傻子島主

陸地

一、認孫借盒

寶蛇湖方圓幾百里，湖中的蘆葦和蒲草十分茂盛，千軍萬馬躲在里面也難覓蹤跡。湖中有座島，島上林木繁茂，洞穴密布，人稱迷宮島。

民國五年的夏天，一個烈日當空的中午，三艘官府快船，載著一百多號官兵，直奔迷宮島而來，殺死島上男女老少二十多人，搶奪錢糧若干后呼嘯而去，只有一個四歲的男孩馬彪被母親藏在一處很深的雜草叢中，才免遭毒手。

第二天清晨，迷宮島島主馬奎和六十多號嘍啰回到島上，發現島上的人全部遇害，在埋葬尸體時，馬奎沒有發現四歲的孫子馬彪。

馬奎帶領眾嘍啰在島上、湖蕩中尋找了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沒有找到。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島主馬奎靠著寶蛇湖復雜的地形，躲過官府多次圍剿，隊伍一天天壯大起來。

馬奎的手下有八大金剛，六十多條木劃子，一百多號嘍啰。雖然兵強馬壯，糧草充足，但最近馬奎就是高興不起來，因為寶蛇湖來了國民黨大型巡邏艇，給已經平靜的寶蛇湖帶來了新的風浪。

馬奎八十多歲了，島上要求選舉新島主的呼聲越來越高，雖然他手下有八大金剛，個個可以做島主，但不管誰做島主，恐怕都會引起不大不小的紛爭。所以馬奎為島主之位傳接一事傷透了腦筋。

這天下午，一艘小船在另一艘小船的伴行下，靠上了迷宮島。

船靠岸后，從船上下來一位長須鶴發的道長和一位瘦瘦挑挑、面黃肌瘦的年輕人。隨后，這一老一小被兩個拿槍的嘍啰押進了洞里。

在洞里，道長向島主馬奎說道：“島主，貧道這次上島，是帶他來島上尋找親人的。”

馬奎聽后，問道長：“他和我們島上有關系嗎？”

道長點點頭，隨后，他向島主講述了二十年前，在島上救下這孩子的經過。

那天晌午，他劃著船四方云游正好路過迷宮島，忽然聽到島上有孩子在“哇哇”大哭。他將小船停靠在岸邊，到了島上，手搭涼棚向前望去，只見前方不遠處遍地是尸體，他不由長嘆一聲。然后，他循著聲音，找到在雜草叢中大哭的男孩，于是將這小孩帶離了迷宮島。

馬奎見道長這么一說，一下來了精神，隨后猛地站起身，走到年輕人的面前，從臉形、眉眼看，很像他那被官兵殺害的兒子。

馬奎心中很是高興，他讓年輕人把左膀的衣袖卷起來，因為馬奎記得孫子左膀有塊胎記。

青年卷起衣袖，露出左膀，馬奎看到胎記，認定這青年就是自己的孫子。

當晚，馬奎吩咐置辦酒席，為孫子回島接風。

消息很快在迷宮島傳開了，島主失散二十多年的孫子回來了，大小嘍啰都想見見島主的孫子。

晚上，大小嘍啰都來到聚義洞，大家見島主的孫子身體瘦弱，穿著不合身的衣衫，神情呆板，兩只青筋暴露的手在臟亂的衣服上來回地擦，嘴里還喃喃自語，眼神流露出憂愁和懼怕。

大小嘍啰私下里相互議論，說島主的孫子是個傻子！

馬彪上島一年了，從不過問島上的事，整天穿著破舊的衣服，凌亂的黑發半遮著臉，手拿一根蘆葦在地上不停地亂畫。有的嘍啰問他在畫什么，他目光呆滯，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站在空地上對著問話的嘍啰傻笑。

馬彪智力低下，反應遲鈍，表情木訥，讓馬奎很失望。

寶蛇湖自古是水上交通要道，近來在湖里巡邏的國民黨兵，常在快艇上胡亂開槍開炮，打死打傷了十多個嘍啰。為了島上的弟兄，八大金剛聯名要求選舉新的島主。

馬奎也很著急，他請了好幾個大夫給馬彪治病，錢花了，病卻沒治好。

馬奎無奈，只得繼續尋好的大夫，另一邊不斷找借口拖延選舉島主的日期。

這天下著小雨，湖面非常平靜，馬奎帶著兩個嘍啰劃著一條木劃子來到湖中一所寺院。

寺院的主僧和馬奎是故交，兩個人常常在一起喝茶下棋。喝了會兒茶，馬奎向主僧說起島主之位傳接的事，想請主僧指點。

主僧摸著長長的胡須，對馬奎說：“馬島主，這島主之位不管怎么說應是你家孫子的。”

馬奎搖頭道：“大師，實不相瞞，我那孫子，有點傻，我讓他做島主，怕我手下的八大金剛不會同意，弄不好迷宮島會大亂，兄弟之間為爭奪島主之位會相互殘殺。”

主僧站起身，兩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然后去了禪房，從里面拿出一個精制的小銅盒，還有一個灰白色的小布袋，之后又重新坐到剛才的位子上，對馬奎說：“這事好辦。馬島主，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保證你孫子順利坐上島主的位子。”說著，把銅盒放到馬奎的面前，抽開上面的盒蓋，又從布袋里摸出一粒豆子放到盒子里，說：“你讓八大金剛輪流投一粒豆子到盒子里，支持馬彪當島主的投黃豆，不支持的投白豆，最后看投的黃白豆子的粒數，少數服從多數。”

馬奎聽后搖了搖頭，他把盒子推給主僧，說：“萬一我孫子得的黃豆子少，就失去接任島主的機會了，我看這辦法不行。”

主僧站起身，又把銅盒推給馬奎：“馬島主，你不知道這個盒子暗藏機關。”接著打開銅盒，“這四面都有兩個圓槽，圓槽里有塊小磁鐵，正好預先吸有黃白兩粒豆子，這些豆子都是鐵做的，上面涂了一層黃白顏色。盒子四壁有很薄的銅片擋住，其實這四壁銅片連著機關，是活動的，悄悄按動盒子的扣，向右輕轉會增加一粒黃豆，如果向左轉就會減少一粒白豆。投完之后，只要輕輕按動機關就會得到你需要的豆子粒數。這樣下來，讓在場的八大金剛心服口服，讓你孫子穩穩當當坐上島主之位。”

馬奎雖然心里高興，但感覺這樣做不妥，最后還是把銅盒推給了主僧，說：“大師，讓我再想想。”

轉眼到了秋天。這一天，馬奎帶著兩個嘍啰在湖里打野鳥，被巡邏艇上的士兵亂槍射中了腰部，頓時血流不止，他趕緊命兩個嘍啰去寺院，請主僧上島，就島主之位傳接一事相商。

主僧聞訊，立刻隨兩個嘍啰上了迷宮島。馬奎見到主僧，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說：“大師，我快不行了。臨走之前，我想用你的寶盒把我的島主之位傳給孫子馬彪。”

主僧點點頭，把銅盒遞給馬奎。馬奎忍著劇痛，決定立刻選舉島主。

二、選舉島主

馬奎強忍疼痛，被兩個嘍啰抬到聚義洞，隨后召集八大金剛，商議選舉島主一事。

馬奎說：“我快不行了，迷宮島需要一位新島主來帶領大家。因此，我想讓我那孫子做島主。”

話音剛落，大金剛、二金剛、六金剛就提出了反對意見：“島主所言差矣！迷宮島歷來以武功高強論座次，何時以島主一人所言做定論？讓個傻子做島主，只怕我們答應，下面的兄弟們不答應！”

對島主的提議，其他金剛有的贊成，也有的默不出聲。馬奎見狀便說道：“不行我們就學學梁山泊選頭領的辦法投豆子，以豆粒多少定島主。”其他金剛聽后，點頭表示贊同。

大金剛說，豆粒多少只能說明有的看在島主的面上，給的一粒人情豆，投豆之后還要現場比武，看誰的武藝高強，就讓誰當島主！

大金剛這一招完全打亂了馬奎和主僧的計劃。馬奎來不及細想，只得忍痛點頭答應：先投豆后打擂。

大金剛差人吹響牛角號，嘍啰們紛紛走出洞穴，聚集到迷宮島一處空地上。三金剛當場宣布：“今天選舉島主，島主的候選人暫定馬彪。我聲明，如果支持馬彪的豆粒沒有過半，就在八個金剛之中投豆選舉一位候選人，與擂主比武；如果過半，下一輪馬彪與擂主比武。誰勝誰當島主！現在各位盡管按照自己意愿投豆子。”

于是，馬奎差嘍啰把小銅盒遞給三金剛，三金剛當場打開銅盒，面向大家，里面空無一物。接著，六金剛把二十多粒黃白豆子放在一只碗里搖晃均勻。

八大金剛中的老大最先走上前，伸手從碗里拿了一粒豆子，攥在手中，然后轉身背對大家，伸手將手中的豆子投入銅盒里，只聽“當啷”一聲，豆子落盒。其他人只能聽見聲音，卻看不見所投的豆子是什么顏色。接著，其他金剛輪流上前投豆子。

全都投完之后，嘍啰把小銅盒遞給馬奎，馬奎看了一眼，又遞給三金剛，三金剛抽開盒蓋，倒出豆子，只見盤里八粒豆子，五黃三白。三金剛當場高聲宣布：“第一輪投票馬彪當選。下面開始第二輪，擂臺比武。擂主為大金剛，凡有意當島主者，都可報名打擂！”

大金剛野牛一般壯實，力大無窮，一身好功夫。在場的嘍啰都知道大金剛的功夫了得，無人敢報名打擂。大金剛見無人報名，得意地耍了一套拳腳功夫，向圍觀的嘍啰炫耀。

此時馬彪正睡在柴灘上，被趕來的五金剛連拽帶拖地請到場上。

馬彪搖搖晃晃地走到大金剛面前。大金剛客氣地問道：“侄兒，敢打擂比武嗎？”開始馬彪擺擺手，然后傻笑，接著又點點頭，表示答應。

眾人見馬彪居然答應了，一個個大叫起來：“完了完了，一個骨瘦如柴、半寸功都沒有的傻子，為了島主之位，竟然雞蛋碰石頭，連命都不要了。”

此時，大金剛雙手抱拳面向島主說：“島主，各位兄弟都看到了，是他自己同意比武的，有什么三長兩短可別怪我。”說著，他走到石滾旁，雙手一較力，便把七八百斤重的石滾子搬了起來，沿著場地轉了一圈，隨后用手一指，說：“侄兒該你了。”

馬彪拍去身上沾的雜草，走到滾子旁，伸手摳住滾子兩頭滾眼，雙手一用力，把滾子舉過頭頂，沿著場子也轉了一圈，博得了嘍啰們的喝彩。

正在這時，有個嘍啰高聲叫喊：“不得了啦，豹子來了，快進洞啊。”

眾嘍啰一聽，正準備開溜，只見馬彪閃電般沖出人群，猶如一片樹葉飄落在豹子跟前，豹子張開血盆大口，咆哮著朝馬彪撲來。

馬彪不慌不忙，從口袋里掏出一粒石子，一抖手腕，只聽“啪”的一聲，一粒石子飛進豹子的右眼，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飛了出去，豹子疼得“嗷嗷”直叫。馬彪見狀，再次一揚手，一粒石子又飛進了豹子的左眼。說時遲那時快，馬彪騰空跳起，一腳把豹子踢落湖里。

大金剛見狀，上前一步，單膝著地，朝馬彪恭敬地作了個揖，說：“侄兒，你打擂得勝，叔是個粗人，認輸。愿扶持侄兒為島主。”

眾弟兄一見，紛紛跪下，齊呼：“參拜新島主！”

馬彪伸手扶起大金剛，說道：“叔，晚輩愿接這個島主。不過，我是一個傻子，頭腦簡單，發病時，什么都不清楚了，怕守不了這份家業，今天愿和我一起守這島的，請站在左半圈，想另立山頭或回家種田的，站在右半圈，每人發十塊大洋，離島干別的事去吧。”所有人齊刷刷地都站到了左半圈。

馬奎在兩個嘍啰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說道：“沒想到我孫子傻人有傻緣，大家都愿意跟著你干，我就放……”剛說到這里，馬奎眼前一黑，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晃了晃，撲通一聲倒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馬彪安葬了爺爺，當上了島主。

三、日軍招降

馬彪做了島主后，在迷宮島上豎起了一面杏黃三角大旗，大旗上繡有四個黑色大字：殺富濟貧。他規定手下的嘍啰不得搶奪傷害漁民，甚至還把搶到的財物分給漁民。很多人都加入到馬彪的隊伍，很快隊伍就發展到了三百多人。

馬彪把隊伍分成兩隊，分別由大金剛和五金剛帶著操練。馬彪不跟隊伍操練，經常和三金剛劃著木劃子到湖里轉悠，打野鴨，島上倒也平穩，湖里也很安靜。

可好景不長，這一天，日軍突然占領了寶蛇湖，鬼子隔三岔五開著汽艇在寶蛇湖巡邏。為防日軍偷襲迷宮島，馬彪在湖里設了多個暗哨和流動哨，每天監控湖面動靜，聽到遠處有汽艇聲，監控的隊員便吹響哨子，馬彪立即帶著大家隱蔽在茂密的蘆葦叢中。

有一次，三金剛帶領的嘍啰，利用有利地形，打死了幾個搶殺漁民的日本兵。很快，日軍就盯上了馬彪，但幾次圍剿，日軍都以失敗告終。

看硬的不行，日軍就派特使來迷宮島，給馬彪送來槍和子彈，想拉攏馬彪為他們賣命。

島上正好缺少槍和藥品，馬彪照單全收，表面上愿意為日軍提供寶蛇湖運輸線的保護，可日軍要他帶人沿湖護航時，他就找各種借口推辭。時間一長，日軍認定馬彪不是真心合作，于是又派特使來迷宮島，給馬彪送來委任狀，委任他為寶蛇湖保安團團長，限期帶人馬歸降，否則就清剿迷宮島。

馬彪拿著委任狀，想起道長在臨別時跟他說過的話：“島上這些人，大多都是窮苦人，被官府所逼，才做了湖匪。我們出家人要以慈悲為懷，希望你有機會把這幫人帶上正路。”

是啊！如果把這三百多號兄弟帶出迷宮島，投靠日本鬼子當漢奸，就是千古罪人；如果拒絕鬼子，鬼子就要重兵圍湖清剿，三百多號兄弟的性命難保。正在舉棋不定的關口，馬彪忽然想起在道觀學的移字大法，頓時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馬彪在聚義洞召集八大金剛，給他們看日軍特使送來的委任狀。在座的金剛有的提出求和，有的卷衣擼袖要跟日本鬼子痛快地打上一仗。

“說大話誰不會啊！”聽二金剛這么一說，聚義洞里頓時安靜下來，人們都把目光投向二金剛，想看看他到底要說什么。

“日本人現在是如日中天，連國民黨的部隊都被打得一敗涂地，就憑咱們這幾支破槍，就想跟日本人干？別做夢了！”

五金剛追問二金剛：“老二，你想干什么？”

二金剛說：“這寶蛇湖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與其和日本人對著干，不如接受日本人的招降，這樣既保住了迷宮島，又能吃香的喝辣……”

“啪———”五金剛拍案而起，大聲喝道：“老二，你這是要當漢奸！”

頓時，聚義洞里吵了起來，八大金剛互相指責，亂成了一團。最后馬彪說：“在座的叔叔們，你們別爭了，是戰是降，既然大家想法不一，那就手心畫圖表決！畫完后，再行定奪。”

聽了馬彪的話，八大金剛分別在手心畫圖。畫完后，大家把馬彪圍在中間，伸出拳頭。馬彪說道：“八位叔，張開手。”

八大金剛把手張開，馬彪看了看，然后對眾人說道：“看來迷宮島有的是血性爺們！”隨后，點燃一炷香插在香爐里，吩咐嘍啰提來一只公雞，他左手抓著雞的翅膀，右手拿著刀，大聲說道：“從今往后再有說投降的，就地砍頭。”說罷，手起刀落，雞頭落地。

過了勸降期限，氣急敗壞的日軍調集八艘汽艇和兩條機動帆船，一百多號鬼子挑著膏藥旗，向迷宮島壓過來。

馬彪帶領眾弟兄，利用茂密的蘆葦和蒲草做掩護，和日軍在寶蛇湖兜起了圈子。日軍仗著艇船速度快，追殺馬彪的人馬，不到兩天的時間，馬彪隊伍損傷慘重，八大金剛里老大、老六和老八先后被日軍的炮火炸死。

這天傍晚，寶蛇湖雷聲隆隆，狂風大作，日軍怕馬彪的隊伍偷襲，便連夜逃回了老巢。

四、設計除奸

經過這一仗，馬彪好像變了個人，大家一點都看不出他傻的樣子。

其實馬彪并不傻，他是個有心機的人。自從上了迷宮島，成了島主的孫子后，他在島上處處謹慎，為防八大金剛爭奪島主之位，對自己下毒手，他就裝傻。他以傻做掩護，暗中觀察八大金剛的實力，通過觀察，馬彪心中對八大金剛中誰是自己將來最信任最可靠的幫手便有了數。

這天天氣很熱，湖灘上的青草葉子都打了卷，迷宮島的嘍啰們也都躲在洞穴里。只有馬彪和三金剛還在忙碌著，他倆劃著木劃子離開迷宮島，來到一處荒草很深的柴灘上，倆人坐下來，說及這次日軍圍剿，迷宮島損失慘重，一定是迷宮島出了內奸，向日軍提供了情報，否則日軍不可能如此熟悉寶蛇湖的地形，追蹤他們如此之快，炮火如此之準。思來想去，二人制定了一個大膽完整的除奸計劃。

這天，馬彪帶上幾個嘍啰，劃著木劃子，前往湖中打野鴨。幾個嘍啰見不遠處有三四只野鴨正在水上覓食，一個嘍啰舉起槍，剛要扣動扳機，野鴨突然騰空而起，向遠處飛去。舉槍的嘍啰正要發作，只見五金剛劃著木劃子朝他們這邊趕過來，看見馬彪便大聲喊叫道：“島主，不好了！”

“日軍又派人上島下招降書了，島上現在已亂成一團。四金剛和七金剛要帶兄弟們去投靠日軍。”五金剛把木劃子靠過來，連說帶喘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馬彪趕緊率嘍啰回到迷宮島。一上島，馬彪就見好多嘍啰在收拾東西，他找到七金剛，大聲怒斥道：“七叔，難道你要帶兄弟們做漢奸？”

七金剛忙解釋說：“島主，日軍又派人來勸降了。你也知道日軍炮火太厲害了，再這樣硬頂下去，恐怕兄弟們都要打沒啦！只有答應他們，兄弟們才能保住性命！”

跟在馬彪后面的五金剛聽了，猛地拔出槍，指著七金剛：“老七，你鐵了心要做漢奸？”

七金剛毫不示弱，也拔出槍對著五金剛：“現在火燒眉毛了，我要為兄弟們的性命著想！”說著，轉向馬彪，“日軍派的人還在島上，二哥和四哥他們也在商量投降的事呢。島主，快下命令吧。”

馬彪大聲說道：“來人！把勸降的人給我關起來。再把我三叔和四叔請到聚義洞。”幾個嘍啰領命而去。

見人都到了，馬彪大聲說：“五位叔，前些日子我們與日軍一戰失去了三位叔和好多兄弟。這次日軍又來勸降，我看咱們再賭一把，這次手心寫字，來決定何去何從，你們意下如何？”

四金剛嚷道：“還寫什么字，投靠日軍是最好的選擇。”

馬彪說：“四叔，上次與日軍交戰是大伙決定的，現在日軍又來勸降，何去何從我心里沒底。我看，還是在手心寫字來決定吧。”

四金剛看了看身邊的人，胸有成竹地答應了。

等五位金剛在手心寫完字，馬彪叫大家閉上眼睛把手伸開。四金剛等不及，朝五個手心一看，是二戰三降。四金剛喜出望外：“島主，你快下命令吧！”

五金剛在一旁急壞了：“侄兒，不能投降做漢奸啊！”

馬彪搖搖頭，說：“五叔，別多說了，準備歸降吧！”

五金剛大聲道：“馬傻子，你這個軟骨頭，今天我就滅了你……”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支飛鏢，眨眼間，那支鏢便打中了馬彪的后背。

洞內一陣騷動，誰也沒有想到，五金剛如此大膽，竟敢向島主打飛鏢。

五金剛冷笑一聲：“馬傻子，我認得你，我的鏢不認得你！我告訴你，我的鏢可是有毒的，不出五個時辰，你就會上西天！別忘了，這就是漢奸的下場。弟兄們，愿意跟我抗日的，舉起手來！”聚義洞內鴉雀無聲。

馬彪轉過身，大笑道：“五叔，你別高興得太早！我早有防備。你無情，別怪我無義。”說著，大聲叫道：“來人，把他給我綁了！”

五金剛被五花大綁押走了。馬彪又說：“四位叔，投靠日軍這件事要周密，稍有不慎局面會很難控制。現在你們商量一下，帶兄弟們走哪條路才能安全到達日軍營地，我去見見那個日軍的特使。”

見了日軍特使，倆人談了很久，才一前一后走出洞穴，來到聚義洞。

聚義洞里，二金剛向馬彪說道：“侄兒，我們已商量好了到皇軍營地所走的路。”

“很好！”接著，馬彪轉身對其他人說，“你們三位叔再勸勸五叔，如果他執意不降，就別怪我了。”

四金剛和七金剛去了不久，五金剛就來了，后面跟著三金剛。

二金剛沒見到四金剛和七金剛，再看五金剛和三金剛，正憤怒地盯著他，一下感到事情不妙，剛要開溜，被馬彪一把摁住了。

二金剛大驚失色，顫聲問道：“老四和老七呢？”

三金剛冷冷地說：“他們已經投靠日本人，當了漢奸，被我們拿下了。上次日軍圍剿，就是你和他們為鬼子提供的情報，才使我們吃了大虧。”二金剛一臉驚愕：“你們、你們三個早就串通好了？”

馬彪大笑道：“對！我早就懷疑日軍圍剿我們如此順利，是島上出了內奸。所以前天我和三叔商量，設下了這個局，并通過三叔聯系到了新四軍，這個日軍特使就是新四軍偵察員扮的，特使剛一上島，你們三人就露出了馬腳。”

二金剛面如土色，問馬彪：“傻子，你是共產黨？難怪皇軍送的藥品讓你給了新四軍。”

馬彪哈哈大笑：“你說對了，三叔就是共產黨。我已鐵了心，要帶著島上的兄弟們跟共產黨走，打鬼子。實話告訴你，剛才五叔打的飛鏢是假的，目的是分散你們的注意力，好把你們一網打盡。”

隨后，馬彪召集迷宮島所有弟兄，當眾處決了二金剛、四金剛和七金剛，然后站在一個土墩上，大聲說：“各位兄弟，今天我就要帶大家摘掉湖匪的帽子，重新做人，投奔新四軍，打鬼子。”眾人們聽了馬彪的話，齊聲說道：“參加新四軍，打鬼子！”

夕陽西下，湖面微紅，幾十條木劃子出現在湖面上，馬彪帶領島上的眾兄弟投奔新四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