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懂故事　讀出形象　讀解手法

劉蔓

摘 要 新高考全國I卷小說閱讀選用了卞之琳的小說《石門陣》，這篇小說與考生們常讀且熟知的現實主義小說不同，采用了提喻的修辭，以故事套故事、人物話語推動情節的方式結構全篇，這種相對陌生的表達方式給考生們閱讀作答帶來不小的阻礙。題目設置上，圍繞小說共設置了三類考點，分別是內容理解、形象分析、藝術手法。這啟示教師，小說教學中要更新學生閱讀小說的心理圖式，擺脫對小說三要素讀解經驗的依賴與套用，關注故事，關注講故事的人，關注故事是如何被講述的，在這三方面著力，以此來讀懂故事，讀出形象，讀解手法。

關鍵詞 《石門陣》;小說閱讀;備考策略

2021年高考已落下了帷幕，在萬千學子、老師及家長的翹首以盼中，新高考全國I卷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總體來說，新高考全國I卷體現了高考命題實踐的核心價值，試題材料彰顯主旋律，緊跟時代熱點，貼近現實生活;試題設問增加了開放性、探究性，強化了對學生關鍵能力與思維品質的考查;試題題干創設了靈活開放的多元情境，注意引導學生在真實情境下去思考問題、解決問題。

小說閱讀選用了卞之琳1938年的小說《石門陣》作為文本材料。這篇小說與學生常讀且熟知的那種情節連貫、人物形象鮮明、環境描寫突出的小說不同，學生難免產生閱讀經驗與理解上的隔膜，作答時存在困難。本文以新高考全國I卷小說閱讀《石門陣》為例，探究小說閱讀的教學關鍵，總結小說閱讀的備考策略。

一、聚焦：小說閱讀試題回顧與分析

新高考全國卷I選用了卞之琳的小說《石門陣》，并做了些刪改。這篇小說是卞之琳在延安及大后方創作的有關抗戰敘事的四個短篇小說中的一篇。小說以提喻的方式表現了抗戰的主題，以線性順序結構全篇，鋪排情節，寫鄉民集會聽王木匠講八路軍布下石門陣退卻鬼子的故事，在王木匠的創造力和大家想象力的同謀下，粗略還原了八路軍擺石門陣退敵的場景，以及散場后王木匠的心理活動。

故事套故事是小說的典型結構，小說也由此出現了敘事分層。從表層看，小說敘述者講述了王木匠在集會上給鄉民講故事的故事。往里層推進，故事中還存在一個八路軍布下石門陣退卻鬼子的故事。這樣的敘事結構類似于一句歌詞所描述的結構層次——“夢中的夢中，夢中人的夢中”。

以人物話語推動情節發展是小說的典型特征。小說中至少四分之三的篇幅由人物話語構成，剩下的部分寫鄉民聽話后的反映，包含了故事講述者與聽眾之間的互動，還有一些簡單的場面描寫。考生們一般比較熟悉現實主義小說的寫法——截取生活橫截面，刻畫典型環境下的典型人物。解讀小說時往往由小說三要素切入，概括完整的故事情節，體會環境描寫的作用，提煉小說的人物形象。但《石門陣》與考生們熟悉的現實主義小說的寫法不同，這篇以故事套故事、由人物話語為主要構成的小說，迫使學生必須沉潛到話語深處，重構話語情境，還原當時的互動場景，明晰話語的暗示內容與小說的情感指向。文本解讀難度高，能全面綜合地考查考生們的閱讀能力與閱讀素養。

雖然小說不太好讀，有一定的解讀難度，但試題設置還是保持了高考小說閱讀的穩定性，由客觀題和主觀題兩部分構成。現把高考題摘錄如下：

6. 下列對小說相關內容的理解，正確的一項是（）

A. 用煤油箱改造水桶子，既說明王木匠手巧，也為后文故事情節發展埋下伏筆。

B. 王木匠講故事不乏新意識，他的靈感除了來自“八陣圖”，還來自“一點新聞”。

C. 石門陣故事取材于政治指導員的報告，“麻子”“小耳朵”等鬼子均確有其人。

D. 王木匠因追求手藝完美而無法做出理想中的衣櫥，他對著自己的手發出了感嘆。

7. 下列對小說藝術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 小說以王木匠重提諸葛亮八陣圖戰事開頭，再寫村民們的表情神態，這樣，石門陣故事還未正式展開，王木匠擅長講故事的形象就已經確立起來了。

B. 小說描寫村民們的面孔，用“帶胡子的有，麻的有……”，而不用“有的帶胡子，有的麻……”，突出了不同面孔最顯著的特點。

C. 小說調動了許多“聲音”來配合王木匠的講述，如小梅子等人的插話、王木匠的干咳聲，乃至與故事毫不相干的驢叫聲，讀來令人如臨其境。

D. 小說講了一個王木匠講故事的故事，這種故事套故事的結構頗具匠心，不僅使小說敘事變得更為復雜，同時也使小說的主題更加多元。

8.王木匠講石門陣時，多處使用反復手法，這種講述方法有什么效果？

9.小說中多次出現的“門”，在不同層面有不同含義，請結合文本加以分析。

試題題號、分值、考查形式、考查內容及考點，如下表所示：

梳理小說閱讀的考點，大體可以歸為三類：內容理解、形象分析、藝術手法。教學中師生不妨在這三方面著力，讀懂故事，讀出形象，讀解手法，各個擊破。

二、探究：小說閱讀的教學關鍵

小說閱讀應該教什么？如何教？許多教師并未深思過，他們遵循以往的知識經驗，以小說三要素（人物、情節、環境）解讀一切文本，教學中也按部就班地教人物、教情節、教環境，以致于被人詬病“在中小學語文課程與教學中，小說，除了被擰干了的‘人物‘情節‘環境三個概念，事實上已經沒有多少知識可教了”。問題是，小說三要素是根據傳統現實主義小說的基本特征提煉而來的，并不適用于解讀其他類別的小說，尤其是隨著敘事學的發展，人們逐漸認識到，小說是一種虛構的藝術。

肯定小說的核心手段是虛構，也就意味著小說寫實功能的衰退。情節是否完整，前后之間是否存在因果關系;人物能否立得住，形象是否鮮明，話語是否真實可信;環境是否典型，是否有助于表現人物、烘托氣氛、表現主題……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作為一種敘事藝術，小說的審美重點變成了“誰”“怎樣”講述了一個故事。虛構的合法性，使得從敘事角度解讀小說，成了一件具有挑戰性的事，讀者的解讀視角也由“故事”轉向“講故事的人”。

然而，對小說虛構特質的肯定，并不意味著小說解讀只關注敘事，關注故事是如何被講述的，不關注故事本身。福斯特在《小說面面觀》中說：“小說就是講故事，故事是小說的基本面，是一切小說不可或缺的最高要素。”解讀小說時，我們不僅要分析“誰”“怎樣”講述了一個故事，還要關注究竟講述了“什么樣”的故事。

何為故事？福斯特說，故事是由按時間順序排列的一個個事件構成的敘述。情節也是。故事與情節如何區分？福斯特舉了例子：“國王死了，然后王后也死了”是故事，“國王死了，王后因傷心而死”是情節。兩者的區別是，故事強調事件間一個一個在時間上的先后接續性，而情節強調事件之間的因果關系，前者導致后者發生。如果讀者追問“以后”，即為故事，如果讀者尋問“原因”，則是情節。情節是小說的邏輯面。

小說虛構的故事世界得以運行離不開人物。人物是小說的重要構成。按照福斯特的人物觀，小說中的人物多種多樣，最有價值的是扁平人物和圓形人物。扁平人物是類型化人物，按照一個簡單的意念被塑造，特質單一。圓形人物復雜多變。一般來說，圓形人物的復雜性，一方面是因為人物本身就具有多個性格側面，另一方面是因為外界環境的變化與人物內心的交互，使得人物的形象、特質發生改變。

場景是小說的構成要素，小說由一個個場景連綴而成。場景包括場面和風景描寫，是一段時間內社會生活的橫截面，也是以人物為中心的環境描寫，囊括了人物、事件、環境三要素。

小說閱讀需要擺脫陳舊的解讀經驗，從“人物、情節、環境”三要素中跳出來，重樹小說解讀觀，關注“誰”“怎樣”講述了“什么樣”的故事，故事中的人物和場景分別是“什么樣”的。教學中，教師既要引導學生關注故事本身，也要關注講故事的人，還要關注故事是怎樣被講述的，讀懂故事，讀出形象，讀解手法。

三、把握：小說閱讀的備考策略

小說解讀觀應由傳統的“三要素”（人物、情節、環境）轉向“誰”“怎樣”講述了“什么樣”的故事，故事中的人物、場景“什么樣”。備考小說閱讀時，教師要糾正學生錯誤的、舊有的小說解讀理念，引入新的思維工具，幫助學生建立正確的小說解讀心理圖式。平時練習時，重點落在讀懂故事、讀出形象、讀解手法上。

1.把握小說特質，讀懂故事

小說屬于文學作品。閱讀文學作品，“不要試圖抵制文學作品對你的產生的影響”，“不要在文學作品中尋找概念、命題和論點”，“不要用外在的真實性和一致性去評論文學作品”^[1]，應以文學鑒賞的姿態閱讀。

文學鑒賞的姿態，要求學生接納作者虛構的世界，浸潤其中，不僅要了解作品內容，還要感知由文字、聲音喚起的形象和情感。借助文學解讀工具或教師指點，擴展、加深對作品的理解和感受，體驗和分享作品傳遞的語文經驗和人生發現，并與自己的生活、經驗建立聯結^[2]。

讀小說，首先要關注整體，讀懂故事。教師不妨采用復述策略，讓學生復述故事，說清楚故事內容，人物、場景“什么樣”。采用精加工策略，讓學生在小說旁寫情節概要、劃出主要情節要點，勾勒小說的發展脈絡。采用組織策略，讓學生畫人物關系圖、情節發展圖，用視覺思維幫助理解，或者變換講述者重新講述故事。

2.找準解讀角度，讀出形象

人物形象是作家精心塑造的。一般來說，小說采用四種方法來綜合塑造人物。一是重復。對人物的核心性格、特質進行重復。解讀時，學生要留意小說中重復的相關信息，提煉人物的性格特點。二是積累。有時作者并不全然將人物的性格、特質一下子表現出來，而是采用積累的方法，漸進地表現人物性格的形成與發展。這要求學生勾劃人物的行為特征，累積起來，生成概括人物形象。三是關系。人物處在不同的關系中會表現出不同的特質。學生閱讀時要關注人物與其他人物的關系，在關系中把握人物的性格形象。四是轉變。這在圓形人物塑造中有鮮明地體現，人物在故事的發展過程中，性格會產出變化、波動。閱讀時，學生要把握人物的性格變化，關注人物性格轉變的誘因。

3.立足語言形式，讀解手法

王榮生說：“閱讀教學要帶領學生從語言入手進入精神、文化、思想的層面。”^[3]由語言入手解讀文本，是由語文課程的基本特征決定的。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是語文課程的基本特征，語文課程的人文性蘊含在具有工具性的語言中。因此，張志公說，語文學習就是走一個來回，從語文形式到文章內容，再回到語文形式。

如何立足語言形式，讀解手法，進而讀懂小說呢？教師可引導學生可采用宏觀和微觀兩種觀察視角。宏觀方面，關注小說敘事、結構思路、人物話語方式。微觀方面，關注修辭、標點符號和一些具體字詞。留心特殊字詞、反復出現的語句，注意作者反常態的描寫、矛盾的敘述，梳理句群、段落之間的關系。

閱讀本質上是一種體式思維。讀小說，要打開閱讀的思路，擺脫小說三要素的局限，承認小說的虛構性，關注故事，關注講故事的人，關注故事的講述方式，以此來讀懂故事，讀出形象，讀解手法，備戰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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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阿德勒.如何閱讀一本書[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1：190-191.

[2]王榮生.閱讀教學設計的要訣——王榮生給語文教師的建議[M].北京：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20：37.

[3]王榮生.閱讀教學教什么[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74.

[作者通聯：江蘇吳縣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