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GONE理論的財務舞弊分析
——以瑞幸咖啡為例

張一萍，楊 英

（東北電力大學，吉林 吉林市 132000）

0 引言

整理中國證監會發布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可以看到，自2011 年至2020 年間，每年都有不少上市公司因涉嫌財務造假而被查處，經證監會披露的被處罰企業數量幾乎連年遞增。企業財務造假的行為嚴重損害了廣大投資者的利益，擾亂了證券市場的秩序。本文以瑞幸咖啡為例對其財務造假手段進行剖析，從其商業模式、內部控制、外部監督等三方面提出一些可行的建議。

1 關于財務舞弊的理論研究

本文是基于GONE理論對瑞幸咖啡財務造假案件進行分析，相對其他的理論研究，GONE理論分析得會更加全面。GONE理論是由BolognaG.Jack.＆Wells Joseph T.（1993）提出的。GONE理論主要包括4 個要素：貪婪（Greed）、機會（Opportunity）、需要（Need）、暴露（Exposure）。貪婪因素主要說的是財務人員或企業的負責人員自身的道德觀和價值觀，是否能抵擋住外界的誘惑。機會和需要則類似于舞弊三角論中的機會和壓力。暴露則說的是此次舞弊如果被發現所帶來的影響與后果，如果受到的懲治帶來的損失比舞弊帶來的收益要小，那么很大程度上發生舞弊的可能性會更高。

2 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回顧

2.1 瑞幸咖啡基本簡介

2017 年6 月，瑞幸咖啡注冊成立，總部位于廈門，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為錢治亞。2018 年1 月瑞幸咖啡接連在北京、上海開店進入試營業模式，此后5 個月瑞幸進入迅速擴張階段。到2019 年年底，其門店數量上升為4 500 多家。2019 年5 月17 日，瑞幸咖啡成功在美國納斯達克“敲鐘”上市。瑞幸從第一家門店開業到上市，僅用18 個月，成為世界上從成立到IPO 最快的公司之一。

2.2 瑞幸咖啡財務造假被揭露至退市的過程

2020 年2 月，渾水發布瑞幸的做空報告。2 月3 日，瑞幸方否認做空報告中的所有指控。2 月4 日，相關機構否認瑞幸方造假。2020 年3 月，瑞幸咖啡賣空倉位成倍放大，與此同時看跌期權數量也巨額成交。4 月2 日，瑞幸方承認財務造假，市值蒸發65 億美元。5 月19 日，收到退市通知。

3 瑞幸咖啡財務舞弊的手段及原因分析

3.1 造假手段

3.1.1 虛增銷售收入

第一，虛增銷售商品數量。公布的單個門店的每日銷售商品數：2019 年Q3 為444 件商品，2019 年Q4 為483－506 件，而據渾水報告顯示2019 年Q4 單個門店每日銷售僅為263 件商品，相比之下瑞幸咖啡每個商店每天的商品銷量在2019 年第三季度至少夸大了69%，在2019 年第四季度至少夸大88%。

第二，瑞幸的財務數據夸大了每件商品的凈售價。瑞幸2019 年第三季度的財報顯示每件商品的凈售價為11.2 元，而由于發送優惠券到APP 中以鼓勵大眾來瑞幸消費，它的凈售價約為9－10 元，虛增的幅度高達了12.3%。這表明實際銷售價格為上市價格的46%，而非管理層所聲稱的55%。

3.1.2 大量虛增成本費用

瑞幸夸大了2019 年的廣告費用超過150%，尤其是在大眾傳媒上的廣告支出。瑞幸2019 第三季度財報顯示的廣告費用為3.82 億人民幣，但根據研究數據分析表明瑞幸2019 年三季度在其廣告商分眾傳媒的廣告費用支出為4600 萬元，大量虛增了成本費用。

3.1.3 隱含的關聯方交易

瑞幸咖啡董事長曾將旗下上市公司神州優車1.37 億的資產輸送給其同學王百因，后面王百因成立征者國際貿易有限公司，該公司的主營業務為咖啡機銷售及食物原材料的供應，這與瑞幸咖啡的產品鏈高度的吻合。

3.2 原因分析

通過GONE理論對其產生財務舞弊的原因進行分析，主要有以下四方面原因：

3.2.1 貪婪

根據渾水發布的幾大危險信號可以發現瑞幸的幾位重要管理層或者關聯方曾經都有一些不好的個人經歷：瑞幸聯合創始人兼首席營銷官楊飛曾因非法經營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8 個月。獨立董事邵孝恒曾是一些非常可疑的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的董事會成員，18 家中的9 家公司自上市后虧損超過了50%，8 家接近破產。董事長陸正耀和其他投資者曾在短短9 個月內向市場拋售了神州租車（699 HK）42%的股票，套現16 億美元。瑞幸管理層強調，他們從來沒有出售股份，而他們已經通過利用股票質押來融資變現，質押股份幾乎占其總股份的一半。

基于上述分析，瑞幸的管理層和關聯方都有很多的“黑歷史”可查，全然置企業家精神于不顧，沒有社會責任感，對于這樣的企業，財務造假就不足為奇了。

3.2.2 機會

3.2.2.1 股權分布不合理，內部控制起不到監管作用

瑞幸咖啡的股權分布情況：陸正耀占30.53%，錢治亞占19.68%，MAyer investment Fund 占12.4%，黎輝（大鉦資本）占11.84%，劉二海（愉悅資本）占6.75%。在瑞幸的股權分布中，MAyer investment Fund 的實際控制人為陸正耀的姐姐Sunying Wong，而這在瑞幸咖啡的報表中并未披露，其是在神州優車中被披露出來的，這對姐弟對瑞幸的股權持有率高達42%，已經可以對瑞幸咖啡進行重要的決策。另外，陸正耀和錢亞治同來自神州優車，陸正耀和黎輝、劉二海也是在神州優車時期就已相識，多年來一直有著合作關系，他們的聯合完全可以形成壟斷控制，完全起不到內部控制應有的作用。

3.2.2.2 外部控制監管不全

（1）從投資者角度來看，由于信息不對稱的原因，投資者并不能真實地了解瑞幸咖啡真正的財務狀況，他們看到的只有瑞幸經過加工美化過的財務報表和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

（2）從政府角度來看，瑞幸咖啡上市年限較短，并且上市地點與企業經營地點并不一致，上市是在美國，而經營地點在中國，這樣對相關機構的監管也十分不利。

（3）從行業角度來看，瑞幸咖啡本質上來說不是傳統行業，用于監管傳統行業的一些方法基本不適用于瑞幸這種新零售行業，如果不是渾水派出大量人員進行實地錄制視頻可能也不會發現其造假，從行業監管來說，監管方式并不適用于瑞幸咖啡。

綜上所述，從公眾監督、行業監督、政府監督等各個層面來說，均沒有對瑞幸咖啡產生任何實質性的監管，各方面監管均存在漏洞，給瑞幸的財務造假提供了一個可乘之機。

3.2.3 需要

瑞幸咖啡最大的需要莫過于是對資金方面的需要了。長期以來，瑞幸咖啡的商業模式存在缺陷，錯誤的在對茶文化十分固執的國家推出功能性咖啡，從成立至擴張的過程中，瑞幸還以重金增加宣傳力度，并且試圖用低價來保證客戶的留存率，長期對用戶的補貼、房租、人工、廣告費等，這一切使得瑞幸在資金方面入不敷出。

3.2.4 暴露

瑞幸咖啡成立年限較短，上市也不滿一年，由于上市時間過短，政府對它的監管時間也不足一年，其上市在美國的納斯達克，經營地點在中國，即使它上市年限較長可能也難以監控得到，另外其與傳統產業不同，如果不是像渾水這樣專門的做空機構派出大規模的人員來取證，幾乎很難發現其財務上的造假，基于上述種種，由于造假被發現的可能性較小，瑞幸管理層存有僥幸心理。

4 防止企業進行財務舞弊的對策和建議

通過對瑞幸咖啡財務造假的原因的論述，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提出一些有針對性的建議：

4.1 完善內部控制體系的建設

對上市公司而言，要加強中小股東的話語權，避免大股東聯合形成內部人控制，讓中小股東參與企業的一些決策。在公司股權分布上避免完全私有化，可以吸引銀行等國有企業來進行投資。在選聘獨立股東時應重點考察其過往任職經歷，選擇沒有什么“黑歷史”的人來擔任獨立董事。

4.2 建立健全相關法律法規，加強外部控制，提高違法成本

目前，對于企業財務造假，我國《證券法》規定60 萬的頂格處罰，60 萬的處罰對財務造假帶來的收益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政府應該提高違法成本。目前也有很多境內企業在境外上市，政府也應對這類企業制定相應法律，明確責任劃分，保全中概股的聲譽。

4.3 找準定位，制定正確的商業模式

一個公司的商業模式不能一味地靠復制某個成功企業，公司產品的銷售量亦不能只依靠低價來維持。公司在制定商業模式的同時，應該考察群眾對其商品的需求，要符合主流群眾的消費需求，不能想當然地制定一些功能性的商品，要制造出一些符合國情，符合當地大眾潮流和口味的商品。

5 結語

本文主要基于GONE理論來分析瑞幸咖啡財務舞弊的原因，認為可以從企業的商業模式、內部控制、外部監督三方面入手，抑制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的行為。對于企業的商業模式，審計人員在審計時要考慮其商業模式帶來的風險隱患。從內部控制方面，企業要不斷加強自我監督，建立良好的內控機制。政府要加強法律建設，提高財務造假的違法成本。只有內控制與外監督相結合，才能最大限度地減少企業財務造假的可能性，維護我國證券市場的穩定，保證投資者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