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興產業發展的金融支持創新研究

耿小燼

（中共重慶市委黨校（重慶行政學院），重慶 400041)

我國經濟經過幾十年的快速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是，經濟結構問題不斷積累，基礎重化工產業投資過剩，使得原材料型、高能耗型產業產能利用率較低，不僅造成大量資源浪費，而且阻礙資源向新興產業集聚；加工制造業過度依賴廉價勞動力的要素驅動，技術創新能力不足，使得經濟陷入比較優勢陷阱和低端產業的惡性循環，難以攀登全球產業鏈或價值鏈的高端。當代新興產業具有知識技術密集、物質資源消耗少、綜合效益好的特征，是我國經濟轉換發展動力、轉變發展方式，改變核心技術受制于人的現狀，提升我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地位，保持持續穩定增長的關鍵。如何發揮金融機制作用，加大財政金融支持創新，提升財政金融資金利用效率，對于促進產業演進變革、促進新興產業發展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是培育我國經濟新增長點，穩定經濟增長速度，調整經濟結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轉換經濟發展動力的關鍵。

一、新興產業發展的金融支持創新需求

（一）新興產業發展的重要作用

產業總體發展過程與經濟發展相似，是一個從低級向高級不斷演進的客觀歷史過程。其中主導產業是產業結構的核心和產業結構演化的主角，主導產業的性質和發展水平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整個產業結構的性質和發展水平。而主導產業的形成通常來自于新興產業的發展。例如，18—19 世紀英國棉紡織工業的發展，一方面擴大了對紡織機和蒸汽機的需求，推動了早期制造業的發展；另一方面導致從海外進口棉花，向國外大量輸出產品的貿易及運輸業的發展、制造業和運輸業的發展進一步帶動了對鋼鐵的需求，又推動了采礦、冶煉、建筑等產業的發展[1]。因此，新興產業通常是未來主導產業形成的基礎，是推動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變革的關鍵力量。

21 世紀是知識經濟時代，知識是經濟發展的基礎。在知識經濟時代，科學技術的擁有和應用，成為決定一個國家國際競爭力強弱的主要因素。如今，高新技術產業已經成為知識經濟時代推動經濟發展的“發動機”。高新技術產業的規模和水平反映了一個國家和地區現階段以及未來經濟發展的能力，是衡量一個國家和地區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標志[2]。20 世紀90年代以來，美國經濟的持續繁榮使各國普遍認識到，現在的國際政治、經濟、軍事的較量，實質上是科學技術的較量，特別是高技術產業的較量，誰掌握了高新技術產業發展的主導權，誰就掌握了新世紀經濟發展和國力較量的主動權[3]。因此，發展高新技術產業成為世界各國提升國際競爭力、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措施。

（二）新興產業發展的金融需求變化

不同類型的產業、同一產業發展的不同階段對金融服務的需求不同，金融服務只有隨著產業的發展變化而變化，才能更好發揮對產業發展的促進作用，才能最大限度促進新興產業發展、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具體而言，輕工業以簡單勞動投入為主，生產周期較短，不需要過于復雜的技術和巨額的資本投入，資金流轉較快，滿足金融需求以小而靈活的銀行借貸為主。重化工業中的大型機器設備投資要在以后的折舊中逐步回收，因此資金投入量大并且期限較長，穩定持續且規模巨大的資金投入成為重化工業的資金需求特性。相對來說，高技術產業表現出高投資風險的特征，高新技術產業對金融的需求不僅表現為對資金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對風險管理的需求[4]。

林偉光（2014）詳細分析了每一次產業革命過程中金融需求的變化，認為18 世紀末19 世紀初第一次工業革命中，具有代表性的蒸汽機技術等實際上已經產生，此時發生的金融革命主要通過現代信用體系及高效的資本市場，使得分散的資金集聚起來，投入到生產經營之中，金融在此過程中主要發揮資本聚集的作用，相對于技術創新而言，金融表現為被動適應，并未對技術創新產生直接作用。19 世紀末，在以電力革命帶來的重工業發展為主導的第二次產業革命中，科技創新更為抽象，與科學基礎聯系更加緊密，導致技術研發投入增多、重工業發展對資本的需求增加。以股權交易為特色的資本市場為美國第二次科技革命提供了長期且穩定的資金支持。投資銀行的出現使企業上市、兼并及收購等商業化運作得以實現，小公司被整合成實力更強的大公司，競爭力得以提升，成本和效益進一步提高。在第二次產業革命中，金融創新發揮了長期資本供給、投融資服務等方面的重要作用。而20 世紀50年代以后，在以計算機、信息網絡技術為標志的第三次產業革命中，產業發展的深度科學化及高效率的科技轉化，不僅需要大量的資金積累完成科學從實驗室走向市場，更需要對風險的控制與把握，緩解科學技術在轉化過程中不確定性風險，產業發展對金融服務的需求表現為對風險管理、財務管理、管理咨詢等方面[5]。

從以上關于產業發展對金融的需求來看，傳統產業發展對金融的需求主要為簡單的資源供給。隨著科技創新的進一步抽象化，轉變為更深入的金融創新、長期穩定資本供給等方面的作用；隨著科技創新的進一步科學化與效率化，產業發展對金融的需求轉變在更加復雜的風險管理、財務管理、管理咨詢等方面。而金融對科技創新的作用體現出，從被動配合科技創新的需求，轉變為通過金融創新積極主動地介入到科技創新之中，對科技創新的方向進行挑選，分擔科技創新風險；或者主動介入到創新型企業的后續管理之中，化解科技創新風險等難題，成為促進科技創新的重要推動力量，在科技創新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三）新興產業發展的金融需求與供給矛盾

產業發展金融供給與需求的矛盾集中體現在新興產業發展問題之上。首先，新興產業是產業發展的關鍵，因為對于單個產業的發展來說，新興產業是單個產業發展的起點，是任何產業發展必然要經歷的過程，對于產業總體結構演進來說，新興產業是推動產業結構調整的力量，沒有新興產業的發展產業結構演進將缺乏動力。其次，新興產業作為新的產業形態，客觀地存在著金融需求與供給的不足。新興產業具有不同的要素需求特征，需要通過金融創新來滿足對新的投融資形態、風險管理方式的需求，因此新興產業發展具有對金融創新的要求。然而，客觀上金融創新總是滯后于新興產業發展的需求的，因為金融創新與技術創新一樣，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一個過程，有時還需要等待金融理論的創新與突破。事實上，有時候金融創新的過程也不一定那么順利，因為金融是關系國計民生的重要力量，金融穩定與否對于一國經濟發展具有重要影響，因此很多金融創新是被禁止的，只能通過市場小規模的探索，長時間的發展演進才能真正地被接受，而大多數的金融創新則由于各種原因沒有能夠得到發揚光大。因此，對于新興產業發展的金融創新總是滯后于其需求，體現為金融供給的不足。然后，從新興產業發展的階段來看，新興產業發展也存在著金融需求與供給的嚴重不足。目前，新興產業發展處于產業發展的初期階段，企業投資風險較大而且較為集中，因此外部融資途徑較少。可以說，新興產業發展的金融需求總是大于金融供給的，針對新興產業發展的金融供給存在嚴重的不足，要進行財政金融扶持，發揮政府在產業發展中的引導和協調作用。增加新興產業發展的資金來源和可獲得融資的途徑，是發揮政府在產業發展中的積極協調作用的現實途徑，也是世界各國經濟產業發展的重要經驗。

二、新興產業發展的金融支持創新探索

（一）新興產業發展的市場性金融支持創新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起基礎性作用，經濟增長、產業發展必須主要依靠市場機制。財政資金的性質與規模使得財政資金不可能成為產業發展的主要支持方式，而只能是對市場性金融的一種引導，市場性金融對產業發展具有支撐作用[6]。現代金融體系通過完善資本市場功能，創新金融產品和工具，將市場上的金融資本引入實體經濟，提高新興產業發展所需金融資源的供給能力，促進新興產業發展。

1.完善金融市場功能

（1）完善資本匯集功能

完善金融市場體系，為投資者提供多種多樣的金融工具，使投資者可以根據自己的風險偏好和市場狀況等在多元化的金融工具中選擇資金的投資組合，促進直接投資，提升流動性和信息透明度，降低儲蓄者和投資者的市場風險，提高經濟行為主體的儲蓄意愿，使社會上閑散的資金能夠轉化為產業發展需要的長期資本。

（2）完善資源配置功能

進一步推動市場化改革和市場機制的改革創新，不但推動金融市場擴大金融開放，不斷豐富金融機構和投資者市場主體，而且完善市場主體間的公平交易與競爭機制，提升資源時空配置效率。有效利用現代科技手段，提升金融信息獲取和金融管能力，保證金融體系的穩定有序，保證金融市場信息能夠及時準確地反映經濟和金融市場情況，實現社會資源在各產業、部門之間合理地流動，發揮資源調節和配置功能，促進新興產業的發展和淘汰衰退產業，實現產業結構優化升級。

（3）完善資本轉化功能

對于高新技術而言，如果沒有合適的投融資機制，即使社會中存在過剩的金融資本，也難以轉化為高新技術產業可利用的資本，支持高新技術產業發展。事實上，現代金融中介不僅是資金中介更是風險中介，若不能合理處理風險，克服風險對投融資的阻礙，就難以促進金融資本向產業資本的轉化。金融體系只有根據技術創新從研發到商品化各個階段的不同風險，開發設計出差異化的、適應不同企業需求的投融資工具，通過創新投融資方式管理或者規避風險，才能促進資本轉化，也才能為產業發展籌集資金，滿足技術創新各個階段的資本需求。

（4）發揮信息供給功能

代表未來產業結構調整與經濟發展新方向的新興產業通常具有高收益性，但是這些新興產業的技術創新活動又具有復雜性、專業性、高風險性，有關新興產業內企業的技術、管理、企業家才能等信息的篩選與識別決定著企業投資的成敗。金融市場通過提供有組織的直接交易平臺，規定企業按照規定發布信息公告，通過公開市場價格反映企業和創新技術競爭力，促進優秀企業和優秀技術信息在更大范圍傳播，不僅能夠引導社會資本向這些產業聚集，還能夠將這些信息傳遞給企業，增強企業對新技術的了解，引導企業未來調整發展方向，因此，金融體系的信息收集、整理、傳遞功能對于促進新興產業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2.創新金融服務與金融工具

長期以來，我國金融市場機制設計主要以借鑒西方國家為主，根據我國實際情況、實際需求的原創性的金融技術工具和產品創新較少。而目前國際金融風險不斷集聚，西方國家的金融治理問題凸顯，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復制西方國家金融市場機制已無法適應我國國情和經濟發展的現實需求，而且可能危害我國金融市場發展和金融體系的穩定。因此，未來我國金融必須探索適合我國經濟需求的金融治理理念，探索我們需要的有原則、有底線、符合市場經濟規律的金融服務和金融工具創新。

（1）金融服務創新

加大銀行金融服務創新，利用金融科技手段，增強信息收集與分析能力，增強提供差異化金融服務的能力，以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企業發展。銀行業機構要積極有效利用金融科技手段，提升對中小企業、科技企業業務能力的分析能力，利用供應鏈、產業鏈等投融資方式，加大針對中小企業、科技型企業特點的信貸服務創新，以滿足中小企業金融需求，支持和推動新興產業發展。

（2）金融工具創新

從目前來看，我國金融市場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由于存在投資者持有證券類金融資產的比重較低、金融市場上金融資產類型比較單一、金融資產產品質量參差不齊、退市機制不完善、金融市場開放度不足、外國企業不能進入中國市場、外國投資者占比低、投資者收益極不穩定等諸多問題，未來我國金融市場需要進一步推進改革。要加大對上市企業的監管，保護投資者收益，降低投資費用成本，擴大金融市場開放，對于科技創新企業提供更大的上市靈活性，適度放寬外國企業上市渠道，提升投資者全球資源配置的能力，創新投融資工具，提升監管能力，創新投資者保護能力，開發出豐富多樣的市場性金融工具，滿足不同類別投資者偏好需求，完善我國金融市場功能，促進中小企業、科技創新企業發展，推動新興產業在我國蓬勃發展。

（二）新興產業發展的政策性金融支持創新

產業發展對一國經濟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即使是在社會經濟發展程度很高、市場機制十分健全的發達國家也有必要通過一定程度的政策干預促進新興產業發展。然而，由于宏觀的財政金融調控方式，在支持產業發展方面通常缺乏靈活性、針對性，在促進現代產業發展的適用性和有效性上大打折扣。因此，在宏觀財政政策效果受到限制、地方經濟管理職能不斷增加的情境下，各級政府如何采用各種先進的金融機制，如何靈活地運用新型金融工具，發揮各種金融機制或工具對產業發展的促進作用，是各級地方政府完善經濟管理職能、促進產業經濟發展的關鍵。

針對目前我國中小企業和科技創新企業的融資問題，財政引導基金在引導民間資本進入創業投資領域，充分發揮政府財政資金的杠桿放大作用，提升財政資金應用效率等方面具有良好的作用，因此必須應用好引導投資資金，加大對新興產業的扶持，落實國家產業政策，扶持創新型中小企業的發展。具體來看，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1.推動政府設立引導產業投資基金發展

通過政府信用，吸引保險資金、社保資金等機構投資者的資金，以及民間資本、國外資本等社會資金，推動政府引導產業投資基金發展，規范政府引導產業投資基金管理，建立統一的監管平臺，建立市場化的評價與競爭機制，促進產業投資基金管理能力和管理水平全面提升，為社會資本和金融資本更好進入創業投資領域提供條件，為新興產業發展提供充足的資本供給保障。

2.提高政府引導產業投資基金對處于初創企業的投資支持能力

加強知識產權、科技專利交易市場建設，創新知識產權投融資機制設計，增加各類市場主體進入知識產權、科技專利交易市場的制度設計、通道構建。建立產業投資基金進入科技創新領域的通道，增強科技成果轉化的效率，推動科技創新質量的提升，推動一大批有效、高質量的科技成果落地轉化。培養一批極具創新能力、市場前景好的初創期企業，為我國新興產業發展提供強大的智力支撐和后備資源，為新興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調整升級培育不竭的動力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