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物性視角的高校招生話語語用身份建構研究
——以北京大學2020 招生宣傳片為例

李曉菲

（西安外國語大學 陜西 西安 710128）

隨著新媒體的發展，招生宣傳片逐漸成為高校招生語篇的主要形式，其利用不同的話語資源塑造特定的高校形象，以實現招生宣傳目的。本研究以北京大學2020招生宣傳片為研究語料，考察其文本中及物性六個語言過程的使用情況，探究北京大學2020招生宣傳片為自身塑造的語用身份，揭示其通過建構不同身份如何實現交際需求。希望本研究能為語用身份建構研究做出貢獻，為今后的高校招生話語實踐提供啟示。

一、研究情況

近年來，身份建構研究得到了語用學領域的關注，學者們強調身份的動態性特征。陳新仁[1]27首次提出了語用身份的概念，將“語境化的、語言使用者有意或無意選擇的自我或對方身份，以及說話人或作者在其話語中提及的社會個體或群體的他者身份”定義為語用身份，指出語用學視角的身份研究應關注身份的交際屬性而非社會心理屬性。目前，語用身份研究已經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涉及多種話語實踐類型。例如，Chiles[2]考察了職場情景中人們如何使用話語策略建構指導者身份；Ho[3]對教學話語中的身份建構進行了分析；何荷和陳新仁[4]對淘寶店主與賣家對話中的語用身份建構做了研究；孫莉[5]也對學術語篇進行了語用身份建構研究。但縱觀目前的語用身份建構研究，還沒有研究涉及高校招生話語這一領域。

二、理論基礎

1.語用身份

語用身份指情景化的、動態的交際者身份，區別于交際者進入交際前靜態的社會身份，強調身份的交際屬性、話語屬性、語境制約性和交際者的能動性。[6]陳新仁[7]提出了語用學視角的身份研究應該關注的五個問題：第一，特定身份的建構對語境中語言的意義生成和理解有何影響？第二，特定身份的建構與特定語言方式的選擇之間有什么關系？第三，特定身份的建構是否會影響特定語言使用的得體性和合適性？第四，特定身份的建構如何滿足交際需求？第五，特定身份的建構對人際意義的表達與理解有何作用？本研究主要關注第二個和第四個問題，探討北京大學2020招生宣傳片中為塑造特定高校身份選擇了何種話語資源及所建構的身份如何實現交際目的。陳新仁[1]31還提出，在不同的語境和交際需求下，交際者會選擇不同的話語資源建構語用身份。這些話語資源的選擇可以在多個層面進行，包括語碼選擇、語體選擇、語篇特征、話語內容、話語方式、言語行為、稱呼語等，不同話語資源的選擇與其所要建構的身份密切相關。

2.及物性

系統功能語言學提出語言是一種社會符號，人們通過一系列語言選擇實現相應的功能。Halliday指出語言具有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語篇功能和人際功能。概念功能指語言能反映人們在現實世界及心理世界中的各種經歷，而及物性是實現概念功能的手段之一。Halliday[8]提出及物性是一系列過程的選擇，通過這些選擇，說話人、過程中的參與者及與過程相關的環境成分構建了說話人外部世界的過程體驗和他所感知的內心世界的過程體驗。Halliday[9]還提出及物性系統可以劃分為六個不同的過程：物質過程、心理過程、行為過程、關系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物質過程表示某種動作或事件發生的過程，一般由一個動作動詞來表達，主要參與者是動作者和動作的目標；心理過程是表示感知、反應和認知等心理活動的過程，感受者和現象為此類過程的主要參與者；行為過程指的是例如呼吸、打噴嚏、哭笑等生理行為的過程；關系過程反映兩個事物之間的邏輯關系，表示的是存在和擁有的過程；言語過程是指通過講話交換信息和思想的過程，主要參與者為講話者、講話內容、受話者和目標；存在過程則是表示事物存在的過程，主要參與者是存在物。及物性系統中不同過程的選擇會體現作者或說話者的態度，也與其想要傳達的內容有關。

基于上述理論，本研究將以小句為單位，考察北京大學2020招生宣傳片文本中及物性系統六個過程的使用情況，探究其所建構的語用身份。

三、高校語用身份分析

通過對北京大學2020招生宣傳片文本的整理篩選，共得到46個小句；在對每個小句進行標記后發現其主要涉及物質過程、關系過程和存在過程三種語言過程，其中共有39個物質過程，13個關系過程，6個存在過程及2個心理過程。分析發現，北京大學2020招生宣傳片中共建構了四種語用身份，分別為國內頂尖高校身份、國家民族命運承擔者的高校身份、思想自由多元的高校身份及實現人生價值的高校身份；筆者將結合實例對宣傳片所建構的高校語用身份進行分析。

1.國內頂尖高校身份

例1：這里成長著中國幾代最優秀的學者

例2：2018，黨中央授予100名同志“改革先鋒”稱號，共有11名北京大學人入選

例3：2019，為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全國人大常委會授予42人共和國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共有6名北京大學人獲此殊榮

例4：新中國成立以來，北京大學校友中已有13人獲得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12人成為“兩彈一星”元勛，近500人當選兩院院士

例5：在全國第四輪學科評估中，共有21個一級學科獲評“A+”，居全國高校之首

例1—5為物質過程，強調北京大學杰出學子的數量之多及學科設置等方面的強大實力。例1指出北京大學培養了中國幾代最優秀的學者，反映出北京大學培養人才的能力。例2—4通過列舉數據，分別呈現了北京大學學子獲得的改革先鋒、共和國勛章、兩彈一星元勛等榮譽，展現出北京大學在人才培養方面的優勢。而例5中，通過使用存在過程，傳遞出北京大學頂尖學科之眾多，彰顯了北京大學在學科設置方面的優勢，為塑造其國內頂尖高校身份服務。

例6：這里成長著中國幾代最優秀的學者。他們從這里眺望世界，走向未來

例7：2018，黨中央授予100名同志“改革先鋒”稱號，共有11名北京大學人入選

例8：2019，為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全國人大常委會授予42人共和國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共有6名北京大學人獲此殊榮

例9：據不完全統計，新中國成立以來，北京大學校友中已有13人獲得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12人成為“兩彈一星”元勛，近500人當選兩院院士

例6—9為物質過程，同樣突出北京大學培養優秀人才的能力。例6和例9中，北京大學學子都為動作參與者。例6呈現其在北京大學開闊視野、與未來接軌，從側面表現北京大學為學生成長提供的有利平臺；而例9直接描述了北京大學培養的兩院院士人數之多，突出其人才培養優勢。例7與例8中，“黨中央”和“全國人大常委會”分別為動作參與者，間接塑造了北京大學的頂尖高校身份。

2.國家民族命運承擔者的高校身份

例10：1989，北京大學創辦于戊戌變法之際

例11：1937，與國立清華大學、私立南開大學南遷長沙，成立國立長沙臨時大學

例12：不久，臨時大學又遷到昆明，改稱國立西南聯合大學

例13：1952，全國高校進行院系調整，北京大學成為一所以文理基礎教學和研究為主的綜合性大學，校址遷入燕園

例14：1981，“團結起來，振興中華”的口號響徹整個燕園

例15：2000，北京大學與原北京醫科大學合并，組建了新的北京大學

例16：2020，北京大學先后派出四批援鄂國家醫療隊共400多位醫務人員征戰湖北抗疫一線，扛起救護生命的指責擔當

例17：世界上從來沒有一所大學，像北京大學這樣，與國家和民族的命運緊密相連

例18：1919，成為“五四運動”策源地，亦是新文化運動的中心

例19：1952，全國高校進行院系調整，北京大學成為一所以文理基礎教學和研究為主的綜合性大學

例10—16為物質過程，展現了北京大學的歷史沿革。北京大學為主要的動作參與者，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包括北京大學的創辦、南遷、改名、遷入燕園、與北京醫科大學合并組建新的北京大學等，以及今年派遣醫療隊赴武漢抗擊疫情，這一系列的動作突出了北京大學與國家民族命運的緊密相連。隨著國家局勢的變化，北京大學也經歷了相應的變遷，從而塑造了北京大學國家民族命運承擔者的語用身份。例17—19為關系過程，例17直接指出北京大學與國家民族命運緊密相連這一獨特屬性，而例18表明北京大學曾是新文化運動的中心，從側面突出了北京大學與國家民族同命運的時代擔當。同樣，例19描述了北京大學經過院系調整成了一所綜合性大學，展現了北京大學的歷史變革。通過呈現北京大學不同時期的身份，為其國家民族命運承擔者的身份建構服務。

3.思想自由多元的高校身份

例20：安靜的表象，薈萃轟轟烈烈的思想

例21：有時候，簡單的線條也可以勾勒最豐富的色彩

例22：這里，是常為新的迎來送往

例23：諾獎得主、頂尖學者、元首政要、大學校長、中外大使、行業領袖、大學堂·北京大學講壇，都是頂級的智慧碰撞

例24：包羅萬象，囊括最全面的知識構想

例20和例21為物質過程，描述北京大學的多元文化和思想。例20展現了北京大學安靜的表象下蘊含著豐富的思想，而例21間接表達了北京大學擁有多樣的社團活動，為學生提供全面發展的平臺。例22和例23為關系過程，北京大學被賦予了常為新的迎來送往、擁有頂級的智慧碰撞等屬性，表明北京大學是多元思想碰撞的勝地，從而建構了北京大學思想多元的高校身份。例24為存在過程，指出北京大學學科設置齊全，是學生成長的有利平臺。

4.實現人生價值的高校身份

例25：從這里，走向世界

例26：插上理想翅膀，探索更全新未知的遠方

例27：釋放內心熱愛，抵達夢想的所在

例28：從兒時理想到一生渴望，從個人追求到家國天下的擔當。在這里，你可以遇見各種可能

例29：這里，空氣也養人，只有走入其中，身臨其境物質，才能感受其中的力量，感知未來的世界

例30：懂自己，懂社會，懂中國，懂世界

例31：不止四年青春，還是一生精彩

例32：再熟悉的景象，也會變為專屬于你的模樣

例33：這是你的時代，這是你的大學

例25—28為物質過程，其動作參與者都為學生或“你”，從情感上與聽話人拉近距離，并且指出北京大學為學生提供了廣闊的發展平臺，強調學生在北京大學可以實現人生目標與價值。例29和例30為心理過程，表明學生在北京大學可以了解社會與世界，表明北京大學為學生們開闊了視野。例31—33為關系過程，例31和32指出北京大學的學習經歷會成為一生的財富。例33強調了學生的主體性，呼吁學生選擇北京大學，達到了招生宣傳的目的。總體而言，宣傳片利用不同的語言過程強調同一主題，即在北京大學可以實現人生夢想，在北京大學的學習經歷將會成為學生的獨特財富，從而塑造了實現人生價值的高校身份。

四、結語

本研究從及物性視角探究了北京大學2020招生宣傳片所建構的語用身份，通過分析發現，北京大學2020招生宣傳片主要使用了物質過程、存在過程及關系過程三個語言過程。大量使用物質過程及存在過程，呈現出北京大學培養人才的實力；通過使用關系過程，突出了北京大學悠久的歷史，塑造了國家民族命運的承擔者身份，并且建構了思想自由多元的高校身份。希望通過對高校招生話語的身份建構的考察，為今后的高校招生話語實踐提供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