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 童 安繼奎
(1.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四川 成都 610072;2.寧夏大學智能工程與技術學院,寧夏 中衛 755000)
網絡時代,人們處于大數據潮流之中,儒家思想既增添了傳播的途徑,利于取其精華,又可能被網絡裹挾,加速糟粕擴散。法治社會網絡時代,更應當用辯證思維理性看待中國儒家思想對現代法治的影響。
儒家思想是中國傳統的主流思想,影響深刻。孔子創立儒家,提出“仁、義、禮”,孟子在孔子“仁、義、禮”的基礎上提出“智”,并提倡施行仁政,到漢武帝時期,董仲舒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春秋大一統”,“仁、義、禮、智、信”的五常正式形成,后成為儒家思想體系核心之一。儒家的經典思想成為屹立世界的中華民族標簽。
儒家思想突出“人治”,現代社會講究法治。儒家思想主張的“人治”既強調治理需要明君,也強調需要清廉正直的官員。現代法治社會,良法發揮作用需要善治,一部好的法律需要正直、有專業知識的人去實施、促進。儒家思想“人治”的借鑒意義在于重視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現代法治社會,良好的法律也需要好的人才、制度去實施。我國現代法治的發展,不僅要關注“法治”問題,科學、民主立法,還要關注“吏治”的問題,加強司法、執法人才隊伍建設,確保公檢法機關的清正、廉潔、高效、為民,“法治”和“吏治”雙管齊下。
中國古代儒家思想的優秀法律文化正是中國的現代法治發展道路與外國的現代法治發展道路的區別,中國古代儒家思想中的優秀法律文化是中國獨有的瑰寶,能夠作為中國現代法治發展道路的鋪墊和助力[1]。
正是擁有以儒家思想為首的優秀古代思想文化作為中華民族文化的傳承,近代中國在與西方國家的交往中,才能堅定不移地保留自己的民族特色,避免走向“文化虛無主義”和“全盤西化路線”[2]。思想里包含的民族歷史文化和情感寄托,歷經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沉淀,法律的適用也如此,照搬西方,反而會破壞社會秩序,破壞法治。
儒家思想提出的“德主刑輔”,為我國的現代法治發展道路提供了一種很好的思路,我國的法治道路可以是“德”與“法”的有機結合[3],二者本來就不是對立關系,儒家思想在社會治理中的實踐也充分證明了這條道路是可行的。儒家思想講究“德法并重”,與我國現階段提倡的“以德治國和依法治國相結合”國策在某些方面不謀而合。
儒家思想的核心內涵“仁、義、禮、智、信”,于現代法治需要社會公民具備的基本道德條件一脈相承。不知禮義廉恥缺乏道德感以致碰觸了法律底線,就可能承擔民事責任甚至刑事責任。
儒家思想倡導的“民貴君輕”,荀子提出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等深刻思想說明了民眾在法治乃至國家治理中的重要性。提倡依法治國的現代社會,法治建設要以民眾為中心,法治道路的發展也都依賴于民眾。立法不能是空中樓閣,要有操作性;執法在依法的同時,保持人性化,符合民眾的價值觀;司法要公平公正,讓民眾感受到法律的威嚴;進而,民眾才會尊法、守法、學法、用法,才能真正實現法治。
儒家思想重視道德教化,對我國現代的調解制度有積極的借鑒意義。調解制度被西方國家譽為“東方經驗”,成為中國不可多得的法治財富。調解制度以其有效化解社會糾紛、鄰里糾紛的門檻低效率高,成為我國司法制度的必要補充。“親親得相首匿”作為古代儒家思想的法律原則,雖然現代法治社會,配偶、父母、子女包庇犯罪嫌疑人依然構成刑事犯罪,但是在我國法律規定中仍有明文體現。
如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八條:經人民法院通知,證人沒有正當理由不出庭作證的,人民法院可以強制其到庭,但是被告人的配偶、父母、子女除外。這條法院不得強制被告人的配偶、父母、子女出庭作證的規定,反映出我國刑法不只是嚴酷而冷漠的法律條文,而是尊重了人有親疏遠近的天性。
雖然進入了現代社會,人們的觀念產生了巨大轉變,但中國古代的儒家思想深刻地影響了每一個人。俗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包含了儒家的“中庸”思想,一方面的確有助于解決社會矛盾糾紛,節約司法資源;但另一方面,在處理犯罪與違法的問題上,受中庸思想影響,很多人遭受犯罪侵害以后,選擇不報警,通過其他途徑或者自己承受后果,這不是正確的道德廉恥觀。
中庸思想在一些地方變成“打太極”;如,達到立案標準的案件在現實中不被立案或起訴,最后模糊化;本該被追究責任的人最后逃脫法律制裁;甚至在網絡社會,借助網絡曝光,網友的海量關注和反響,最終才得以立案或者偵查起訴,犯罪嫌疑人才能被追究刑事責任。
網絡斷案現象,于案件本身角度看,實現了個體的正義,但于另一方面看,司法的威嚴和公信力逐漸受到損害,“遲來的正義就是缺席”。此外,心術不正的人可能利用網絡曝光,一方面損害司法機關形象,另一方面影響司法公正和司法公平。因而,我們需要清楚地認識到儒家法律思想的本質還是“人治”,維護封建君主專制,與我國提倡的現代法治截然不同。
儒家思想倡導的三綱五常,很大程度上阻礙了現代法治理念在社會中的傳播和發展。君權、父權的思想遺留早已不適用于自由、民主、平等的現代法治社會。“三綱”中,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現代法治社會,人民才是國家權力的主人,已經失去了“君”和“臣”的階級,人人平等;父母和子女,丈夫和妻子的人權是平等的,夫妻間有相互幫扶和照顧的義務;婚生子女與非婚生子女同樣受到法律保護,不受歧視,享受國家給予的同等福利等等。
民眾由于思想傳統,保留了錯誤的榮辱觀和價值觀。法治建設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因為法治的體現不僅停留在社會行為表面,更在每個人的心中。
相比于道德來說,法律雖然嚴苛,但是作為一種外在約束,更多的是一種震懾作用,人們因為畏懼所以不敢觸犯法律。道德的力量在于使一般人發自內心地認同和尊崇,從內心思想到外在行動上都不愿意違背道德,這是一種強大的源頭力量。法律對社會治理的范圍不是面面俱到的,有些法律無法涉及的領域,就只有依靠習慣和道德約束。
現代法治也是如此,在經濟和科技高速發展的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社會生活變得越來越復雜,產生的各種糾紛也越來越多,糾紛全部依靠法律解決會出現一些問題,法律資源也無法匹配。
因為法天生就存在局限性,法作為捍衛社會的最后一道武器,使用需要謹慎。只有當習慣、社會道德無法約束時,法才會作為懲罰出現;法又具有落后性,人們總是先發現問題,才制定解決問題的法;再者,受經濟條件和社會條件等等各方面的約束,法律資源是有限的,我們應該把有限的法律資源分配到最需要法律介入的領域當中。對鄰里的日常糾紛、不涉及刑事的小糾紛和小矛盾,更適合習慣和社會道德予以解決。
現代法治中國提倡“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儒家思想深入人心的“德治”思想很好地為“以德治國”起到奠基作用[4],推動著我國“以德治國”的實現,在中國的現代法治建設中具有積極意義。我國的法治建設已經初步地認識到了“德治”與“法治”二者不是對立的關系,二者并行統一,可以一加一大于二。
但目前我們也需要看到儒家思想的不足之處,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對于中國傳統儒家思想,我們應該始終保持一種客觀理性的態度,既要從中國傳統儒家思想中發掘出能作為中國現代法治奠基的優秀法律文化,又要清楚區分和摒棄阻礙現代法治發展的糟粕文化。網絡的影響廣泛,應當從我國的現實法治需求出發,從中國儒家思想中找到更多的亮點和精華,探索更多更有效發展我國法治的形式,實現質的轉化。推動我國現代法治的不斷發展,并利用網絡時代的輻射效應,提升現代法治的影響與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