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曉東
(河南國信司法鑒定中心,河南 新鄉 453000)
道路交通事故的發生是一個多主體且連續運動的演變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事故現場各個元素(車輛、人員、障礙物以及現場其他物體)的運動和接觸留下的運動痕跡,反映出整個事故的演變過程。事故后各元素所處的位置與事故前和事故中各個元素的位置、運動狀態緊密相連。依據事故現場留下的各種痕跡物證及其位置關系,分析碰撞形態,判斷交通事故發生、演變的過程,而碰撞形態是事故原因分析的基礎。
道路交通事故是由人、車、路三大客體在運動過程中與時、空、力發生沖突時形成的。交通事故是一種嚴重的破壞性事件,能夠對人員和物體造成一定的傷亡和損毀,同時在案發現場和事故物體上,必然產生能夠證明事故過程的、不等形體大小和數量的、不同形態特征的事故痕跡和遺留物[1],可以通過對事故現場的勘察、人員損傷情況以及車輛痕跡(包括行駛痕跡、制動痕跡、破損痕跡和刮擦部位等)的檢驗,確定痕跡的形成過程,進而分析事故形態。
在碰撞過程中因兩者接觸部位的特征、人體或衣物的特征、受力程度、受力方向和角度等因素,導致車體和人體會出現不同形態的特征。
1.2018年9月某日17時許,報案人稱某小區內發生一起事故,董某(12歲)駕駛一輛電動二輪車與一名5歲兒童郭某相撞,造成郭某受傷。
2.辦案人員趕赴現場后,事發現場已撤離,郭某已送往醫院救治。事發當天為晴天,現場為西向東單行道路,瀝青路面,路面設有減速丘,兩端可見缺口,南端缺口約24cm,北端缺口約40cm。
1.據報案人(郭某家屬)稱,當日13時許,郭某在小區內玩耍,董某駕駛電動二輪車由西向東行駛,將站立在北側的郭某撞倒,致使郭某受傷。
2.董某稱,事發時確實騎車由西向東經過現場,并由減速至北端缺口通過,但并未與郭某碰撞,郭某是自己摔倒的。
3.辦案人員隨即立案調查,走訪小區內居民,查找目擊證人,但因事發時是午休時間,小區內活動人員較少,并未找到目擊證人;辦案人員又對現場周邊的監控分布情況進行調查,但現場恰好是監控盲區,從較遠的監控上看,僅能確定事發前董某騎車由西向東駛向事發地點。
1.檢驗
(1)郭某衣著檢驗,上衣未見明顯痕跡,褲長約60cm,模擬穿著狀態下,褲腿前側距地高約20cm處可見片狀污漬,并見由右向左受力刮擦。
(2)郭某體表可見多處損傷,其中以腿部及腹部損傷為主,左小腿前側距足根約15~17cm處可見斜向皮膚表皮損傷;右小腿前側可見斜向皮膚表皮損傷,其右小腿損傷處局部皮瓣向左側外張;腹部左側可見片狀皮下出血,距足跟約60~75cm。
(3)檢驗電動二輪車車身未見明顯破損痕跡,未見倒地擦痕;根據事故形態及郭某損傷特征,排除駕駛員騎行時的接觸位置(方向把、制動手柄、車座、踏板上端等),運用多波段光源及便攜式顯微鏡,檢見左側中部駐車支架可見輕微刮擦痕跡,并見表面塵土呈減層脫落,支架著地端邊緣較尖銳,支架末端凸出的腳蹬表面可見長期磨損痕跡,將支架收起并模擬騎行狀態下,支架距地高約15~17cm;后部駐車支架左側支撐桿外緣腳踏板呈圓弧狀,表面未見長期踩踏磨損痕跡,僅見外緣塵土呈減層,周邊塵土未見刮擦減層痕跡,將支架收起并模擬騎行狀態下距地高約13~17cm;后座靠背左側模擬騎行狀態下距地高約55~70cm范圍內可見塵土減層,其余部位未見對應的新鮮痕跡。
2.分析
對痕跡的檢驗鑒定要運用唯物辯證法和邏輯推理的思維來考慮問題。在工作中,經常采用反證(推)法、排除法來分析研究此問題[2]。
(1)首先考慮人的衣著習慣不同,某個特征點穿著時的高度與平鋪時測量高度存在一定的差距,故痕跡檢驗時應將該因素納入分析范圍,由此,模擬對比褲腿與郭某小腿所見損傷位置,其高度相近;其次觀察褲腿痕跡的形態和受力方向,與郭某小腿前側損傷受力方向一致。以此可知兩者存在相對應的關系,符合堅硬物體與腿部接觸并擠壓刮擦形成特征。
(2)交通事故中體表損傷多為鈍器傷,根據傷者損傷部位、形態、受力方向來分析肇事車上是否有形成所見損傷的部位。郭某兩小腿前側損傷呈右向左受力刮擦狀損傷,符合與堅硬的鈍器接觸擠壓并刮擦形成特征,而電動二輪車左側中部及后部支架所見痕跡處與之相符。
(3)再來分析郭某左腹部損傷,因其柔軟的特征性,站立狀態下刮擦接觸不能形成片狀皮下出血,身體需呈一定的前傾弧度,并與相應凸出的堅硬且形狀吻合的物體接觸擠壓,方可形成;分析其損傷高度與電動二輪車后座靠背呈對應狀態,且形態吻合;人體腹部柔軟,除尖銳狀物體刮碰,不易出現開放性創傷,且考慮腹部位置特征,摔倒在平坦的地面時,不具備形成擠壓傷的條件;后座靠背由皮革及內襯包裹,材質柔軟,形態呈弧狀,與之接觸不易出現開放性創傷;分析兩者的形態特點及高度,郭某左腹部損傷,符合兩者接觸擠壓形成特征。
(4)進一步考慮駕駛員的年齡、電動二輪車重量、減層痕跡面積以及減層痕跡鄰近的塵狀況,可以證明電動二輪車左側中部支架長期使用,致使表面塵土呈大面積擦拭減層;而左側后部支架不經常使用,且此次事故時也未使用。分析左側中部支架著地端及左側后部支架腳踏痕跡處的形態特征及高度,與郭某小腿損傷吻合。加之兩處痕跡僅為塵土擦拭狀減層,符合柔性客體(人體)接觸形成特征,且痕跡新鮮,形態、高度均與郭某腿部損傷吻合。由此,兩者間存在接觸關系。
(5)由于郭某三處特征性體表損傷與董某駕駛的電動二輪車三處痕跡均存在對應關系,以此推斷郭某與電動二輪車存在接觸關系。
(6)既然兩者存在對應的接觸關系,那么再由此進一步分析事發時郭某的狀態。
考慮行人動作習慣的不穩定性,當其站立、行走或奔跑時,均可導致腿部所見損傷。站立狀態下,雙腿的開合狀態因人而異,且郭某年僅5歲,在室外玩耍運動時的行為動作存在變化,行走過程中突然止步、事發時站立等待或奔跑玩耍,此時雙腿狀態不是唯一性的,因此,結合左腹部損傷形態,先來分析事發時站立狀態下是否可以形成。
郭某智能正常,行動正常,假設站立狀態下電動二輪車由其前方經過,因人的自我保護意識和本能反應,必然會采取躲避動作,且接觸部位為電動二輪車左后部,此時電動二輪車前部已越過郭某,假設兩者是在郭某站立未躲避狀態下接觸,那么應出現電動二輪車前部與郭某接觸,而此次事故中電動二輪車前部并未與郭某接觸,由此分析,兩者的接觸部位,不符合郭某站立狀態下碰撞形成特征。且郭某左腹部損傷符合與電動二輪車后座靠背接觸形成,如事發時郭某呈站立狀態,電動二輪車由郭某右側向左側行駛,當支架與腿部接觸后,由于慣性作用及離心力作用,身體不易出現前傾狀態,即站立狀態下郭某左腹部不具備與電動二輪車后座靠背接觸的條件,故不符合站立狀態形成特征。
再來分析郭某處于行走或奔跑狀態下的狀態,行人在行走或奔跑過程中腿部突然被前方障礙物阻擋時,由于慣性作用,與障礙物接觸后,身體隨即前傾,由此分析,當董某駕駛電動二輪車由其右側駛來時,正在奔跑或行走的郭某左腿與電動二輪車收起的左側中部支架接觸,右腿與收起的左側后部支架接觸,隨即身體呈前傾狀態,腹部與正在行駛的電動二輪車后靠背呈對應狀態,此時由于電動二輪車繼續向前行駛,郭某左腹部與后座靠背接觸后又向左受力,即形成所見損傷。
綜合車體、人體等痕跡勘驗的結果,對存在的有效信息進行過濾,并對有效信息進行選擇、重合比對分析,從而對車與人之間的接觸關系作出客觀判斷[3]。當董某駕駛電動二輪車由郭某右側駛來,郭某呈奔跑或行走狀態,兩者接觸,可形成郭某所見損傷,即事發時郭某呈奔跑或行走狀態。
二輪車與人碰撞的事故,常見的難點多因刮擦接觸,致人摔倒,形成人體損傷,隨后雙方常以是否接觸或對方的運動狀態為焦點開始爭論。一般可通過接觸痕跡、人體損傷形態,來確定事故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