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生育率逆勢增長

章江

現任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共育有7名子女

德國聯邦統計局不久前公布了一項統計數據，從去年12月至今年2月，德國出生人口較上年同期增長0.8%。

家庭觀念大轉變

數十年來，低迷的生育率一直是困擾德國的難題之一。受到勞動人口比例下降的影響，德國經濟增長緩慢。政府意識到，必須實施一條龍的兒童保育家庭政策，幫助婦女，特別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婦女平衡工作和家庭。1998年，時任德國總理格哈特·施羅德上臺后推出旨在改革德國福利體系的《議程2010》（以下簡稱議程）。該議程鼓勵生育，提高子女津貼金額，增加幼兒園的投資額度，大幅擴充兒童保育設施。

安格拉·默克爾2005年任總理后，在繼承并發揚施羅德福利政策的基礎上，大幅提高生育福利，并且增加國家對兒童保育方面的投資，使生育率低下的情況有所改變，從每名婦女2006年生育1.3個孩子上升到了最近的1.54個。特別是2015年批準超百萬來自敘利亞等地的難民入境，進一步刺激了人口增長。2021年，除了德國實現出生率小幅上升，還沒有一個人口增長嚴重放緩的國家能夠成功提高生育率。

移民婦女為德國生育率的提高做出了貢獻。非德國籍母親2016年為德國帶來了18.5萬個新生兒，與一年前相比增加了25%，而德國籍母親的新生兒出生率只增加了約3%。

在德國，“男主外、女主內”的社會觀念根深蒂固，充滿歧視色彩的稅收設計使得大批家庭主婦應運而生。盡管默克爾的長期執政改善了外界對德國性別問題的整體形象，但與北鄰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的國家相比，德國仍被視為歐洲性別議題上的保守勢力。時任負責貫徹落實新家庭政策的家庭事務部長是現任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共育有7名子女，在20世紀90年代還做過全職主婦，算得上是現代女性平衡家庭和事業的最佳代言人。馮德萊恩參照北歐模式，通過政策讓育兒責任不完全落在母親身上，倡導父母共用產假。當時有一些男政客抱怨，男人不需要“換尿布的實習期”，還指責她破壞了傳統家庭模式。

“德國過往的保守社會規范和政策曾讓女性難以兼顧家庭和工作，導致生育率在歐洲國家中排名靠后。現在能在全球人口增長嚴重放緩的趨勢下成功提高生育率，處于中游，與政府最近十年來實施的慷慨育兒激勵政策和向婦女兒童友好型社會環境轉變密切相關。”德國聯邦人口研究所副所長馬丁·布哈德還表示：“不過要將德國的生育率拉回世界公認的人口穩定更替水平——2.1，即為了維持人口穩定，平均每對夫妻需要生2.1個孩子，還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熱門話題“生孩子”

德國《世界報》報道稱，被冷落多年的“生孩子”話題，再度被列入許多德國女性的人生規劃中。目前80%的女性有生孩子的意愿，其中大學畢業女性的生育意愿由4年前的72%上升至今年的75%。與此同時，德國的無子女率也呈逐年下降趨勢。2012年至2017年，德國無子女率出現下降，其中45歲至49歲女性組的無子女率從27%降至26%，40歲至44歲女性組從28%降至25%，30歲至39歲女性組從36%降至33%。此外，有孩子的德國職業女性比例出現顯著增長。如今有44%的女性會在孩子1歲后選擇重回職場，2008年這一數字為36%;在孩子兩歲后重返工作崗位的女性達58%，2008年這一數字為46%。

生育政策的核心是尊重所有人的人生價值，包括母親可以去追尋自己的事業成就，孩子享有健康快樂的童年，等等。許多德國家庭之所以決定生孩子，在于他們真正渴望并準備參與另一個生命的成長進程。年輕人愿意考慮生育，離不開德國穩定的經濟局勢、常年較低的失業率和政府多項補貼政策。德國從小學至大學免收學費，政府嚴厲打擊炒房和房租坐地起價等行為，沒有所謂的“學區房”，對有孩子的家庭還有住房補貼。

政府加大兒童保育方面的投資。以全國幼兒機構為例，20世紀70年代只有約28000個，到2017年已經增加至55226個，覆蓋約763000個孩子。為了滿足父母的需求，到2020年，德國幼兒機構可覆蓋的孩子數量又提高了近22萬個。同時有法規規定，一些新造樓盤必須配備幼兒托管場所。

鼓勵生育需要全社會參與創建對女性更加平等且尊重的氛圍。2015年德國有35%的父親會在產假期間全職帶娃，而在15年前這個數字只有3%。隨著“奶爸”這個“職業”被企業和社會廣泛接受，越來越多的德國女性能在職場和家庭間自如切換角色，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國民思想觀念發生了轉變。弗洛里安和妻子雙方均是知識分子，他們的寶寶是在新冠疫情發生期間出生的。經過協商，弗洛里安決定休半年產假。其間公司不能解雇他，性質等同于停薪留職，他每月可從政府那里領到稅后工資的65%—67%（1800歐元/月封頂）。

社會友好助育兒

為了解決針對職場媽媽的不公平待遇，德國政府出臺一系列法律法規。2006年，德國開始實施《一般平等待遇法》（也稱《通用平等待遇法》），明文規定雇主在發布招聘廣告以及招聘期間不得出現性別歧視。比如，招聘廣告中不能寫入“招友善的年輕女服務員”，求職面試中也不得詢問女性求職者未來的家庭計劃。為了解除那些需要照顧家庭的職業女性的后顧之憂，德國從2019年開始實行“兼職工作時間”計劃，雇員可向雇主提前申請，在1至5年的時段內減少合同約定的工作時間，且不需要陳述任何原因（如帶孩子）。該特殊階段結束后，雇員可恢復合同約定的工作時間。德國《產婦保護法》規定，從懷孕起到產后第4個月不得解雇女性員工，女性員工享有預產期前6周到分娩后8周的全薪產假，在分娩前6周不允許工作。

據德國《明鏡周刊》公布的數字，德國政府每年在約150種家庭津貼上的花費超過2000億歐元，包括兒童津貼、兒童福利、教育套餐一次性付款、家庭成員非繳費共同保險等。在2020年，德國政府在各項家庭津貼上的花費已經超過國防支出。

德國人口統計學家格奧爾·蒂爾指出：“曾經，在德國女性的心目中，事業比組建家庭更重要。如今這種趨勢已出現逆轉，孩子和工作對女性而言不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德國孕婦生育假補貼：德國生育假一共14周：分娩前6周，分娩后8周。這段時間孕婦是帶薪休產假，這14周的薪資是休產假前13周的平均稅后時薪，13歐元/天。分娩前6周內，除非孕婦明確同意，否則用人單位是不能要求其工作的。分娩后8周內，無論產婦是否意愿工作，都必須休假，即便公司遇到危機需要裁員，孕婦也會受到絕對保護而被排除在裁員名單之外。如果遇到早產、多胞胎等情況，產后休假時間可延長至12周。產后的2～12個月內，女性職工的收入由醫療保險機構和用人單位共同保障，產婦可以領取65%的薪水，最高不超過1800歐元/月。

德國育兒假補貼（家長金）：德國人認為孩子在3歲前是最需要父母陪伴的階段，應該給父母和孩子更多的機會相處。育兒假是父母共同的福利，他們都可以停職留薪在家帶孩子。在此期間，父母可向聯邦政府申請育兒假補貼——也就是家長金，標準為休假前稅后工資的65%至67%，每月最低保障300歐元，補貼上限1800歐元。需要注意的是，如果父母雙方都休假，總計可以領取最多14個月的補貼;如果只有一方休假，最多只能領12個月的補貼。從育兒假可以看出德國政府福利保障的誠意。

德國兒童金：凡德國籍、持有德國永久居留簽證及工作簽證者的子女均有權享受兒童金。在德國出生的新生兒從出生之月就開始算起，而外國移民來的兒童則從入境德國的當月開始算起。從2021年1月1日起，兒童金進一步增加，標準為第一胎和第二胎每月219歐元，第三胎225歐元，第四胎及以上250歐元。每個孩子都可以拿到18歲，18歲以后如果要繼續讀書，可以拿到25歲，如果沒讀書也沒找到工作，可以拿到21歲。

德國增強家長金：在德國生小孩的父母，除了可以領取家長金，自2015年7月1日起出生的小孩，其父母可以申請增強家長金。增強家長金比較適用于在領取家長金期間父母雙方想兼職工作的情況。增強家長金最高為普通家長金的一半，不過領取的總時長加倍。如果申請人在寶寶出生前沒有工作，則寶寶出生后每個月可以拿到300歐元的基礎家長金。此外，如果生的是多胞胎，每多一個孩子，父母每月可多拿300歐元的補助。如果家中還有一個不超過3歲的小孩，或兩個不超過6歲的小孩，那么增強家長金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增加10%。另外，領取失業金的申請者和自主營業者也有資格繼續領取增強家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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