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坤
(臨潼區斜口街道辦事處,陜西 西安 710000)
我國夫妻共同債務認定的法理基礎,可從當前的法律規范和司法解釋中推斷得出。并且以《民法典》的頒布為界限,夫妻共同債務認定的法理基礎前后階段各有不同。我國《民法典》頒布之前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主要規定于我國《婚姻法》第四十一條以及《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四條。從法律規定中可以看出我國該階段所采用的是以物權法財產共同共有理論為基礎的夫妻共同債務認定。[1]該基礎理論強調以夫妻財產共同共有債務也應共同承擔為核心,以此區分婚姻家庭關系的內部行為和外部行為,進而區分夫妻共同財產中的積極財產和消極財產。其中這種消極財產也就是夫妻間的共同債務。基于這種共有財產制度,婚姻存續期間無論共同舉債或者夫妻單方舉債都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2]該階段夫妻共同債務認定的法理基礎并沒有進行深入的實踐研究,而是急于解決司法實踐中所產生的問題,因此從長遠發展的角度進行分析,套用物權法領域的理論來作為夫妻共同債務認定的法理基礎是存在弊端的。《民法典》頒布之后,從其關于夫妻共同債務的規定中來看,并沒有以財產共有債務共擔作為法理基礎,而是吸收了2018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的內容,采用的法理基礎是法律行為理論。[3]該法理基礎強調關于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主要以雙方的法律行為為基礎,同時充分尊重夫妻間的共同意思表示,將共同舉債行為與單方舉債行為在夫妻間進行區分,以此分為夫妻雙方共同債務與單方的個人債務。將其范圍限制在三種類型之下,第一種基于夫妻共同意思表示形成的債務,強調主觀層面的構成要件。第二種基于家庭日常生活中,夫妻雙方享有的日常家事代理權而形成的債務,強調以婚姻家庭關系為基礎的,不以雙方共同意思表示為基礎的表見代理的構成要件。第三種以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共同生產經營為基礎而形成的債務,強調婚姻關系存續與否不再是硬性要件的客觀構成要件。[4]可以看出以法律行為理論作為夫妻共同債務認定的法理基礎是具有進步意義的。同時學者們在法律行為論的基礎之上,提出了許多新的觀點,意圖使當前的法律行為論更為完善。[5]比如有以債務是否用于夫妻共同生活為基礎來認定夫妻共同債務的用途論、以夫妻雙方是否享受債務帶來的利益為基礎來認定夫妻共同債務的利益論等。[6]
我國法律規定中并沒有明確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標準以及夫妻共同債務的內容,但可根據法律規定進行推斷。關于夫妻共同債務我國主要規定在《民法典》的第一千零六十四條。①《民法典》的第一千零六十四條規定:“夫妻雙方共同簽名或者夫妻一方事后追認等共同意思表示所負的債務,以及夫妻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以個人名義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負的債務,屬于夫妻共同債務。夫妻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以個人名義超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負的債務,不屬于夫妻共同債務;但是,債權人能夠證明該債務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共同生產經營或者基于夫妻雙方共同意思表示的除外。”從《民法典》規定中可以看出在認定標準上分為兩個方面,滿足其一即為夫妻共同債務。同時基于這兩方面的標準,大體上可以將其劃分為三類。[7]第一種認定標準是以夫妻的共同意思表示為基礎所形成的債務。在此標準下形成的這種債務因其尊重的是雙方的主觀意見。因此通常又被稱為夫妻合意舉債的共同債務。此種類型的債務在生活實踐中范圍很廣泛,也是常見的類型,也是主要來源。第二種認定標準是以用于夫妻共同生活,或者以此債務進行共同生產經營獲利為基礎來進行具體債務的認定。同時這種認定標準彌補了不是所有夫妻共同債務都會形成共同意思表示的漏洞。這種認定標準可以涵蓋兩種類型的夫妻共同債務。[8]一種是日常家事代理權形成的債務,此種共同債務特別之處在于夫妻一方基于家庭日常共同生活需要單獨舉債且未超出合理的范圍,是不需要雙方的共同合意,同樣也基于日常家事代理權的表見代理論而視為共同債務。而另一種與之相區別,為夫妻共同生活、共同生產經營所形成的債務。可以看出這種債務體現了法律行為論、用途論以及利益論的互相融合,同時也完善了認定標準間接依據的構成。
《民法典》關于夫妻共同債務的規定所體現出來的夫妻共同債務認定標準和具體內容,其產生的法律價值是具有現實意義的。不僅為我國夫妻共同債務制度的發展指明了方向,同時也促進了制度的進一步完善。從理論層面的法律價值來看,《民法典》中夫妻共同債務認定標準將法律行為論作為法理基礎的選擇,在整體理論體系的構建及完善方面,豐富了我國夫妻共同債務相關理論體系的內容。[9]在理論邏輯上回歸到《民法典》債的體系,加強法律間的相互銜接,避免了套用物權法領域理論造成法律適用的矛盾沖突,有利于司法實踐中形成統一的裁判邏輯。同時《民法典》中的夫妻共同債務認定標準在立法價值上與婚姻編是相符合的。既體現出對婚姻家庭整體穩定的維護,同時又關注婚姻家庭中個人權益的保護。從實踐層面的法律價值來看,實現了實踐中對夫妻財產共有制為基礎的共同債務認定模式的轉變,在債務認定模式的選擇上以更加合理完善的以夫妻雙方法律行為為基礎的共同債務認定模式為新模式,更加關注舉債夫妻在不知情情況下而負債務時的權益保護。減小了司法實踐中夫妻共同債務的界定難度,統一法律適用上的邏輯規范,從而避免同案不同判的情形出現。同時在實踐中更加注重各方當事人權益的保護,關注相關生活事實,實現情理法的融合。并且將夫妻的共同法律行為和個人法律行為區別開來,利于債務認定的同時,又能保護整體婚姻家庭的穩定,并且兼顧婚姻家庭關系中個人權益的保護。[10]從未來期待的法律價值上來看,《民法典》中的夫妻共同債務認定標準的確定以及完善會推動相關制度體系的發展,而這種發展所體現的就是未來所期待實現的價值。第一,將進一步促進夫妻共同債務制度中合理分配舉證責任的實現。第二,將進一步明確日常家事代理權行使標準。第三,將進一步構建和完善夫妻共同債務的清償規則。第四,將進一步完善夫妻共同債務的相關法律體系,為司法實踐提供法律支撐。綜上所述,《民法典》夫妻共同債務認定標準在理論層面、實踐層面以及未來期待層面蘊含著重要的法律價值,對其進行深入的研究將促進我國夫妻共同債務制度的進一步完善。
我國《民法典》視域下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標準,從其法理基礎、具體內容、法律價值上看都是對之前夫妻共同債務認定標準的升華。同時也使得我國在夫妻共同債務的制度建設上更加完善,并且明確了其未來的發展方向。未來的發展中應對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標準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借鑒國外優秀的理論研究成果和實踐經驗,結合我國的實際情況,完善認定標準的同時促進其相關制度體系的建立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