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柏拉圖一起打工

文/李雨瀟

當“社畜”“打工人”成為日常社交必備詞語，如何從日復一日的工作中找回工作和生活的意義，似乎已變成一個難有結論的哲學問題。帶著對這個問題的思考，法國哲學家夏爾·佩潘和漫畫家朱勒一個負責寫，一個負責畫，在《柏拉圖上班記》中，把哲學家們集結到同一家公司，通過輕松詼諧的漫畫形式，為讀者奉上了一部凝結著3000年智慧的職場哲學。

書中，作者把時間設定在21世紀初，在這家“思考理性有限”公司里，哲學家們各司其職：孟德斯鳩因倡導三權分立，出版過《論法的精神》而擔任法律顧問；孔子因為有游說各國領導人的經驗，成了負責與客戶溝通的客戶經理；啟蒙運動中的伏爾泰和盧梭，因為共處同一陣營，又存在觀點分歧，成了銷售部門里整天打架的兩個小組長；至于蒙田，因為沒有形成固定的思想體系，身份在散文家和哲學家之間游走，則成了在“試用期”崗位上待了35年的最老實習生。

表面上，哲學家們都在最適合自己的崗位上有條不紊地工作，然而這種平靜被一個實習生打破了：一個名叫凱文·柏拉圖的年輕人，在父親的堂兄弟蘇格拉底的引薦下，來到這家公司實習。他的到來仿佛一條“鱸魚”，攪動了整個公司，也讓公司制度的問題暴露無遺。

本書把對公司制度的反思隱藏在哲學家嬉鬧荒誕的打工經歷中，描繪了被“異化”的哲學家們的窘境——他們在公司里一反常態，成為自己既往觀點的挑戰者和破壞者：柏拉圖入職第一天，就看到宣揚“人道主義”的人力資源總監尼采，毫不留情地辭退員工；而把現代社會比喻為“全景監獄”的福柯，則成了24小時面對攝像頭監控員工的安全負責人；自由散漫慣了的第歐根尼，公開抵制開放式辦公，盡管他曾經非常喜歡生活在眾人的注視下；一直倡導“我思故我在”的笛卡爾，因為無法在開放環境下思考，每天只能花幾小時躲在廁所里放空。

在實習期間，蘇格拉底擔任柏拉圖的師父。柏拉圖不是個省心的徒弟，他因為玩心太重冒犯了在木桶里辦公的第歐根尼，因操作失誤刪除了馬克思為工會寫的罷工宣傳稿，還毀掉了尼采千辛萬苦簽成的合同。他甚至因為搞錯了咖啡機和“毒芹汁機”，讓蘇格拉底喝下了有毒的飲料。最終，柏拉圖因為過錯太多被尼采辭退，短暫的實習生涯宣告終結。

在送行小酒會上，主張事物永恒運動與發展的赫拉克利特舉起酒杯，宣稱職場的重復勞動本質上是一種“永恒輪回”，這不免引人思考，人的本性在工作的輪回中應該如何保留？

“這里集合了幾千年來最偉大的思想家，他們研究著我們每天在工作中遇到的問題：開放式空間、權力、服從、重復的任務……當然，還有工作的意義。”法國新聞廣播電臺如此評價本書。至于如何解決書中重點討論的重復性勞動問題，作者給出了并不浪漫的答案：“不要討厭您的鬧鐘，不要討厭您的日常活動，不要討厭周一的周會，我們只有接受或者歡迎這種重復，才有可能脫離它……放下手機，加完這周最后的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