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西哥吃了三天仙人掌現在我是行走的狼牙棒

文/beebee

作為仙人掌的起源地，墨西哥生長著五百多種仙人掌，而全世界所有種類加起來也不過一千余種。自2萬年前先祖到達墨西哥的荒漠地帶以來，仙人掌作為重要的食物來源和藥品深深地滋養了這片土地的人民。

墨西哥城Milpa Alta區的農貿市場，48歲的瑪麗亞·卡門·羅格爾正在銷售自家種植的仙人掌。每日清晨，她將收割漂亮的仙人掌摞成餅拉到這里論公斤售賣，一旦達成交易，她便掏出菜刀像刮魚鱗那般對其削刺處理，一片仙人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可擁有光潔的身軀。

除刺這門技術活人人都得掌握。薄薄的膠手套無法抵御密集的尖刺，在我們看來不可接觸的荊棘，扎在農婦厚如城墻般老繭的手上，也僅僅是芝麻的觸感。

主婦米拉格羅斯是她的老買主。這位勤勞的婦人會在太陽升起30°的時刻來到市場挑選最嫩最飽滿的仙人掌，回家之后以香煎、水煮、涼拌等不同花樣滿足5個孩子的刁鉆胃口。

“玉米可以不吃，但不能沒有仙人掌。”

每日最少一片仙人掌，這是母親傳給她的持家秘方，也是世代墨西哥人健康生活的基本保障。

仙人掌富含的維生素、鎂、鉀、鐵、銅等礦物質以及大量的β-胡蘿卜素、抗氧化劑和高纖維，讓它在補充能量和增加營養中有著無可比擬的神奇功效。

墨西哥是在仙人掌上出生的國家。

相傳部落神維齊洛波奇特利命令子民離開阿茲特蘭，尋找一塊領土為其王國奠定基礎。一只雄鷹落腳在一株仙人掌上，成功抓獲象征黑暗的毒蛇，向部落神展示了這片英勇而勝利的理想之地，這就是如今的墨西哥城。這則神話記在了墨西哥國旗和國徽上。

作為食物和草藥，墨西哥人對待仙人掌有著不同尋常的方式。

無論你行走在墨西哥街頭的任何地方，只需20比索（約RMB2元），就能飽餐一塊干澀而粘稠的仙人掌。

其中炭烤仙人掌是最根源的粗放操作。墨西哥城的花卉市場，在攤鋪前架個鍋子隨便烤烤，青草芳香混合焦香酥麻的氣息輕而易舉誘惑你掏出錢包。

它擁有磕磣的外表，晶瑩而濕潤的內里。忍受住了割嘴的刺根，那粘稠、多汁而嬌柔的果肉方能在你唇舌的攪拌下汲取出馥郁銷魂的芬芳。

以仙人掌為主料，混合歐芹、葡萄柚、鮮橙等輔料一通混榨便是地道的街頭手工軟飲Jugo Verde。這樣的飲料通常在副食店、夜市流動攤販均有售賣。

無需勾兌其他添加劑，原生態純果汁飽含亞熱帶植物精華。不管是開出租的司機還是拉板車的腳力師傅，抽根煙的工夫來上一杯，清涼潤喉清肺止咳，即便辛苦的勞作也能保證最飽滿的工作狀態。

嫁給了墨裔老公的美國主婦金伯利·拉特里夫至少花了兩年時間才學會熟練制作仙人掌美食。

自從她被刺扎破舌頭后，在市場上買來的仙人掌必須經過二次處理。

修整完畢的仙人掌被涂上辣椒粉進行腌制，加上橄欖油和洋蔥等配料細火煎烤，鞋墊似的仙人掌餅兩塊就能頂飽。

有客到的時候，拉特里夫會把它當做塔可皮，在上面配上牛肉、奶酪等食材，酥脆軟糯，看上去也體面許多。

為了完美釋放其清熱解毒的功效，水煮仙人掌被視為上湯佳肴。

切成小塊的仙人掌熬出的粘汁可用作沙拉和塔可的澆頭。好比秋葵口感，清爽中伴有口水的粘稠。含在嘴里，濕潤粘膩，那久違的溫柔將你那干涸的老舌狠狠浸透。

水煮仙人掌夾在塔可里富有嚼勁，涂在面皮上清新柔軟，糊在醬湯里曼妙生花。你會說它樣子磕磣，正如有些外國人面對大米的密集恐懼癥，墨西哥人從不在乎仙人掌的形態，他們早已咀嚼出了它的靈魂。

墨西哥食用仙人掌最常用的品種叫做nopal，枝繁葉茂，一棵下來可結上百塊掌，全年產值高達85.3萬噸。

Milpa Alta區是墨西哥城超2000萬居民的nopal仙人掌主要生產地。這里有5000戶專業種植掌農，不計其數的散戶向城區和周邊鄉鎮源源不斷輸送自家產品。

判斷一戶人家的財富地位，可從其院落的仙人掌勢態看出。即便沒有上百畝田地，籬笆上竄出來的幾十株解決一家七口的溫飽完全不成問題。

在這里，仙人掌被稱作綠色黃金，貧困戶家門口掘塊菜地只種仙人掌也能維持生計。打毛衣的工夫用來削刺刮皮，日子也就這么消磨了去。

加州的圣克魯斯市，每年的仙人掌節作為美國中部海岸的墨西哥文化日吸引了全美成千上萬人參與這場盛宴。

隨著煎炸烘烤涼拌水煮散發的香氣，仙人掌以不同的口感和風貌令人垂涎。在這里它既是景觀也是美食，是文化icon也是墨裔社區揮之不去的思鄉情結。

在樂隊表演傳統舞蹈的歡歌笑語中，仙人掌烹飪比賽以主食和甜點兩大派系分勝負，參與者為每道菜肴支付25美分進行投票，仙人掌廚王將獲得100美元獎金。

數目不大，精神可貴，這意味著身處異鄉的墨裔至高無上的榮譽。

“我以前還笑話他們怎么能吃這種東西，像是物資匱乏的遺留產物。直到我嘗試了一次仙人掌餅，那煙熏的青草香氣，堅硬而柔軟的完美融合，就像愛恨交織直至最終和解，我飛躍了美墨邊境。”

金伯利·拉特里夫坦言，她正是在這場盛會中相識了自己的未來丈夫。

“對很多事物抱有成見會阻礙我們看得更遠，不同社群的人和仙人掌皆是如此。去除了它周身的刺，原來只能遠觀的植物也有意想不到的美麗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