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黃河東流去》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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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科技大學 人文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黃河是中華民族文明的源頭,它與文學的關系源遠流長。以河流為書寫對象或者背景的文學作品,言說黃河是重要著墨點,也歷來是文人筆下河流描寫的精神寄托。“河流文化在中國傳統哲學思維里發生,是華夏土地文明的標志,是鄉土社會維系模式的體現,是中國人家園故土的懷念,是華夏民族性格的表現。”[1]關于黃河的敘事作品豐富多彩,塑造黃河形象成為不同作家的文學想象載體。當代中原作家群中的作家李凖成長生活于黃河中下游分界線的孟津縣,對黃河的熟悉和熱愛構成其寫作的重要資源。李凖在創作中坦言:“黃河,是我們偉大中華民族的搖籃。在漫長的歲月里,她用乳汁哺育中華民族成長,創造了世界上最古老最燦爛的文化,她是我們祖國五千年悠久歷史和人民勤勞勇敢性格的象征?!盵2]榮獲第二屆茅盾文學獎的長篇小說《黃河東流去》是李凖依托黃河地理空間進行河流敘事的代表作品,文本從真實的黃河受難史史料出發,借助黃泛區難民家庭故事,詮釋黃河兒女迎難而上綿延不斷的頑強生命力精神質素,書寫生生不息的黃河精神,體現了李凖黃河文學敘事與家國情懷表達的有機統一。
在當代書寫河流的文學作品中,取材河流災難史的長篇敘事文本并不多見,而聚焦黃河災難史的文學創作更為稀少。李凖關注書寫黃河災難史的緣由,既來源于自身成長背景,又是多次黃泛區生活積累使然,也是對“文革”的深刻反思。李凖1928年出生于河南省洛陽市孟津縣麻屯鎮下屯村。這里與黃河中下游分界區域孟津同屬孟津縣范圍,黃河水滋養著作家,使作家能夠耳濡目染黃河的流淌樣貌,對母親河深諳于心,了解她的喜怒哀樂愁。即便李凖20歲后離開家鄉到洛陽工作,后來又調到鄭州,但是他仍然扎根于中原大地,與黃河的地域浸染并未分離,反而擴大了直接體驗黃河的機會,為言說受難黃河創造了寫作契機。
應該說,接觸黃泛區難民流浪生活和直接體驗黃泛區生活,促使李凖萌發了表現受難黃河的動機。1942年與黃泛區大批災民逃難到西安是李凖第一次接觸到黃泛區難民的流浪生活,間接體驗到災民們生活的苦難。1949年李凖到黃泛區工作,“在那里,我又看到一些慘不忍睹的景象。在一所倒塌的茅屋里,我看見了一家大小五口人骨骸堆在一起。他們是大水來的時候,抱在一起死了。這一個家庭,就是這樣‘同歸于盡’的”[3]706。親睹黃泛區落難農民的慘狀,進一步激發了作家的創作靈感。1969年,“文化大革命”期間,41歲的李凖被打作“黑幫”,遣送到黃泛區農村接受監督勞動,在那里整整生活了3年。“文革”時期多年感同身受的黃泛區農民生命體驗形成了作家寫作受難黃河的最終觸發點。因此,通過文學觀照受難黃河敘事空間主體,反思民族災難,建構民族國家文化精神,就必然成為作家的寫作使命。
與張承志《北方的河》的河流文學尋根不同,《黃河東流去》的河流地理空間設置來自真實的黃河受難歷史事件,而這個歷史事件恰好衍生為整個河流敘事的預設背景,并不直接形成文本的敘事主體。文本中的黃河敘事框架源自真實的黃河受難史史料:1938年,侵華日軍沿著隴海線向西直逼鄭州,當時的國民黨政府決定“以水代兵”阻擋日軍,扒開河南省鄭州市北郊黃河南岸的花園口大堤,滔滔黃河水淹沒了河南、江蘇、安徽三個省四十多個縣,人為致使河流決堤改道,形成河水肆虐的黃泛區,造成1000多萬人遭災、100多萬人喪生的空前大浩劫。李凖以個體生命經驗為創作基礎,把生于黃河長于黃河的成長感受與黃泛區親歷生活共同融入這個真實的黃河受難歷史事件,藉由受難同質因素,實現了個體黃河經驗與家國歷史敘事的統一,彰顯黃河敘事的宏大視域,折射作家筆下黃河敘事取材角度的獨到。與此同時,李凖使用這個真實的黃河受難歷史事件進行文學想象時,并未虛構其真實性,而是還原黃河歷史史料的真實災難,采用略敘的敘事方式,預設為文本敘事背景,讓其時隱時現,看似不是敘事空間主體,卻使整個文本敘事主題籠罩在受難黃河歷史史料格局之內。從《黃河東流去》整體敘事結構窺見,全書53章中有“黃河”“花園口”“黃水劫”3章正面描寫黃河的河水景物人事及泛濫遭災過程,其余50章中這樣的安排很少,黃河水災僅僅作為故事敘事的底蘊,蔓延敘事主體的是水災中的難民生存史。這樣看來,李凖《黃河東流去》中對于真實受難黃河歷史事件的處理,無論取材醞釀抑或結構設置,可謂匠心獨運,堪稱黃河敘事文學的一種創作突破。
家庭是社會的細胞,不同家庭故事可以折射出社會問題。李凖關于受難黃河敘事主體想象主要依靠黃河水災浩劫的受害者難民家庭。通過書寫黃泛區七個難民家庭故事,考察遭受黃河水災地域農民生活史。黃泛區農民家庭敘事之所以構成《黃河東流去》中受難黃河敘事主體,一方面源自作家的寫作興趣,李凖有明確創作立場,表示有寫農民和農民家庭的偏好:“長期以來,我是寫中國農民問題的小說的。農民的家庭關系的變化,是我非常有興趣的一個問題?!盵3]703另一方面,形成作家關注農民寫作的原因自然離不開自身的農村黃河家鄉成長經驗,尤其是作家在黃泛區生活期間的生活體驗?!霸谀菐啄曛?,我寫了幾十篇‘祭文’,也系統地了解了黃泛區難民們的‘家史’,《黃河東流去》這七戶農民的流浪史,就是根據這些‘家史’的素材提煉而成的?!盵3]707除了生命體驗感知之外,也源自作家對黃河水災受難群體中農民數量之巨的社會責任感知和人道關懷。在思想層面上,李凖深刻認識到“‘不了解中國農民就無法了解中國?!绻眠@個概念來推理和引申,那么可以說,研究中國農民家庭的形成和變化,是‘認識中國的一把鑰匙?!盵3]704如果從這個角度看,作家選取黃河史上水災中的難民家庭進行重點敘事,就帶有鮮明的受難黃河敘事主體想象既定色彩,由此推斷,設定難民家庭為敘事主體正好實現了作家的創作初衷。
從某種意義上說,《黃河東流去》是一幅黃泛區七戶難民家庭流浪圖,流浪體現出黃河水災地域下中原難民家庭生活最核心的共同特征。在當今世界上,流浪的農村難民群體生活顯然與流離失所和四處流亡相連,為了生存,他們選擇奔向城市,尋找各自得以謀生的方式?!饵S河東流去》中黃泛區難民因河水淹沒了房屋和田地,被迫離開村莊,同樣到城市謀生。文本主要把洛陽和西安作為黃泛區難民流浪的生存地,遵循了作家創作自己身邊熟悉事物原則:“作家的幻想能力再強,編故事的本領再大,但是,生活還是你的法官,必須受生活的制約?!盵4]洛陽是作家工作過的城市,西安是作家曾跟隨逃荒難民度過流浪生活近半年的城市,而七戶難民家庭采用不同的生計落腳城市,凸顯了失去家鄉的不同難民家庭相同的流浪生存突圍路徑模式。
苦難是流浪的黃泛區難民家庭生活的另一個考察點,體現受難黃河敘事主體想象特征。中國傳統社會是農耕社會,農民賴以生存的主要物質資源是土地。土地和土地上的房屋構成農民最基本的生計基礎,是他們寢食得安的根本。《黃河東流去》中失去土地的黃泛區七戶農民家庭,從黃河水淹沒村莊伊始就開啟了苦難之旅,即使逃荒流浪到城市,依靠土地生息的農民,依然脫離不了苦難的宿命。文本敘事時間從1938年開始,難民逃難8年后還鄉,在這段流浪史中,難民遭受著衣食住行無法保證和戰局動蕩不安的雙重苦難。嗩吶手藍五與雪梅堅守愛情,他們歷經逃荒路上的種種別離,卻因團聚被亂世匪徒槍殺;海老清之女愛愛姑娘以賣唱養活家人,她的職業被父親鄙視,自己也受地方惡勢力欺壓;船工女兒梁晴流浪多地,依靠辛勤勞工薄酬生存,卻受當地人欺負;黃河水上婚禮的春義和鳳英,即使在咸陽做起小生意能夠糊口,最終因世事變遷分道揚鑣;而文本最主要人物李麥,雖然潑辣能干獨立堅強,但在逃難路上倍受生存艱辛之苦。李凖正是通過大量描繪黃泛區難民流浪路上的種種生存苦難浮世繪,力圖以文學想象的方式呈現受黃河水災之苦的流浪農民生存苦難實景,表達出深厚的悲天憫人意識。
情懷是一種個體生命認同歸屬感,家國情懷是家國同構的思想觀念,體現個體對所屬國家的認同歸屬感。家是最小的國,國是千萬家,中華民族歷來崇尚家國一體,小家同大國密不可分?!饵S河東流去》的敘事思想深刻反映李凖的家國情懷,是作家對家國同構精神追求的文學表達,即通過書寫普通難民家庭命運變化來思考國家民族發展,梳理小家與大國之間的相依關系。在談及創作《黃河東流去》把難民家庭生活作為重點敘事主體原因時,作家這樣解釋:“當我開掘到中國農民的家庭、倫理、道德、品質、智慧和創造力這個主題時,我發現這個礦井不單是儲藏有煤,它還有金、銀、銅、鐵、錫,甚至還有鈾。”[3]702由此可見,李凖采取剖析黃泛區難民家庭細胞的敘事策略,立意很明顯,他把難民家庭比喻為豐富礦井,難民家庭生活的起承轉合具有深度挖掘的可能性,不同難民家庭能夠折射出共同的精神質素和思想信念,體現出黃河水災背景下中原大地黃河精神,從而與中華民族精神形成共振。
正如作家所言:“這本書的名字叫《黃河東流去》。但她不是為逝去的歲月唱挽歌,她是想在時代的天平上,重新估量一下我們這個民族賴以生存和延續的生命力量?!盵5]在這場黃河大水災造成的中原農民大遷徙過程中,李凖主要書寫了七戶難民家庭悲歡離合,集中展現他們大流浪的坎坷命運,塑造了性格迥異個性鮮明的難民形象,以此顯現難民群像具有的品質信念。李麥是作家重點塑造的一個難民形象,傳統社會底層女性的生活悲苦集中在其身上,但是在與鄉親們一起逃難途中,她的熱心、果毅、堅強、潑辣、能干、正義、負責等諸多優秀品質閃現出來,引導難民鄉親無懼苦難、積極生存支撐著她的逃難謀生理念,是作家寄托家國情懷的典型代表形象。徐秋齋作為貫穿逃難始終的一個仁愛者文化形象,文本多次描寫其幫助鄉親的善心大義之舉,是傳統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思想的化身。李麥和徐秋齋是赤楊崗村難民逃難路上團結互助鄉情的代表形象,是黃河水、中原土地賦予中原農民優秀文化品質的體現。藍五純樸善良鐘情,雪梅猶如她的名字一樣,心地冰潔感情堅貞,他們是逃難家庭堅貞愛情的典型形象,以死守護執著的愛情。海長松的女兒秀蘭和海老清的女兒愛愛,她們為了父母和家人能夠活下去,前者賤賣他人,后者說書賺錢,她們身上散發出底層普通家庭女孩為了親情的犧牲奉獻精神。梁晴和嫦娥找工作輾轉奔波,春義和鳳英辛勤經營面鋪,無論如何顛簸勞累,他們總是吃苦耐勞,積極面對,表現出底層勞動人民在遭遇大災大難時的隱忍掙扎和努力奮斗。共同構成了一幅被洪水淹沒的黃泛區農民逃難群像。他們面臨艱難苦恨、生死考驗時對于生的執著,對于鄉情親情愛情的守護,煥發出寶貴的品質和純樸感情,集體合奏了一曲黃河兒女艱辛逃難抗爭曲!這種生生不息的堅韌生命力是中原黃河精神的生動詮釋。
“還鄉”是《黃河東流去》結構安排的最后一章。失去家園的黃泛區赤楊崗難民集體返回家鄉,重建被洪水淹沒的家園。中國傳統文化注重家國思想,一個人有了家,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家是一個人身體和精神漂泊的歸宿。因此,文本末章的還鄉不單是流浪在外難民的身體還鄉,更是他們長期漂泊無依的精神還鄉。家鄉帶給他們的是幾經坎坷的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皈依,中原黃泛區兒女歷經流浪的苦難在這里找到了釋然答案,見證了黃河精神所蘊含的綿延不斷的頑強生命力。如果從作家的家國情懷考量,李凖還鄉敘事思想的立意更在于,由黃泛區兒女對家執著堅守的黃河精神追求,延伸到對整個中華民族文化精神的思考。也可以說,迎難而上堅韌不屈的中原黃河精神正是中華民族文化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災難面前,生生不息的中原黃河精神也正是中華民族文化精神所在。尾章“還鄉”的敘事安排巧妙印證了作家受難黃河敘事與家國思想的融合,既前后呼應,又是文本立意的點睛之筆,升華了文本整體思想格局,契合了作家創作思想。
自古至今,在中華民族兒女的精神譜系中,個體與家庭、家庭與國家都是密不可分的整體,家國意識是我們用初心守護的精神原鄉?!昂恿魑幕侨祟愇幕械囊徊糠?,河流文化生命體現了河流人文的主導精神,這種精神的核心是河流文化生命的追求和信仰。”[6]李凖賦予《黃河東流去》中的家國意識與黃河精神為一個統一整體,黃河精神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它們一致呈現為面對困境但不屈服于困境的奮斗精神,是接受困境并能戰勝困境的創造精神。這是黃泛區難民歷經千辛萬苦戰勝苦難的信念,恒心守護的精神原鄉,與李凖家國情懷的宏大敘事同構。作家在關心人類生存和國家命運的創作立意中,實現受難黃河敘事的創作實踐價值。站在歷史的交匯點上,李凖以《黃河東流去》為中心的受難黃河敘事,體現了作家家國意識的責任使命擔當,文本所彰顯的迎難而上綿延不斷的頑強生命力精神質素正是中華民族精神重要內涵,對于提升當代民族凝聚力和創造力,堅定民族文化自信力,依然具有現實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