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源
(西北政法大學,陜西 西安 710061)
在整個民事訴訟制度中,證據是核心。在訴訟活動中,提出證據事實的責任和承擔證明責任的法律后果主要在于當事人,如果當事人無法提出相應的證據事實來證明其所述事實的真實性和合法性,則有可能無法實現其證明的事實的真實性,進而無法實現其主張的權利,甚至將要承擔敗訴的風險。與此相對應的,法院的裁判也是根據現有的法律框架,并根據已經查證屬實的合法證據來作出裁判。然而,證據作為一種客觀存在的事實材料,需要由人們主動收集、提供并進行認定,證據本身并不會自動出現在訴訟過程中。因此,當事人收集證據、提出證據,對證據進行質證和認定構成了整個訴訟活動的重要核心部分。其中,證據收集便是整個訴訟活動的基礎和前提。[1]證據收集的效果將直接影響整個裁判的過程和結果,并直接導致當事人合法權益實現與否。因此,制定相應的規則,完善證據收集的途徑、手段,實現證據在訴訟活動過程中的有效價值,不僅僅是我國建設法治國家的應有之策和實現途徑,也是實現實體正義的本質要求。
目前,我國民事訴訟體制逐漸在向當事人主義轉變,相應的這種轉變在訴訟制度中體現為:1.不斷強化當事人的證明責任。2.不斷弱化法院對證據收集的干預。在證據收集的問題上,《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對證據收集的主體作出了規定。當事人負收集證據的主要責任,而次要責任由法院承擔。然而,法律雖賦予了當事人收集證據所享有的基本權利,但是對該證據收集權利應該如何合理行使并沒有做出有關規定,當事人收集證據的合法手段也同樣欠缺相應的制度保障,因此造成了當事人收集證據的基本權利不能得到充分實現的境地,這對于實踐中往往有當事人通過非法途徑收集證據的情況似乎也有了解釋根據。
有關律師調查令制度在我國地方法院已經有了20多年的實踐經驗,律師調查令制度在民事訴訟中收集、調查證據的作用一直是受到司法實踐的認可的。最高院發布的《關于依法切實保障律師訴訟權利的規定》規定了要保障律師收集調查證據的權利。在2019年全國兩會上也有人大代表提出應在現有的民事訴訟法中增加有關于律師調查令的相應制度。目前,律師調查令存在規范、適用、效力等層面上的制度困局,進一步完善調查令的架構以實現其制度價值,無疑是解決當前證據收集制度不完善的重要途徑之一。[2]
我國《民事訴訟法》第四十九條明確賦予了當事人有權收集、提供證據等訴訟權利。因此,取證權是訴訟主體在訴訟活動所依法享有的基本權利。依據現有的法律規定,當事人收集調查證據的基本方式有兩種:第一,當事人自行調查收集;第二、當事人向法院申請調查收集。其中,形成了主要以當事人收集調查證據為主,而法院調查收集為輔的模式。在司法實踐中,當事人收集證據材料的過程卻存在很大難度。阻擋在當事人取證難面前的主要是由于當事人的取證權在很大層面上更類似于一種民事權利,它不像公安機關、法院那樣具有法律強制力。當事人收集調查證據的權利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項缺乏程序和制度保障的抽象權利。法院出于考慮到當事人對于收集證據存在一定的困難,就規定了其在一定條件下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請,申請法院調查收集,以彌補當事人收集證據能力的不足。然而,據實踐考察,對于當事人的此類申請,一些法院并不予以支持和同意。因此,當事人向法院申請收集證據的途徑似乎也不能滿足實踐的需要。基于此,為了保證當事人取證權的實現,提升當事人收集證據的能力,在賦予當事人享有取證權的同時,應該設立相應的制度,保障當事人取證權的實現。比如,當事人確實取證存在困難,可向法院申請簽發強制調查令;確立有關單位和個人配合取證的義務;針對法院,應當強化法院對于當事人申請取證的職責,并明確法院對于不予取證及未能獲取證據的說明義務,或者法院對于未能取得證據向當事人出具書面說明,闡述未能取得證據的理由。
1.強化立法保障
律師調查令制度在我國地方法院經過長期實踐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目前民訴法及其司法解釋中并未有相關規定,這就導致了律師調查令制度缺乏統一的實踐標準,其權威性和實效性也未能因此而體現。因此,應該在民事訴訟法中,增加律師調查令的相應制度,將律師調查令作為收集證據的主要方式之一寫入民事訴訟法中。同時明確律師調查令在我國民事訴訟法中的法律地位,建立統一的規范標準,如此才得以在全國范圍內統一貫徹實施,才能得以真正發揮作用。
2.設置懲戒體系保障目的實現
規定一項制度除了明確其定義,完善其內容,要保障其在司法實踐中得以真正貫徹落實,離不開相應的懲罰性機制以保障其效果實現。因此,除了完善律師調查令的有關立法,也應該建立相應的懲罰機制。首先,對于被調查者來說,對于當事人以外的有關個人和單位如無正當理由拒不履行律師調查令應視情況處以罰款、拘留。對于當事人應視其內容推定為真實。其次,對于持令人。持令人濫用調查令,以妄圖達到其不法目的,應視其情節的嚴重程度,給予訓誡、罰款、暫停執業、吊銷律師執業證或者司法拘留;對于觸犯刑法的,應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3]
3.完善相應異議程序及救濟措施
一項制度在賦予相關人員權利的同時,必然要規定對于不合理實施該權利所要承擔的法律后果。在民事訴訟中,辯論原則和救濟措施是當事人所享有的訴訟權利。同樣的,在律師調查令制度中,對當事人的異議權和權利救濟應當配置相應的救濟程序。[4]當事人處于不利情形時,可以依據有關法律規定提出異議,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有關機關應當進行合法審查并對此作出正確的回復和采取救濟措施,例如,當事人申請律師調查令被駁回,可以按規定提出復議;被調查人認為律師調查令違反法律的有關規定,可以提出異議等。
增加文書提出命令的義務主體。2019年最高人民法院公布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這次修訂的亮點之一就是完善了民事訴訟中的文書提出命令制度。修改后的證據規定在《民事訴訟法解釋》原有的制度規定基礎之上,對一方當事人要求對方當事人提交書證的申請條件、審查內容、審查程序、書證提出義務范圍以及違反書證提出命令的法律后果作出了相關規定??梢钥吹?,此次修改對文書提出命令在我國更加規范的適用提供了制度保障。但是,從擴大證據收集的途徑來看,此次修改并沒有對此給予側重。筆者認為,應該在文書提出命令中將第三人也列為文書提出命令制度的義務主體。其理論依據在于證據是民事訴訟制度的核心,證據收集的情況決定了案件事實能最大限度地還原到何種程度。因此,法律應該同樣最大限度地保障證據都能出現在庭審過程中,對于第三人掌握的證據也應該按照文書提出命令的要求予以出示。而對于第三人違反規定不履行文書提出命令的行為,也應該規定相應的懲罰措施。首先,當第三人故意違反規定該提交而惡意不提交,可對其實施警告、罰款等處罰;其次,對于第三人不具有正當目的,惡意串通一方當事人,損害另一方當事人合法權益拒不提交的,應對其實施更為嚴厲的處罰措施。該種行為是對他人權益的侵害,也是對法律莊嚴秩序的挑釁,不能放縱。
民事訴訟中,證據是核心、是關鍵、是靈魂,要想現有的訴訟制度真正實現其解決糾紛、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功能,就要深入實踐考察現有的制度在實踐中的不足,不斷對現有的證據收集、提出的有關規定進行完善,使其能夠滿足社會發展的需要,進而推進我國法治國家的建設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