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城下(組詩)

顧偉

來龍

石頭或許不朽

只隨風云慢慢玉化

這樣也好

省略了多少塵世的榮辱

雨水稀缺，但也光臨過戈壁

澇壩水在誰的腦海

匯流成鏡面。映照從三疊紀

穿越而來的葉之介

讓星光抓緊分秒的尾巴

忙于為看不見的明天繁衍春秋

一枚被日照遺忘了的石子

在干涸的海床暗自發光

一列列抽油機

仿佛源自未來世界

把晝夜擰成神秘力量

不停歇地提取不可測的油脂

去脈

由拒絕到精致的收藏者

上百次深入荒蕪

從魯莽行動感受古老心跳

如拒絕沒有意義的美

那隱匿在石頭背后的面具

他向往通透，寶石光一樣

他反復抵觸外在的浮華

自身卻呈現出粗糙

與奢求遭遇，曾盡力打磨

梳理好淡泊的輪廓

又回首原初的彩石灘

在記憶中，驅車往返

鑒別交相輝映的日暮與晨濤

閃爍的詩行是他澄明的夢

無可追憶的隱喻則是另一場

沙漠仿佛風和美玉的混合體

不屬于時間的沙

一浪接一浪翻閱無休止的波紋

此刻，只有兩種色彩相互交替

兩種方向在延伸：靜默或狂歡

沙卷起風速

留不住來龍去脈

存不下剪影與飛鳥

只有耐心變幻海市蜃樓的虛空

如果收縮遠方，放大眼前

放大一粒沙

再放大一點兒其實不難看到

每一粒沙

都是剔透的瑪瑙

有時恍然覺得

沙漠是風和玉的混合物

這些不屬于時光的事物

魔鬼城下

盡量朝空無行走

盡量弱化幻影

某個遠古時期

雷電造型的化石

風塵包裹著天語的通靈

金絲玉，尋常風沙處

等待你超然的虔誠

連接絲絲微光

雅丹如柱，空間咫尺

已被千萬雙觸電的焦距

反復摁上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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