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麗亭 / 王磊
王建民,江蘇無錫人,作曲家,中國音協民族音樂委員會會員,中國民族管弦樂協會理論創作委員會副主任,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現任上海音樂學院附中常務副校長、教授,主要創作的作品有《天山風情》《第一二胡狂想曲》《第二二胡狂想曲》《幻想曲》等等。
王建民先生在一次采訪當中曾說,在創作作品的時候,他不會去給作品限定成某一種風格,從而限定自己的想象力。他會給自己的創作定位,首先要“雅俗共賞”,給聽眾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能夠讓觀眾接受并喜愛;其次他講究的是要具有“鮮明的時代氣息”,這里的時代氣息并不是指在創作中運用新手法、新技巧、獨特的曲式結構,而是將這些與音樂的旋律相結合,從而升華豐富旋律;第三他重視的是作品有沒有濃郁的民族韻味,他認為作為中國傳統的民族樂器,它的作品也應具備中國傳統音樂文化的特征,否則何談民族性;最后他要求的是一定要靈活運用演奏技巧,強調在炫技的同時更重要的要突出作品所要表達的藝術性。他曾提到劉天華先生說過的一段話:我國民族音樂想要與世界音樂并駕齊驅,就必須將我們民族音樂自身的特性發揮出來,在我們自身傳統音樂文化上提煉與發展,從而真正創作出屬于我們自己的音樂,而音樂的素材則應來自我們民間,結合民間音樂素材不斷創新與發展。
《天山風情》是由著名的作曲家王建民先生與20世紀90年代出創作,此曲最初是一首由王建民先生創作的輕音樂,后來被應邀創作出一首有關“絲綢之路”的并可以表達少數民族風情的二胡作品,于是他創作了《天山風情》,經過他的不斷創作與改編后得以呈現在我們眼前。[1]該作品將新疆當地有特色的音樂與二胡藝術完美的結合,具有濃郁的民族風味和極強的藝術感染力,極具西域特點,用悠揚婉轉的琴聲,將祖國邊疆美麗富饒的天山美景表現的淋漓盡致,令人心曠神怡,也傳達了當地熱情淳樸的民族風情。這首作品中運用了大量的增二度音程豐富的節奏還有模仿新疆冬不拉的撥弦技巧,還借鑒了西方小提琴中常運用的調式對比、大小調交替等的表現手法,旋律感,節奏感,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天山風情》是一首民族性色彩較濃郁、表達手法較獨特的現代二胡作品,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此曲由一個引子和九個段落組成,音樂素材大多數來源于新疆當地少數民族音樂,主要描繪的是天山的自然風光還有當地的風土民情,所以在曲調特征上和傳統的二胡作品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區別的;其次,《天山風情》在樂曲的表現手法上借鑒了許多西洋樂器的表現手法,有很強的現代氣息,而且在旋律、節奏、調式等多方面做了很多處理,更加的襯托了《天山風情》的民族特色;最后,《天山風情》獨特的一點表現在它不像傳統二胡曲目中沒有運用傳統的把位換把,而是運用了很多里外弦不同的音色竄把,高低音區快速移動,這就需要演奏者對音準、把位精準的定位,只有不斷地揣摩練習,才能更好的去演繹作品。
《天山風情》這首作品在創作時,表現手法上借鑒了許多西洋樂作品常用到的一些表現手法,不像傳統的一些民間器樂曲,給人一種循規蹈矩比較方整的感覺,所以會更加的吸引觀眾和演奏者去學習。這首作品曲式較自由,旋律流暢,而且多采用切分節奏型,現代感很強,從整體的布局來看,該作品由一個引子和九個段落組成,中間還插入了少許華彩樂段,在樂曲結尾還有一段尾聲,所以它屬于一首不太規范的復三部曲式結構。
首先是樂曲的引子部分,在引子中,作曲家運用了很多半音,以及增二度到半音的音程進行,從這些音程的關系上就能讓我們感受到新疆少數民族音樂的那種悠揚、遼闊的感覺,再加上引子旋律這一部分基本上都是以mi為主的環繞式音型,較少變化音的加入,更能讓我們瞬間感受到新疆音樂的魅力,仿佛將我們帶入到天山風情美麗的景色當中。
樂曲的第一部分是一段稍快的小行版,它運用了引子當中少部分音樂元素,將它變化發展。這一段落樂句旋律線條所呈現出的特點就是長-短-長-短,并且每一樂句長拍基本都是跨小節連線的九拍音符,這樣的節奏型后面再緊跟短促密集的八分,十六分音符,給人一種舞蹈舞姿優美輕快、灑脫的感覺。在轉F調之前,作者運用了7/8拍,在我們印象當中7/8是三拍子加四拍子,但是在這里就比較特殊,由于音符的前四拍都是在各自的后半拍加以休息,后面緊湊一個三拍子,所以導致音樂的重音偏后,給人一種四拍子加三拍子的感覺,讓人有一種爵士音樂的感覺,聽到這里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跟著節奏律動。
音樂作品的發展往往采用轉調再現的手法,作曲家也不例外,樂曲從C調轉向F調,音樂主題再一次出現,但是由于轉向了F調,在旋律寫法上又用了模進的手法,從而推動了樂曲的發展,音樂的發展更自然的引向了主題音樂,并且作者將這種熱情飽滿的情緒一直保持到了后面自由散板的華彩部分。
樂曲發展到中部由F調轉到了降B調,節奏密度越來越大,仿佛人們跳起了維吾爾族獨有的輕盈多姿的舞蹈,旋律非常的激情熱烈,通過跳進的形式將音樂情緒推向了高潮。在演奏這一部分的時候,需要演奏者用短小并且具有一定彈性的短弓去拉奏,聲音要干凈、清晰,十六分音符要注意重音的演奏,讓音樂的層次感每一樂句的起伏都能很好地展現出來。樂曲到后來又從降B調轉到了C調,將色彩轉向了G徵調式旋律,整個段落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音樂的流動性特別強,給人營造一種天山美景的畫面,讓人心情舒暢愉悅。樂曲的最后又從C調轉向F調,是樂曲的一個再現部,只不過作曲家運用了二胡泛音的技巧,與開頭的引子相呼應,音樂再一次的進入一片寧靜的情景當中,仿佛將整個世界都靜下來了,成功的描繪了一副天山風景的靜態畫面。
節奏是組成一首樂曲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不同的節奏型組合在一起會有不一樣的聽覺效果。如果我們細心觀察,會發現世間萬物其實也都有屬于自己的一個節奏存在,比如晝夜的交替、我們人類的呼吸、脈搏的跳動等等,所以在一首樂曲當中,節奏也扮演著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它能夠將音符有邏輯的組合在一起,形成音樂中的旋律。
《天山風情》這首作品有著濃郁的民族風格特點,旋律很富有舞蹈性,節奏和其他樂曲不一樣的一個地方是作曲家用了7/8拍。這一段節奏特別富有律動感,在演奏的時候就會要求運用頓弓來拉奏,而且每一個音符都要清晰,富有彈性,在強音的位置上左手要配合柔弦,從譜例當中我們可以看到很多的八分空拍,這些休止的巧妙搭配讓音樂更加富有舞蹈性,給人一種輕巧靈活的感覺,使音樂感覺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在這首樂曲當中,弱起節奏也是隨處可見的。在演奏弱起節奏時,弓子的力度需要把握好,應先弱進演奏,然后同樣力度拉,在第三四拍開始力度加強,這樣樂句就會有一個起伏感,能夠很快的抓住聽者的耳朵,將其帶入音樂當中。
節奏是一門藝術,它對音樂性格的形成具有決定性意義。在《天山風情》這一樂曲中,無論是具有舞蹈性的段落還是富有歌唱性的旋律,以及多樣的節拍節奏、不同的節奏表現出不同的音樂律動等,這些節奏都來源當地的舞蹈或歌舞當中一些典型的律動性節奏,這些元素的加入就給《天山風情》增加了別具一格的魅力,從中我們也能感受到新疆人民對生活的態度以及樂觀的精神。
冬不拉是新疆少數民族典型的撥弦樂器,它和二胡一樣有兩根弦,音量不是很大、共鳴較小,音色也沒有那么圓潤,一般用于獨奏、合奏、自彈自唱等等,在樂曲《天山風情》中就有一段運用撥弦技巧來模仿冬不拉的音響效果。
在演奏這段撥弦時,如果在靠近琴筒的位置撥奏,共鳴聲太大,然而在靠近千金的位置上撥奏演奏效果更像冬不拉。當左手在撥奏時,右手應配合左手拉奏里弦空弦,弓子應當短促而富有彈性,兩手配合到位了才能表達出作曲家當時創作這一片段的心意。作曲家這段精心設計的撥奏片段,使樂曲更加富有新疆的韻律感,也讓我們深深的感覺到了新疆音樂的特色。
泛音分為自然泛音和人工泛音兩種,人工泛音和自由泛音稍微的區別在于,自然泛音,虛按琴弦,不要壓實按下去,就會發出一種純凈透徹的聲音;而人工泛音,左手食指為保留指,按實音。[2]前提是音準一定要準,要不就會發出雜音,小指根據純四度純五度按虛音,然后發出泛音。
在《天山風情》的最后一段,作曲家在作品中大量泛音的使用,在演奏時,為了營造一種空曠、遐想的視聽效果,就要保證音準的準確,低音的泛音才會產生清澈空洞的泛音,而在這首作品中,泛音多集中在尾聲,所以換弓和換弦時要連貫、圓潤,弓子運行要平穩。
《天山風情》這首作品表現的是新疆的自然風光以及當地的風土民情,所以這首作品的民族特性較濃,現代感較強并具有一定的時代氣息。在創作手法上,作曲家還借鑒了一些西洋樂的手法,所以在主題上和我們一般的民族器樂曲也不一樣。[3]在演奏過程中,深深體會,完整的演繹好作品,同時對演奏者也有著較高要求,演奏者在演奏過程當中,左手在把位上的音距感、換把的準確度以及耳朵對音程變化的靈敏度都會影響這首作品的表達。
在烘托氣氛方面,這首作品采用了鋼琴伴奏或交響樂隊伴奏的形式,作曲家為了襯托《天山風情》在和聲和伴奏織體上做出了較大的突破。音色上與我們傳統的樂曲不同,傳統樂曲講究的是音色渾厚、飽滿,而《天山風情》音色講究的是洪亮、通透。《天山風情》有很多新的演奏特點,節奏變化、變化音的頻繁使用、調式的變化,旋律、音符裝飾、情感表達等方面的要求較高,但在表演上給演奏者留下了極大的空間,這就要求演奏者演奏時必須認真分析樂曲,研究樂曲內涵,克服技巧障礙,全身心投入,才能表演出《天山風情》的迷人境界。
我國二胡藝術在民樂中有著不可或缺的地位,是靠我們老一輩音樂家的共同努力,每一首新作品的產生,都與作曲家對二胡的繼承、創新并借鑒密切相關。目前,我國二胡藝術正處于飛速發展的時期,而王建民先生所創作出的二胡作品對二胡藝術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本文通過對樂曲的創作背景、曲式、以及一些創作特點的分析,讓我們對新疆音樂風格有了更深的了解。《天山風情》這首曲子,節奏獨特新穎,旋律富有個性,能夠充分展示出二胡的魅力,王建民先生在創作這首作品的時候融入了多種音樂元素,把民間音樂素材和現代作曲技法相結合,在音樂風格上與創作手法上勇于創新。這首作品之所以這么受人喜愛,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是作曲家將西方樂器演奏手法與二胡演奏相結合,具有較強的可聽性。
隨著時代的發展,我認為二胡的發展應處理好傳承與創新之間的關系,與時俱進,順應時代潮流,使二胡藝術朝著多元化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