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佳盛
影視人類學是將傳統的人類學與現代的攝影技術相結合,關注人的狀態、研究人類發展的一門學科。在現實題材紀錄片《最后的棒棒》中,導演用自己的觀察感受與思考來記錄和挖掘“棒棒”這一類人的日常生活狀態、精神文化和生存意義,面對著高速發展的社會,“棒棒們”用棒棒“挑”出來的城市已經將他們甩在身后,面對終會消亡的群體,導演選擇用影像來記錄。鏡頭下的一幕幕情節組成了完整的故事,通過這些故事來向觀眾揭示事件背后深藏的本質和意義,才是導演最初的目標和最終的追求。《最后的棒棒》表面只是揭示社會中一個群體衰落的原因,實則透過表象探索其中蘊含的本質和人文思想。
一個紀錄片的選題和切入點決定了這個紀錄片呈現給觀眾的第一印象,這個切入點也就是紀錄片的角度。對于一部紀錄片來說,沒有最全面、最客觀的視角,但是可以通過不斷地調查和深入了解事件,選擇到一個最獨特的、最能挖掘出事物本質的角度。《最后的棒棒》導演何苦選擇了最通俗化、平民化的視角,拜“棒棒老黃”為師,住進了“棒棒們”簡陋廉價的群居樓——自力巷53號,何苦一干就是兩度春秋,將“棒棒們”的生活環境、精神面貌和心理狀態都一一呈現在屏幕上。不帶有一絲俯視和憐憫,更多的是讓觀眾看到了這些勞動者自尊自強、艱苦生活的一面。
隨著民眾文化程度的整體上升和科技的進步,紀錄片已經成為一種“大眾藝術”,越來越多的公司、事業機構和個人開始制作關于普通百姓生活題材的紀錄片。越來越多的題材被挖掘和拍攝,觀眾難免會產生審美疲勞,只有更新的創作思維、更獨特的觀察視角才能賦予紀錄片更蓬勃的生命力。在《舌尖上的中國》播出之后的兩三年里,鮮有出眾的美食類紀錄片能進入公眾的視野,因為多是模仿《舌尖上的中國》之流。2016 年播出的《人生一串》觀察到了《舌尖上的中國》并未觸及的地方,即使兩部紀錄片擁有著相近的選題,前者仍然釋放出了不同的光輝。如同《最后的棒棒》一般,國內以社會邊緣人物為題材的紀錄片不少,但就是因為導演何苦特殊的觀察角度,才造就了這樣一部優秀的帶有人文色彩的紀錄片。
紀錄片是一門視聽藝術、綜合藝術。畫面語言這一元素對于紀錄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包括但不限于對構圖、影調、色彩的研究,還有鏡頭拍攝的設計等。在《最后的棒棒》中,鏡頭不是作為參與者,而是作為無形的可以不斷變換位置的第三者來觀察人物的各種行為。對于紀錄片,尤其是像《最后的棒棒》這樣的紀實性很強的紀錄片而言,長鏡頭加跟拍就成為顯著的拍攝特點。這對紀錄片的前期錄制而言是一種極大的挑戰,因為攝影師不僅要保持攝影機在一個比較平穩的狀態下進行工作,還需要讓被攝者處在一個比較放松的環境下。說起來總是比做起來容易的,試想“棒棒們”的工作環境,絕對不是在平坦的大道上,而且攝影師還總是會被周圍的人當成是“不明來歷的記者”受到排斥。在《最后的棒棒》中,大量運用了跟拍、特寫、中近景別和推拉鏡頭。給觀眾帶來了第一視角的視覺體驗,就好像觀眾是跟在何苦、老黃身后的同行者,一起與他們干活受苦,親眼見證著他們故事的發生。長鏡頭具有極強的紀實性,它將時間與空間牢牢鎖住,畫面呈現出一種粗糙且現實的質感。
“畫面+解說”是紀錄片最早的表現形式之一,人物的解說或者旁白不但能增強紀錄片故事的完整性,將屏幕上無法展現的內容通過聲音傳遞給觀眾,還能統一影片中的時間和空間,使紀錄片更加真實。這一點在《最后的棒棒》中應用得尤為巧妙,拍攝對象何苦同時也是本片導演,使得這人物述說式的旁白更具有真實性。紀錄片的畫面語言具有很強的表現力和感染力,但畫面對于紀錄片來說,要向觀眾展現一些過去的事情就會顯得有些局限,在部分情況下無法完整地表現出事物的內在本質,這個時候旁白及人物語言就能協助畫面增強影片敘事結構的完整性。
在紀錄片《最后的棒棒》里第一集的第一句話,就是來自導演何苦的自述,不到10秒鐘的開篇,就已經交代了影片的主角,主角的身份和故事發生的地點。緊接著就從環境音中傳來一句用地道的重慶方言所說的“哎!棒棒兒!”這句話開篇點題,既表明了何苦此時所處在的生活環境和階層,也預示著何苦之后的職業和命運。《最后的棒棒》第一集開篇就已經把自力巷這個區域和在這里生活的人的狀態描述得淋漓盡致。
《最后的棒棒》為現實題材紀錄片提供了一個新穎的視角,展示了當今社會里特殊少數人群的生活現狀。導演何苦第一次從解放碑走過自力巷,感到驚詫不已,他感覺到自己這一步邁回了60 年前的重慶,這個時候何苦決定了要用鏡頭去記錄這個正在消亡的群體。影片主要通過特殊視角的拍攝、體驗式的記錄和故事化的剪輯編排,來展現“棒棒們”的人生經歷、工作狀態和情感歷程等。
筆者是從影視人類學的角度出發,運用影視藝術學的基本原理,選擇導演的角度對《最后的棒棒》進行了分析和解構,以影片的選材視角與創作手法為切入點,分析在影視人類學視野下現實題材紀錄片創作的基本構成元素與整體敘事結構之間的關系,展示了影視人類學在現實題材紀錄片中的指導作用以及對影視藝術的重要影響。一言以蔽之,無論是站在影視人類學還是影視藝術學的角度,我們都應該保持一顆學習的心,不斷探索創新,推動行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