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視角下南路革命文化的傳承與傳播

葉鏗鏘

（佛山科學技術學院，廣東 佛山 528200）

一、模因論與南路革命文化模因

模因論是由英國學者道金斯在1976 年提出，用以解釋文化的遺傳、選擇和變異的現象，是文化進化規律研究中的一種新理論。模因論中最核心的術語是模因。在《牛津英語詞典》中，模因被定義為“文化的基本單位，通過非遺傳的方式，特別是模仿而得到傳遞”。換言之，文化現象中的任何東西只要能通過“模仿”而得到傳遞，那么它就被視為模因。道金斯曾舉例說明，科學家如果聽到或讀到某個好的想法，他就會將這想法傳給他的同事或學生，在文章里或演講中提到它，這個想法如若流行開來，那么我們就說它在自我傳播，從一個大腦傳到另一個大腦。[1]

模因論是文化研究領域的創新，產生之初就備受關注，已進入心理、社會、文化等研究領域[2]。模因論指出模因的復制方向有兩個，一方面是代際間的縱向傳遞，另一方面則是同代間的橫向傳遞。即文化的傳承與傳播。

南路革命自廣東農民運動領袖黃學增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廣東雷州半島發起，歷經大革命、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在長達二十七年又五個月的革命斗爭中，形成了“開拓進取，敢為人先，艱苦卓絕，信念堅定”的南路革命文化[3]。南路革命文化作為紅色文化譜系之一，具有革命文化的共性，又因其兼有濃厚的嶺南地域文化，具有其他革命文化所沒有的鮮明個性。

從模因論視角來看，若要增強南路革命文化模因的活力，需從復制因子遺傳、選擇和變異的現象特征進行闡釋，深刻認識南路革命文化模因的傳遞動機，才能厘清南路革命文化的內容擇取，最終為紅色文化研究提供新思維、新方法。

二、南路革命文化模因的遺傳：傳承的現實意義

（一）傳承紅色基因

模因作為一種復制因子，同樣遵循自然選擇、適者生存的規律，所以在傳播過程中，相較于單一的簡單模因，由多個模因相互支持、整合，形成較大的模因復合體有著更大的傳播優勢[4]。蘊含先進理論成果和中華民族文化精髓的南路革命文化作為一種紅色模因復合體，就像一面鮮紅的旗幟，引領南路人民在革命年代中推翻地方反動派的黑暗統治，以及在社會主義建設期間興建的浩大水利工程——雷州青年運河。無論是1960 年周恩來總理到湛江視察時對南路革命烈士的慰問，還是1960年鄧小平、董必武等國家領導人對修建雷州青年運河的南路人民的贊嘆，無不表明南路革命文化蘊藉的深厚精神內涵深受黨中央重視，具有重要傳承價值。

（二）克服歷史虛無主義

從模因論的角度看，一些觀念的傳播與其自身好壞并無關聯。歷史虛無主義往往披上還原歷史的外衣，再加之網絡媒介的廣泛性和隱秘性，容易混淆人們的歷史是非觀，對普通民眾具有較大的迷惑性和欺騙性。從同化到傳播的復制環節中，歷史虛無主義的模因能迅速得到蔓延與傳播。因此，對于意識形態工作者而言，反對歷史虛無主義思潮值得警惕與深思。

改革開放以來，廣東沿海就是經濟、文化對外開放的前沿陣地，國內外各種思想在此交錯繁衍，這為歷史虛無主義的滋生提供了便利。在這一背景之下，扎根于廣東沿海地區的南路革命文化既承載著厚重的歷史底蘊，又兼具世界先進理論成果——馬克思主義，將其傳承與發揚，無異于構建起一道抵制錯誤思想潮流侵蝕的思想屏障。

（三）增強紅色文化育人實效

南路革命文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南路人民從1922 年到1949 年12 月實現南路地區全境解放期間所形成的革命文化，蘊藏著熱愛祖國、理想信念、敢為人先、開拓進取等豐富的紅色教育因子，是大學生愛國主義教育的天然教材。大學生正處在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塑造的重要階段，開展極具特色的南路革命思政課堂，已成為本土高校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手段。如果按照紅色文化的“人、物、事”來看，南路革命中的農運領袖黃學增、南路地區第一位女黨員鐘竹筠、革命母親黃凌氏等革命烈士，其身上的寶貴品質對大學生思想教育起到模范啟迪的作用；黃學增紀念亭、東海島南路革命遺址、廣東省農民協會南路辦事處舊址等歷史遺址，為高校引導大學生感受紅色文化，培育大學生核心價值觀，提供了重要的實踐場地；黃學增深入南路各縣數月，撰寫極具現實價值的調研報告《廣東南路各縣農民政治經濟概況》，其事跡所蘊藏的務實精神在今日仍不可或缺，使得南路革命的紅色基因在育人過程中易于接受和傳播。

三、南路革命文化模因的選擇：傳承的基本內容

道金斯認為成功的復制因子其實就是穩定的因子，它們或是本身存在的時間比較長，或是能迅速地進行自我復制，或是能準確無誤地復制[5]。某一模因能在模因庫中獲得勝出，也正說明了它留存時間之久、傳播之快、對該模因內核的復制之準。而這些影響因素又與模因本身所攜帶的內容信息密切相關。有較多學者認為紅色文化涵蓋了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6]。物質文化指的是革命遺跡、紀念碑、紀念館、紀念堂等；精神文化指的是革命思想、理想、信念、道德、紀律，以及革命精神等[7]。這同樣適用于南路革命文化模因的內容信息的層次劃分。因此，南路革命文化在新時期獲得更深入的傳承，選擇什么樣的傳承的內容就決定其傳承效力。

（一）發掘南路革命物質文化

模因在傳播階段需要借助媒介作為載體才能實現復制，正如某一思想模因可以以語言作為載體，亦可將書籍、電視、網絡等作為載體。同理，南路革命中的偉人志士所特有的精神價值、理想信念和思維方式，能通過他們開展革命工作時的建筑物、使用過的工作物件、撰寫過的書稿等實物作為傳播媒介。據筆者考究，位于廣東西部的湛江市遂溪縣，是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在廣東南路地區開展革命活動的策源地和中心，其豐富的革命文物，是紅色文化和紅色基因的重要載體。最新的《湛江市不可移動革命文物名錄》顯示，目前湛江不可移動革命文物有66 處，其中就包括了大量的南路革命文物。

這些彌足珍貴的紅色遺存勾勒了南路革命艱難險阻的發展歷程，承載著驚心動魄的南路革命記憶，它們作為固化的歷史，具有不可替代性和不可再生性。將南路革命遺存作為傳承內容，既有從意識上明確其重要性的考量，也有讓紅色記憶突破時空局限，成為人們身臨其境，緬懷先烈，汲取力量，砥礪前行的紅色場域。

（二）繼承南路革命精神文化

南路革命精神是相對于南路革命文化的具體載體（如遺址、紀念館、制度等）而言的，它是南路地區中國共產黨人理想追求、價值觀和優良作風的集中體現，以愛國主義為主線，構建了堅定的理想信念；培育了求真務實的工作作風；鑄就了艱苦卓絕的精神品質；形成了敢為人先的風格特色。可以說，正是以悠久的歷史淵源和堅實的實踐基礎為土壤，才能孕育出內涵豐富的革命精神。

豐富、繼承和發展南路革命精神在新時期下仍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譬如南路革命精神遺存主要在農村地區，這為加強農村思想教育陣地提供了豐富資源；南路革命精神的豐富內涵為培養學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供了重要載體；具有開拓性與堅定性的南路革命精神，在“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背景下，是不可或缺的精神基礎。

四、南路革命文化模因的變異：新時期下的傳播路徑

復制和傳播過程中，模因為了能在新的時空環境中獲得生存和發展，就需要進行一定程度的變異，以讓自身適應新的時代背景和大眾認知。原南路革命文化模因的傳播僅停留在農村地區老一輩人的口頭相傳和個人的自述回憶，由于其成長環境、知識背景和認知結構等與當下有所出入，若繼續遵循模因原有傳播策略，將不利于南路革命文化模因在新時期的傳播。因此，下文將展開論述南路革命文化模因在新時期傳播的新路徑。

（一）傳播南路革命人物

在復制環節里，模因首先需要被宿主注意、理解和接受，才能進入宿主的記憶之中，如某一模因與宿主腦中的觀念、認知、習俗等任何已有模因信息存在因果關系或其他的關聯，就會引起共鳴，產生情感連接[8]。黃學增紀念堂講解員林聰說：“黃學增是南路革命第一人，宣傳好了黃學增，便是宣傳好了南路革命。”據筆者目睹，在黃學增的故鄉遂溪縣，與“黃學增”結合的建筑名、路名有多處，例如黃學增紀念堂、學增紀念小學、學增紀念中學、學增路等。黃學增烈士在家鄉受此殊榮，不僅是因為他領導了轟轟烈烈的南路革命，還在于他在國家危難之際，積極尋求救國救民的道路，最終于29 歲慷慨就義的革命事跡令人難忘。除他之外，23 歲犧牲的何元余、24 歲犧牲的黃廣淵、同于26 歲犧牲的韓盈和鐘竹筠夫婦等英雄烈士，同樣為后人所緬懷。這群南路革命的先烈共同構成了救國救民、不畏犧牲、勇猛奮進的英雄群像，其珍貴的精神品質和高尚情懷能突破時空界限，引起每位愛國青年的內心共鳴。因此，傳播南路革命英雄人物的英勇事跡和崇高精神，將抽象、廣闊的文化概念具化成一個個血肉之軀，將宏大敘事變為見微知著，能最大程度引起共鳴和認同，從而推動南路革命文化的傳播。

（二）以喜聞樂見的方式傳播南路革命文化

盡管從內容上來看，南路革命文化屬于強勢模因，但受限于南路革命主要發生和發展于閉塞的農村地區，熟知本地歷史的親歷者日漸減少，革命事跡主要通過口述相傳等客觀原因，南路革命文化模因存在傳播困境，因此我們不得不重視模因在形式上的加強。

隨著互聯網時代的迅速發展，短視頻、微信公眾號、微博等新媒體平臺已經走進了人們的日常生活，它們能突破時空的界限，將任何一處的文化信息通過互聯網便可瞬間傳遍世界。例如，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擁有巨大流量，用戶覆蓋面廣，影響群體遍及各年齡段。在“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時代中，將南路革命文化與新興媒介結合，通過拍攝以南路革命人物或者故事系列短片的方式，推送到抖音、B 站、學習強國等平臺，以人民喜聞樂見的方式傳播，這將讓南路革命文化即能打破時空局限，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又能通過大眾所喜愛的方式讓其文化意蘊和精神在潛移默化中被人們所接受和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