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瀾 汪樹東
摘 要:雷鳴總是恒定地關注生態小說、邊地敘事、鄉土小說,或關注新世紀長篇小說,他總是抓住帶有普遍性、規律性的文學現象,在廣泛閱讀文本的基礎上,以深厚的學理性來歸納現象,闡釋原因,進而透視更為宏闊的社會文化語境,彰顯出難能可貴的人文情懷。雷鳴的當代文學研究呈現出三個較為鮮明的特點:類型學研究,批判性思維,主體性的價值追求。
關鍵詞:雷鳴;當代文學研究;類型學研究;主體性
當代文學研究的中青學者中,雷鳴的身姿沉穩而超拔,識別度高,他長期以來致力于當代生態小說、邊地敘事、鄉土小說的研究,理論視野開闊,問題意識鮮明,文字兼具學理性和文學性,已經取得了頗為不俗的學術成就。他的《危機尋根:現代性反思的潛性主調——中國當代生態小說研究》《映照與救贖: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等學術專著體大思精,論述深入,學理昭然,堪稱近年來不可多得的當代文學研究力作。至于他近年頻繁見于國內重要學術期刊的論文,例如《作家的中產階級化與21世紀長篇小說鄉村想象的幾種方法》《新世紀以來長篇小說歷史敘述的三種范式及其問題》《新世紀長篇小說文體“本土化”的向度及反思》等,切中了當代文學的核心問題,立論高遠,別有洞見,振聾發聵。可以說,雷鳴以持續穩定的高質高產、切中肯綮的問題搫劃實實在在地推進了當代文學研究,成為當代文學研究界中“70后”學者的中堅力量。
首先值得關注的是雷鳴的生態小說研究。雷鳴于2006—2009年間在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師從房福賢教授攻讀博士學位,他的博士學位論文選題就是中國當代生態小說研究。這個選題充分體現了雷鳴的現實感、生態憂患意識和敏銳的學術敏感性。當時國內的生態小說研究尚處于拓荒狀態中,只有零星的單篇研究文章,研究者往往缺乏系統整體的研究視野。但是雷鳴系統地梳理了近30年的當代生態小說發展史,為后來的研究者勾勒出了較為清晰的當代生態小說的發展線索,確定了經典文本,分析了當代生態小說的核心主旨。他的博士學位論文最終體現為學術專著《危機尋根:現代性反思的潛性主調——中國當代生態小說研究》。該論著堪稱當代生態小說研究的拓荒之作,正如房福賢教授所言:“本論文研究對象為中國當代生態小說,是有著非常突出的現實意義與前沿性的。作者高屋建瓴,以恢弘的視野對當代中國生態小說中林林總總的現象進行整合分析,努力揭示其內在的發展規律,不僅為人們勾勒出了當代中國生態小說發展的全景圖,建立起了一個完整而全面的審視平臺,也通過對這一現象的研究,讓人們有了更多的生態意識與憂患意識,有助于我們深刻地徹悟生態危機發生的內在深層社會機制與肌理,從而更充分體認中國現代性的復雜性,提示和警示我們中國現代性設計中需要審慎對待的問題。作為生態文學研究的一部拓荒之作,其意義自不待言。”{1}的確,要勾勒當代中國生態小說發展的全景圖頗為不易。雷鳴為了完成此項學術壯舉,光閱讀的小說達到幾千萬字的龐大體量,更不要說研究框架的搭建和深刻的現代性反思了。
雷鳴的當代生態小說研究特別值得揄揚的是他獨特的研究思路。如所周知,生態文學是受到生態危機刺激而誕生的文學,所有生態文學都是對現代性危機的一種積極回應。既有的生態文學研究無疑也關注了現代性批判的主調,但是雷鳴把這個主調明晰為核心主調,并圍繞它來闡釋生態小說的主旨和意義,就顯得更為集中、醒豁,振聾發聵。雷鳴指出:“本論文把當代生態小說定位于一種反思現代性的話語。以現代性反思與批判作為研究的邏輯起點,我們能得到一個對中國當代生態小說的具有涵蓋力和深度性的闡釋視閾,能深入全面地穿透生態小說的主題意蘊及表意策略。因此論文把當代生態小說與現代性問題聯系起來考察,努力探掘在紛繁的生態小說文本中暗藏著的現代性反思的蘊含,把生態小說中潛存著的對現代性的反思內涵,予以清晰明朗化,這樣無疑有助于我們以更高的層面來理解當代生態小說,也有利于我們更好地理解我們的時代,包括它內在的問題癥結。”{2}這個研究思路的確立,對于推進當代生態小說的學理深入而言具有重大意義。雷鳴循著這個研究思路,獨到地探析了當代生態小說的為大自然返魅、拷問現代主體性、檢視工業化與科技的“進步陷阱”、后現代范式的生態烏托邦等核心問題,綱舉目張,鞭辟入里。與同類研究論著相比,雷鳴的此一研究思路顯示出高人一等的學理性、整體性、系統性。
其次,值得關注的是雷鳴的邊地敘事研究。在整個中國現當代文學中,邊地敘事其實始終是一個核心的話題,但是以往的學術研究多為零星的觸及,少有系統的梳理和研究。雷鳴基本上完成了生態小說的研究之后,就把主要學術精力投入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研究之中,并成功申請到了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最終完成了學術專著《映照與救贖: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研究》。正如譚旭東教授在給雷鳴專著做的序中所言,該論著通過提出“邊地敘事”的概念,填補了當代文學研究的空白,為當代文學研究提供了新的話語空間,也拓展了文學史書寫的空間。在筆者看來,雷鳴通過對邊地敘事的研究,最為重要的是凸顯了當代文學研究的空間維度。因為以往的當代文學史基本上按照線性時間維度結構的,對空間到底如何影響當代文學的發展往往是語焉不詳的,而雷鳴以邊地敘事研究終于填補了這個空間維度的敘述空白。
雷鳴對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的歷史嬗變做了極富啟發性的梳理與概括。在他看來,十七年小說的邊地敘事主要是為了建構現代民族國家。為了完成民族國家共同體的想象,十七年小說的邊地敘事積極地展開邊地歷史的革命化敘事,撰寫邊地各少數民族和漢族分享的共同歷史記憶,把少數民族和邊地的近現代革命斗爭納入中國革命的宏大敘事中;展示和描繪邊地新貌和未來生活藍圖,把前現代的邊地帶進現代化開發建設的宏大歷史征程中,模塑一個光明現實的新中國形象;遮蔽和放逐邊地不同于“內地”的異數,以彰顯新的民族國家領導權。而到了20世紀80年代,許多作家把邊地視為明亮的“飛地”,尋覓從文革廢墟中站起來的“烏托邦”,例如王蒙、張承志、鮑昌、張長、張賢亮等作家從邊地生活中尋覓人間溫情,梁曉聲、曉劍等知青作家從邊地生活尋找青春之光,而張承志、陸星兒、張曼菱等知青作家返城后又再次回到邊地尋找“復樂園”。與此同時,另有一批作家到邊地文化中尋覓改造國民性的異質補丁,例如韓少功到湘西尋找巫楚強生力,鄭萬隆到東北密林感受雄風,紅柯到新疆大野尋找血性,姜戎到蒙古草原尋覓狼性。此外,到了新世紀以來,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又出現了新的動向,主要有生態敘事中作家們把邊地視為荒野從中尋找生態新啟蒙的本土化經驗,和許多作家對世俗化、城市化的生活備感失望后到邊地去尋找精神的皈依。這樣的歷史梳理令人有登高一望把山川脈絡納于胸中之感。
更為重要的是,在系統梳理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之后,雷鳴提出了邊地敘事的文學史意義。在雷鳴看來,邊地敘事的異質給當代文學帶來了諸多新的維度和面相,從而彰顯出獨特的文學史意義。例如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特別強調邊地的異域文化和異域生活,呈現了文化多樣性,尤其值得肯定的是展現了少數民族的宗教生活。因此雷鳴指出,“‘邊地敘事,對邊緣特殊文化群落的關注,對少數族群宗教生活的正面描寫,正是這樣的‘地區體驗或寫‘地區意義的文學,這樣一類具有‘地區意義的文學作品,在文化趨同的全球化語境下顯得風姿綽約,具有獨特的文化意義,是‘意義歷史的螺旋式上升的所有時刻”{3}。此外,邊地敘事還給當代文學帶來了一些新的價值取向,例如邊地敘事提供了一種新的敬畏自然的生態倫理,還有對神性的張揚,即對具有神性色彩的文化表現出高度的認同與尊崇。最后,邊地敘事也給當代文學帶來了審美氣象的煥然更新,例如想象力更見豐盈,超越性的精神容量,凸顯剛健的美學風格等。應該說,雷鳴對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的文學史意義的概括和梳理,也呈現出他獨特的價值取向,以及他對當代文學重要的價值期許和審美盼望。因此,雷鳴的邊地敘事研究對于當代文學研究和當代文學的未來發展而言都具有至關重要的深遠價值。
再次,雷鳴近年來對鄉土小說、新世紀長篇小說的系統研究也頗有令人稱道之處。《作家的中產階級化與21世紀長篇小說鄉村想象的幾種方法》(《文藝研究》2018年第8期)、《新世紀以來小說“鄉村衰敗”書寫的癥候式分析》(《學術界》2019年第11期)、《近年來長篇小說鄉紳敘事的審美反思》(《當代文壇》2019年第2期)等文章堪為雷鳴近年來研究鄉土小說的代表作,選題宏大,問題意識精準,論述深入,發人深省。尤其是《作家的中產階級化與21世紀長篇小說鄉村想象的幾種方法》一文指出,對當前作家的中產階級化傾向造成了他們長篇小說想象鄉村出現了嚴重的真實性虧空。雷鳴認為,當下作家在都市里過著中產階級化的生活,極少真正深入鄉村。由于缺乏鄉村生活經驗,他們往往以中產階級的價值觀念、思想感受預設鄉村,在文本中填充大量的文化知識,以展示自己的專業優勢與文化教養;用包含現代主義哲學的寓言化小說,作為敘述鄉村的慣常文體,夸示中產階級追求智性思考的美學趣味。在這樣的寫作中,鄉村現實往往被都市想象或都市視野所置換。這些具有中產階級美學趣味的想象鄉村的方法,與真實、鮮活的鄉村相去甚遠,也無法體察當下農民的生活與精神狀態。為此,雷鳴認為,現實主義“體驗生活”的傳統仍可接續。應該說,雷鳴對當代作家的中產階級化的分析實在是入木三分,透及骨髓。要靠這樣中產階級化的作家去敘述鄉村,必然是徒勞的,是問題重重的。不過,在今天的歷史語境中,要讓這些作家去“體驗生活”恐怕也是勉為其難了。
此外,雷鳴近年來對新世紀長篇小說的研究用力亦頗勤。他在《新世紀小說中妓女形象譜系與中國現代性問題》(《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2期)一文中獨辟蹊徑,梳理出新世紀小說中妓女形象的四個類型,即“逼良為娼型”“賞心樂事型”“知亡國恨型”“從良幻滅型”,認為同為妓女形象,扭結了對現代性不同的價值立場,亦充分說明了中國現代性的特殊性與復雜性。而在《論新世紀長篇小說“文革”敘述的話語形態》(《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3期)一文中,雷鳴則認為,新世紀長篇小說的“文革”敘述在書寫方式與表達策略上,呈現出鮮明的消費主義話語形態。以“性+革命”作為想象“文革”歷史的一種定式,渲染文革時期“性愛奇觀”;回敘“文革”的青春記憶時,聚焦于重構自由快樂與浪漫純情的青春鏡像,透露出濃郁的懷舊心態 ;把文革中的日常生活予以“消費編碼”和“溫情化”處理,亦是對當下小資情調的同步歸趨。這種受到市場與消費主義規約的“文革”敘述的話語形態,導致了對歷史深度反思的缺失,亦放逐了對苦難與創傷的追問。至于他的《介入現實的姿態:亡靈、生活細節流與古典體式——論新世紀長篇小說的文體政治》(《當代文壇》2016年第5期)、《新世紀長篇小說文體“本土化”的向度及反思》(《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1期)等文章,或分析新世紀長篇小的文體政治,或分析新世紀長篇小說的“本土化”向度,均為當前長篇小說創作和研究中的重點問題。雷鳴在廣泛閱讀新世紀長篇小說的基礎上,精準選樣,以極為開闊的文學史眼光和豐厚的理論儲備,較好地闡述了這些重要問題,為當代文學研究做出了重要的學術積累。
整體審視雷鳴的當代文學研究論著,我們可以看出他具有迥異于常人的學術雄心和追求。他不像許多批評家那樣致力于跟蹤文學浪潮,關注知名作家,常做跟風式的文學批評;也不像許多研究者那樣僅把理論當作一種研究利器,以理論去切割作品、文學史現象,常做膚淺之論。雷鳴總是恒定地關注生態小說、邊地敘事、鄉土小說,或關注新世紀長篇小說,他總是抓住帶有普遍性、規律性的文學現象,在廣泛閱讀文本的基礎上,以深厚的學理性來歸納現象,闡釋原因,進而透視更為宏闊的社會文化語境,彰顯出難能可貴的人文情懷。因此雷鳴的當代文學研究呈現出三個較為鮮明的特點:類型學研究,批判性思維,主體性的價值追求。
先說類型學研究。其實,人文學科的研究中,歸納法是最重要、最基本的方法,正是借助歸納法,我們才得以區分事物,界定彼此。雷鳴在當代小說研究中也多采用歸納法,對許多文學現象都做類型學的歸類,從而給文學現象帶來了明亮的學理之光。例如:他在《新世紀以來小說“鄉村衰敗”書寫的癥候式分析》一文中歸納出了中國當代小說中鄉村日常生活的全景凋敝式、鄉村苦難的極端渲染式、城市蠶食的怨憤式、村莊消逝的直接悲悼式等四種敘事類型;他在《近年來長篇小說鄉紳敘事的審美反思》中歸納出近年來長篇小說塑造了“道德圣者”、民族大義“殉道者”、經濟型“卡里斯瑪”、傳統權威的“啟蒙者”等四種類型的鄉紳形象;他在《都市化語境與新世紀長篇小說“邊地歷史”敘事的話語邏輯》(《青海社會科學》2018年第3期)中歸納出新世紀以來的都市化語境催生了長篇小說“邊地歷史”的愛情童話、宗教神性、暴力敘事的三種話語方式;等等。不一而足。這些高度相似的文章構思路徑反映了雷鳴非常鐘愛基于歸納法的類型學研究。雷鳴的這種類型學研究也許是受到普羅普等學者的民間文學研究方法的影響。這種類型學研究能夠帶給讀者極為鮮明的理性認識,有利于讀者走出紛繁復雜的現象叢林。
其次是批判性思維。雷鳴對研究對象較好地保存了一種批判性審視的距離,他研究任何問題,先充分地入乎其中,然后又能出乎其外,從更高的理論視野來審視研究對象的局限。他研究當代生態文學的幾篇文章都是對其存在的問題的犀利批判,如他在《當代生態報告文學創作幾個問題的省思》(《文藝評論》2007年第6期)一文中批判當代生態報告文學存在題材單質趨同、信息海量但缺乏文學的魅性表達、具有焦灼反思但缺乏深層生態思想啟蒙等問題;而他在《當代生態小說的審美迷津》(《文藝爭鳴》2008年第8期)中則指出當代生態小說存在真實的執著與想象的偏枯、形象塑造的趨同與普泛的悲劇程式、問題意識的制導與文化思考的缺位、宣傳視閾的規約與訓導語言的編碼等局限。此外,他在研究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時,也能夠坦然地直陳其局限,彰顯了一個學者的嚴謹風格。他在研究新世紀鄉土小說、長篇小說時也始終秉持著批判性思維,例如他認為新世紀小說“鄉村衰敗”的文學書寫遮蔽了鄉村現實的豐富維度,忽視了農民的需求,也造成了小說藝術上的同質化傾向; 新世紀長篇小說的文體“本土化”追求存在著本土化的藝術形式與精神內質脫節、審美現代性缺位、文學性削減、生活同質化等問題;等等。雷鳴的這種批判性思維使得他的學術論著極富啟發性。
再次,主體性的價值追求。雖然雷鳴在研究當代生態小說時也批判過過度強調主體性的現代文明,認為正是現代文明的欲望主體、理性主體、科層主體造成了全球性的生態危機,但是他對主體性還是情有獨鐘,還是啟蒙現代性的維護者,他渴望自由、民主、平等,贊美獨立自主,反對文化霸權,欣賞文化多樣性。例如他在《漢族作家書寫西藏幾個問題的反思——以新世紀小說為中心的考察》(《西藏研究》2013年第5期)一文中就指出,漢族作家在書寫西藏時要么以史詩情結,記敘西藏歷史風云人物異類傳奇,要么以宗教情緒,把西藏獨特地域文化的神秘演繹到極致。但是文本中唯獨沒有當下西藏的日常生活狀態,沒有真實的充滿血肉和肌理的西藏城市和鄉土,沒有普通藏族老百姓的喜怒哀樂,很少去挖掘新世紀的西藏人在社會轉型期的豐富的內心世界與精神變遷,很少去呈現西藏當代社會前行與嬗變的蛩蛩足音。總而言之,它們所呈現的西藏匱缺時代的面容和表情,一如既往地披著神秘、玄奧的外衣,在騰云駕霧,高居仙境,而非一個實實在在、切切可觸的真實西藏。雷鳴在批評漢族作家的西藏書寫遮蔽了西藏的主體性時,表達出了他的主體性價值觀。其實,雷鳴研究生態小說也強調大自然的主體性,研究鄉村小說時也重視鄉村主體性的呈現。他認為王蒙對新疆的書寫比紅柯對新疆的書寫更為真實,更令人尊敬,原因就在于王蒙在小說中能夠充分地展示出新疆人的主體性,而紅柯往往只在乎主觀情感的肆意宣泄。對于雷鳴而言,好的作家是能夠充分呈現各色人物的主體性的作家,好的世界是平等共處、萬物互為主體的世界。
雷鳴才到中年,就已經取得了如此豐碩的學術成就,可喜可賀。在可見的未來,我們必定會讀到他更多的好文章好論著。愿他在當代文學研究之路上勇攀高峰,再創輝煌!
注釋:
{1}{2}雷鳴:《危機尋根:現代性反思的潛性主調——中國當代生態小說研究》,山東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第3頁、第31頁。
{3}雷鳴:《映照與救贖:當代文學的邊地敘事研究》,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49頁。
(作者單位:湖北第二師范學院教育科學學院;武漢大學文學院)
本欄目責任編輯 劉 ?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