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寶才 陳偉 邱根祥
衢州市中醫醫院 浙江,衢州 324002
衢州四省通衢,歷來為商家匯聚之地,醫學發展也是源遠流長,唐代就設立了府州醫學,特別是宋元以來,名醫迭出,先后涌現出劉光大、楊繼洲、鄭禮之等名醫。徽州古稱新安郡,在該地域產生、發展起來的“新安醫學”,始于宋,鼎盛于明清,名醫眾多,論著宏富。明清時期,徽商崛起,新安醫學也隨之流播。徽州、衢州地緣相近,文脈相通,新安醫家和衢州醫家之間的傳承和交流也十分密切,新安醫家常至衢州地區行醫,如程芝田、汪宏、王一仁等,不僅將新安醫學傳播到了衢州地區,還給徽州帶去了衢州地區的醫學思想,促進了兩地醫學的互動融合[1]。受新安醫學的影響,衢州先后出現了雷逸仙、雷豐、江誠、葉訓聰、葉震蕃等名中醫,并誕生了一支兼容并蓄又獨具特色的醫學流派——衢州雷氏醫學[2]。本文就雷氏醫學對新安醫學在衢州地區的傳承創新作一淺述,以饗讀者。
1.1 程氏心法的傳承 以程敬通、程鐘齡、程云來為代表的程氏醫學世家,是新安醫學較為重要的學術派別[3]。程氏醫學學術思想主張融匯貫通各家學說,以“博而約之,神而明之”的心法審證用藥[3]。清朝嘉道年間,新安名醫程芝田來衢州隨余朗山、余春臺習醫,并將程氏醫學世家的醫學文獻及經驗帶到衢州。程芝田學術見解獨到,并將終身所學授予其徒雷逸仙。雷豐為雷逸仙之子,是清末著名的江南溫病學家,所著《時病論》,創造性地構建了全新的時病辨治體系。雷豐一生四處行醫,足跡遍布江、浙、閩、贛、徽五省,也與各地的醫家交流互學,特別是名醫輩出的新安地區[4]。其子雷大震,徒弟程曦、江誠、葉訓聰盡得其傳。其中,程曦為清末名醫,安徽歙縣人,亦是徽州名醫程敬通的后裔,雖然家鄉歷來名醫輩出,但其不滿足于當地陳陳相因的醫學氛圍,遂來到離家三百多里的衢州,不僅將新安程氏家族醫學傳到衢州,還拜在浙江名醫雷豐門下,接受了衢州雷氏醫學的學術思想及觀點,并在老師的指導下,整理了祖上流傳下來的《程衍道遺方》[5]1,促進了雷氏醫學與新安程氏醫學的交流。
1.2 王氏內科的傳承 以王履中、王仲奇、王樂匋為代表的王氏醫學世家,也是新安醫學頗有影響的學術派別,享譽滬、浙、皖、贛[3]。王氏內科注重理論創新,善取諸家之長,注重辨證調理,遣方用藥頗有特色,在內科雜病診治方面獨樹一幟。衢州醫家也有向往新安求學之人,從葉伯敬求學于王仲奇開始,新安王氏內科開始了在衢州地區的傳承發展。王仲奇是王履中后人,秉承家學,博古通今,學貫中西,擅長診治疑難雜癥,聲譽遠播,與丁甘仁齊名,其學遠宗仲景,近效杏軒,旁及東垣、天士、孟英、好古諸家之學[6]33。衢州近代“四大名醫”之一葉伯敬,通過其父葉左文的努力,拜入其門下學習醫術長達七年,葉伯敬的篤誠好學也深得王仲奇的厚愛。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回衢州定居,開診所行醫,將新安王氏醫學帶到了衢州。葉伯敬專長于中醫婦科,對內科疾病如慢性肝炎、乙型腦炎等的診治也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常經方時方并用,其經驗和醫案收錄于 《葉伯敬醫方》。葉氏將衣缽傳于其子葉彥恒、表弟張玉恢、弟子林欽甫、鐘文炎等人。林欽甫的弟子浙江省名中醫邱根祥,作為雷氏醫學的第六代代表性傳承人,有感于新安醫學的博大精深,特往安徽新安醫學的發源地,與新安醫學流派傳承工作室進行交流、學習;而新安王氏內科傳人王鍵教授亦來衢州進行交流訪問,探尋新安醫學在衢州的傳承發展。可見,這種交流互訪促進了新安王氏醫學在衢州的進一步融合發展。
2.1 思想尊古循今,融會貫通 新安醫家在學術思想上崇尚前人所著經典,對中醫經典著作研讀孜孜不倦,如《內經》《傷寒論》《難經》等;同時對諸子百家學說也研究頗深,如東垣之脾胃說、丹溪之滋陰說、景岳之腎命說等。新安程氏醫家程鐘齡的《醫學心悟》中每論一法,均以《內經》《傷寒論》的治法為理論淵源,并旁引前賢諸家理論觀點,如汗法、和法及溫法,多以仲景治法為理論依據,還充分發揮了金元四大家劉、張、李、朱的治法。新安醫家在豐富的臨床實踐基礎上,還勇于創新,不循常規,自成一家之論,提出了許多極具價值及影響的見解,對后世醫學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如王任之認為學術理論必須與時代發展相適應,不能固步自封,需尊古循今、與時俱進,吸取現代醫學的理論以融會貫通[7]。在治療慢性腎炎之時,他認為蛋白尿是精微物質下滲,主張脾氣血與濕熱毒并治為關鍵環節;他還認為鏡下血尿是血熱絡損所致,主張以涼血安絡為主要治法[7]。
雷氏醫家對中醫經典理論也極為推崇,提出“志在軒歧,心存仲景”[8]1及“旨宗《內經》,法守長沙”[8]1的觀點。雷氏醫學學術思想傳承經典,但又不墨守陳規,而是經過詳細考證,結合臨床實踐,求新求變,對于歷代醫家論述不一之處,擇善而從,提出自己的觀點。雷豐推崇仲景的觀點,提出《傷寒論》是辨治時病的基礎,云:“凡學時病者,必須參讀仲景《傷寒論》。 ”[9]244指出仲景所論不僅僅是外感寒邪的一類外感疾病,而是統論外感六淫的各類外感疾病,所以雷氏治療這一類病證多遵從仲景的六經辨證。由此可見,雷氏推崇《內經》《傷寒論》等經典之作,但又在傳承基礎上勇于發展創新,結合諸子百家學說,對傷寒、溫病、瘟疫的概念進行定義,并予以詳細區分,為傷寒、溫病、瘟疫并列而論提供了理論支持[10],其所創造的時病辨治體系至今都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2.2 辨證綱目并舉,多法共參 新安醫家眾多,辨證方法各有特色、各有所長。生理上,臟腑表里、氣血循環無不與經絡相溝通;病理上,臟腑病變、氣血盛衰亦無不與經絡相關聯。新安王氏內科辨證細致入微,將臟腑、氣血與經絡有機聯系在一起,辨證以辨臟腑經絡為綱,以辨陰陽、病程、病位及病性為目。如王仲奇診斷疾病,四診合參,尤重望診,“醫生治病之道,望、聞、問、切,診斷以望字為首要”[6]34。其治病辨證,遵循辨證論治和治病求本的原則,處處以經絡為依據,闡發臟腑病變機理[11]。曾治一產婦,生產后出現暈厥,并見心煩意躁、噯氣呃逆、頭暈目眩、夜寐欠安、小便艱難等癥狀,王氏認為,熱邪損傷營絡,胞胎失于營陰養護而導致早產,產后出現肝郁化火二十余日,任脈陰液被郁火消耗。任脈起于小腹內胞宮,下出會于陰毛部,與足厥陰肝經相會,故任脈與肝有密切的關系,任脈的通盛、蓄藏功能與肝的疏泄、藏血功能密切相關,任脈受損,肝臟自然受到牽連,肝陰更加耗傷,肝氣愈加橫逆,進而出現暈厥,故治以養肝滋血、疏肝理氣之法[6]51。可見,王氏臨床辨證,循流探源,綱目并舉。
雷氏醫學診療疾病過程中也注重綱目并舉,并且使用多種辨證方法。雷氏醫學以治時病為長,雷豐遵《內經》中運氣學說的指導,以四時為綱,六氣為目,對各種時令病的因證脈治詳加論述。診治疾病時,雖也運用六經辨證、衛氣營血及三焦辨證等辨證方法,但更多地采用了臟腑辨證。《時病論》一書中共記載了29種溫病證型,其中運用臟腑辨證的約占45%之多[11]。臨證時,除需明辨臟腑病變性質之外,還需明辨發病部位,以更好地做到異病同治、同病異治,如雷豐[9]215曾言:“是書專論四時之咳,……其實五臟六腑之咳,不過就其見證而分。”并在備用成方中列出瀉白散、清肺飲、瓊玉膏、丹溪咳血方、千金久嗽方,大都是潤肺之藥以治燥熱干咳者;而二陳湯、景岳六安煎,大都是理脾之劑以治痰飲有寒痰嗽者。雷氏醫家在辨證論治時,還有機結合審因論治、分層論治、知時論證、辨體立法等多種辨治方法,如《醫家四要》中治牙痛中曾曰:“上下齦皆屬陽明,凡患牙痛者,皆牙齦作痛,故用藥不外陽明與少陰也。然風、火、蟲、虛,皆令人痛,不可不分治之。”[8]57實邪牙痛統宜獨活散治之,并根據風、火、蟲的不同病因加減用藥;虛邪牙痛則宜以玉女煎加減治之。
2.3 遣方立創新意,酌盈濟虛 新安醫家臨證遣方常經方、時方并蓄,融經方、時方于一爐;并在運用古法、古方基礎上,博采諸家眾長,立創新意,自創新方、新法。程氏醫家受程朱理學和陽明心學的影響,強調格物致知、學以致用,提倡由博返約、用心領悟。處方用藥強調治法,法有心悟,法由心傳,有法才有方,有法才有藥。程鐘齡在《醫學心悟》中首創“醫門八法”,依證立法,以法選方用藥,如此理、法、方、藥一應俱全,該理論一經創立便成為中醫臨證立法處方用藥的主要依據,對中醫治法學理論的形成起到了重大的推動作用。王氏醫家組方用藥多能擷采眾長,融合己見,因病情有輕重緩急之分,故立法處方主張“酌盈濟虛”[6]37,以酌其盈、濟其虛、補其偏、救其弊。隨著疑難雜病日漸增多,王氏內科臨證中善于運用和法,調和人的陰陽、表里、寒熱、營衛氣血、臟腑等一切不和之象,故立法處方以調和為主。以《內經》《傷寒》之“和”為治病指導思想,參辨歷代著名醫家對和法的拓展,王氏內科將程鐘齡的“和法”延伸為調和形神法、標本兼顧法、調和肝脾法、和調陰陽法、調和營衛氣血法、表里雙解法、燥濕相濟法、升降相因法、通塞互用法、寒溫并用法、補瀉兼施等法[12]。
雷氏醫學診治疾病的過程可概括為“論證、立法、成方、治案”四步。雷豐極其贊同程氏重視治法的觀點,認為立法尤其重要,提倡用法而不用方,以法統方,其在《時病論》中總結了60種治法,并簡述了諸法的立法依據、治療主證及方藥淺析。“以法代方、方即是法”體現了處方與立法高度的內在統一,立法是為了正確的遣藥組方,而選方遣藥的過程也正是立法的具體體現[13]。雷氏強調,醫家在選用古方時應本著擇善而從、知常達變、因時因地因證因人制宜的治學態度,既師法于古方,又不拘泥于古方,而應根據自己的臨床經驗及病情變化,在古方的基礎上加減化裁、靈活組合、當補則補、當瀉則瀉,主張“在醫者,必須臨證權衡,當損則損,當益則益,不可拘于某病用某方,某方治某病”[9]251。雷氏醫學立法處方還強調君臣佐使,推崇成無己《傷寒明理論》中的“七方”“十劑”之說[8]95,較之新安醫學更加全面、系統。
2.4 用藥精簡輕靈,主次分明 用藥藥味少、用量輕、藥力和緩,“四兩撥千斤”,平淡之中見神奇,是臨床診療水平較高的具體體現。新安醫家用藥往往就具有精簡不雜、輕清靈巧、主次分明、隨證變通的特點,而不取其大刀闊斧的氣勢[14]。王樂匋用藥以慎、輕、巧為特色,慎即用藥審慎,忌峻攻蠻補;輕即用藥輕清流動,很少使用質重味厚之品,必要時少佐理氣藥以防滯膩礙胃;巧即選藥力求精簡,爭取一藥多用[15]。程鐘齡認為“藥不貴險峻,惟期中病而已”[16]91,其處方用藥精簡、平和、輕巧、靈驗,喜用一病一方,靈活加減,具有方約而效、量少而專的特點,看似平淡,實則出其不意。因證有主次,故程氏臨床因證施治,用藥常主次分明。《醫學心悟》強調:“尋常治法,取其平善;病勢堅強,必須峻劑以攻之,若一味退縮,則病不除。”[16]52若病勢深重者,又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一味追求精簡輕靈只能貽誤病情,應當“穩準狠猛”,用藥主次分明、除邪務速,“破格投劑”,認證準、用藥猛、劑量重、下手辣。
雷氏醫家繼承了新安醫學的用藥特色,也具有“輕、靈、精、專”的特點[17]。輕是指藥量輕;靈指善用輕靈之藥,取“輕以去實”之意,同時忌呆滯滋膩,喜用靈動之品;精指藥味少而精悍,少者四五味,多者八九味,同時配伍精當,精而不雜;專則是用藥專一,主次分明,或專于攻邪,或專于補虛。雷氏醫家還善用藥引,善用藥對并注重煎藥用水之法。如雷豐《時病論》的六十法中約有三分之二使用了藥引,常用藥引大致可歸為二類:一類如姜、棗、飴糖、雞內金、龍眼肉等護養脾胃之藥,一類為白蜜、荷葉、桔梗等調暢氣機及藥性流動之藥[18]。雷氏醫家所選藥對頗具特色,既有從中藥四氣五味角度所述的同性、異性配伍和溫涼、酸甘、辛苦配對,又有七情相合為主的相須、相使配對,還有以功效為主的升降浮沉配對,從而達到功專力宏、減毒增效的目的。另外,因水“質有輕重之別,性有動靜之分,味有偏勝之異”[8]97,雷氏醫家認為煎藥用水對中藥藥效的發揮有一定影響,或增強方藥寒熱、升降之性,或達到牽制反佐之效,因此特別重視對煎藥用水的選擇,對煎藥用水有其獨特的辨證使用法則。
2.5 攝養固本培元,治調結合 正不勝邪是疾病發生最重要的因素。《素問·刺法論》曰:“正氣存內,邪不可干。”《素問·熱論》則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腎為先天之本,五臟陰陽之本。新安醫學調攝養生重視對腎和脾 (胃)進行調補,脾(胃)腎并治,強調培補人體元氣,從而扶助正氣,使五臟六腑功能正常,陰陽調和,達到陰平陽秘,則邪無所乘[19]。王仲奇極其重視腎胃之氣的作用,認為“物必先腐而后蟲生,人必先傷而后邪入”[6]41,并將攝養思想與傳統藥物制劑中膏方、丸劑、散劑的應用結合在一起,發揮了更大的作用。膏方、丸劑、散劑藥效緩慢而持久,不僅可用于未病先防,還可扶正祛病,非常適合調攝養生。程敬通的攝養思想講究扶正祛邪,多推崇東垣、丹溪之學,揉東垣補氣與丹溪養陰為一體,注意固本培元,強調元氣是人體活動的原始動力,重視調氣血和脾胃,補先天之腎氣,扶后天之胃氣,善用參芪培補元氣。《程敬通醫案》中有方藥的醫案共49則,其中以扶正補益法為主要治法的醫案共計34則[20]。程敬通治病也不是一味以藥補之,而是主張治調結合、自身保養,嘗謂:“櫛木成病,知養勝藥,勿治可愈。”[5]39臨證中,多告知患者節勞節食、避風避色,注意藥食同療、精神調節。
“調護若失,疾病乃生;調理之法,不專在醫”[21],雷氏醫學強調調理后天之本脾胃,防治并重,平時養護更為重要。雷氏醫學的調攝養護主要從因時、因地、因人三方面著手。四時有寒熱溫涼之別,六氣有風寒暑濕燥火之異,人體的氣血也隨二十四節氣產生規律性的流轉變化,故調攝養護需注意因時調養[22]。如春季為萬物生發復蘇之始,宜養肝、疏肝,為防肝氣升散太過,忌食辛辣油膩之品,可食用微酸食物以斂之,佐以甘味以養脾氣,如此便能防肝氣太盛而犯脾。江南內陸地區濕熱為多,易耗氣損脾,進大溫大熱之品卻不盡適宜,可進食雞、鴨、魚等清淡甘溫之類,或酌選山藥、薏苡仁、扁豆等健脾利濕之品;而長期居于沿海地區者,濕邪多重,食養應常以健脾燥濕之品,方能起到食補的效果。人一生有幼、長、壯、老各個階段,年齡不同,體質不同,男女生理也有差異,飲食宜忌也有不同,養生應該根據個體情況,采取針對性的措施,如小兒調養須根據生理、病理特點,飲食宜溫、宜軟、宜清淡、易消化,從少到多,常帶三分饑[23];體型肥胖之人需根據其多痰濕的體質特點,多進食清淡化痰之物,如平日可用茯苓、苡仁作為食療,或以荷葉泡水飲用。
新安醫學的學術思想崇尚中醫四大經典,對諸子百家學說的研究也頗為深入;雷氏醫學在此基礎上勇于發展創新,將瘟疫與溫病進行區分,并創立了全新的時病辨治體系。新安醫學以辨臟腑經絡為綱,辨陰陽、病程、病位及病性為目;雷氏醫學辨治方法多樣,同樣以臟腑辨證為主,并有機結合審因論治、分層論治、知時論證、辨體立法等多種辨治方法。新安醫學臨證遣方常經方、時方并蓄,并自創新方、新法,注意酌盈濟虛;雷氏醫學則強調有法才有方有藥,更加提倡用法而不用方,“以法代方”。新安醫學用藥精簡輕靈、主次分明;雷氏醫學對其進行了傳承發展,用藥也具有“輕、靈、精、專”的特點,還善用藥引、善用藥對并注重煎藥用水之法。新安醫學調攝養生注重固本培元、治調結合;雷氏醫學在其基礎上更注重調理脾胃,防治并重,認為在三因制宜思想的指導下進行養護更為重要。雷氏醫學在傳承的基礎上對新安醫學進行了補充和完善,并提出獨特見解,豐富了中醫理論,是傳承與發展的典范,值得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