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羿紫晴
有首歌唱道:“世上只有媽媽好?!庇钟性娫唬骸澳笎蹮o所報,人生更何求!”從古至今,母親在世人心目中都是無私寬容、善解人意的。上了小學,媽媽的脾氣便變得異常古怪。一二年級時,我還頗感自豪。早上,媽媽溫暖的大手握著我,送我去上學;放學回家,媽媽一筆一畫地教我寫作業,還會給我端來美味的點心;睡前,我們躺在床上一起讀故事,時常會分享彼此的感悟與體會。
從小我便顯示出極強的自信和好勝心,再加上媽媽的陪伴與輔導,我成為他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光陰如同俯沖的蒼鷹一般迅速,我和媽媽在揚起的魚竿里消磨了春夏,又在“粒粒皆辛苦”的諄諄教誨中度過秋冬。轉眼間,我步入了小學高年級。
可長大后,我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對許多事物都萌生了好奇心,也開始對媽媽的建議感到不滿與不耐煩,認為她過多地插手了我的生活。
媽媽有“愿予之不愿取之”的思想,我卻覺得她過于死板——現在的人們都講究禮尚往來,怎么會一味地付出或索取呢?可媽媽不贊同我的觀點,一直堅持她自己的想法。除此以外,我們在諸多方面都存在分歧,并且常因此產生不快。
一次,我和一個要好的朋友一起回家,路上,她用零花錢給我買了一根棒棒糖?;丶液?,我不敢告訴媽媽,擔心受到責怪,便謊稱是自己請她吃了東西。媽媽表揚了我,但后來反應過來,我并沒有出門帶錢的習慣,就去打電話詢問了那個同學。得知真相后,媽媽很生氣,她指責了我幾句,我似聽非聽,只覺滿腹委屈,心中開始怨恨起她來。媽媽見我心不在焉,狠狠抬起巴掌,無情地落在了我身上。只一瞬,我跺著腳、聲音嘶啞地叫喊著“別人可以追星,我為什么就不能加入他們?同學們都能在外邊玩耍、做游戲,但我只能在你布置的額外作業里掙扎!身邊的同齡人還在躺著看電視,我卻不得不在你的催促下舉起畫筆、拿上樂器。而現在,不過是一件小事,你卻這么暴躁地打罵我。你根本就不理解我!”這么一番發泄完,我憤憤地瞪了媽媽一眼,便摔上門,進了自己的房間。而媽媽站在客廳里,已經氣得語無倫次。我們一天都沒再說話。
后來,我不再信任和關心媽媽,認為她總是無理取鬧,還總是冤枉人。漸漸地,我學會了撒謊,用虛假的語言掩飾自己的過失,并盡全力在媽媽面前塑造一個勤奮上進的好孩子形象??烧鎸嵉奈?,卻不再是這樣了——上課時,我盯著窗外的鳥發呆,甚至昏昏欲睡,老師講的話如同一陣風飄過,并未在我腦中留下印象;看書時,我草草略過文章,只關心頁面上滑稽的插圖;寫作文時,我翻遍了腦袋里的百寶箱,卻如何也搜不出一句像樣的文字來,只得查閱大量書籍,才能勉強湊出一篇文章;課間,同學們在外面玩耍,我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便也放下手中的練習冊,溜出去玩了。但這一切都被我隱瞞過去了,于是,媽媽還像往常那樣放心我的學習,將更多精力放在了妹妹身上。
但紙畢竟包不住火,后來,媽媽發現了真相,我站在她面前,不敢抬起頭??沙龊跷乙饬系氖?,媽媽并沒有發火,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便讓我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我在書桌上看見了媽媽寫的一封信:
孩子,經過思考以后,我選擇以這樣的方式與你交流?!鋵崳瑡寢尣皇遣辉试S你和同學交往、互贈禮物。我只是不想讓你成為一個愛占便宜的人,總是占便宜是要吃大虧的。我非常贊同你們互相送禮物,這也是一種很好的相處方式。……你現在處于青春期,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想獨立,你對凡事都有了自己的思考,不再總依靠媽媽了。對于這點,我非常欣慰。可是,你要記住,不要人云亦云,不要無腦地跟隨眾人去做事,這樣會失去你的判斷。我知道,你有清晰的目標,只是現在努力的腳步停下了。只要你再次邁開步,我相信你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最后,你一定要記得,不管發生什么事,媽媽都會是你堅強的后盾,媽媽永遠愛你!
往日里,我對這樣的話語并不感興趣,可現在,我仿佛看見了媽媽真切的眼神,不由愧疚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我那看似優秀的成績中沾染了過多自滿與傲氣,即將面臨小升初的我本該發憤圖強,那些我昔日珍愛的書籍現在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我開始對公式與題目感到厭煩。我的上進心此時與我玩起了捉迷藏,在簡單的學習挑戰中,我自我感動地敷衍著。在學業上,我更加懶散、墮落了。
更為遺憾的是,在生活中,我犯了錯,卻如沙漠里的駱駝般把頭埋進沙子,找一些虛頭巴腦的借口來寬慰自己。直到旁人不斷地指責,我才不情愿地表示歉意。媽媽終日辛苦地奔波,而等我放學回家,她看到的卻是我一臉的無端不快。我與他人交流時總故作高尚,總借此對別人指指點點。或許,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理解了那句“道德是用來律己的,而不是用來責人的”。
對于我的這些不足,媽媽曾多次提出意見,有時也會不客氣地批評,我卻從來不以為然。當我清醒地認識到這些時,我對我的言行頗為懊惱。但是,我仍想重回正軌,糾正我的錯誤。
在學校,我寫完了給媽媽的回信。信的最后,我不無感慨地寫下:
媽媽,雖然我犯下了不盡的錯誤,但是我想說,我的人生路上還有很多岔路口。我雖然曾經與第一名失之交臂,但我因此而更加清醒,開始勾勒未來的版圖了。我慶幸這些日子來你一直不離不棄,耐心地糾正我……
我喜歡草紙上一行一行真切言語的聚擁,那些似乎有些難以宣之于口的話語被我寫在上面?!皨寢?,請相信我,我會收斂驕縱,更加赤誠、勇敢地前行?,F在,我也能慢慢理解你了?!?/p>
媽媽,謝謝你的不離不棄,你是我年少時的微風,吹開我的固執和憂愁,也吹來和煦的陽光和芬芳的花香;謝謝你的不離不棄,你是我青春期的鹽和糖,給我正確的教誨和指引,也讓我收獲快樂和從容;謝謝你的不離不棄,你是我揮之不去的掌紋,你的愛是全世界最美好、最偉大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