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 勇,王道正
(山東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山東青島266590)
1937年,日本侵略者發動了蓄謀已久的“七·七事變”,開始全面侵華。民族危難時刻,必須動員各種抗日力量,同仇敵愾,全面抗戰。抗戰婦孺皆兵,婦女是抗戰力量的關鍵因素。山東膠東抗日根據地也清楚地認識到,“沒有廣大的婦女起來參加抗戰救國,則抗戰救國的偉大事業的勝利與完成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積極響應黨中央的號召,“把婦女工作迅速的猛烈的廣泛的深入的開展起來!”[1]39
在這場空前浩劫中,山東是日寇侵略較早的地區,人民特別是婦女遭到了日本侵略者極其殘忍、令人發指的殘害。日本的殘暴激起了膠東婦女的民族仇恨,她們內心迸發了強烈的愛國熱情。抗日戰爭是人民戰爭,膠東婦女人口眾多,占勞動群眾的半數以上,將膠東婦女動員起來,不僅可以實現婦女自身的解放,還可以穩定經濟發展,甚至可以直接支援革命戰爭,形成一條強有力的抗日鐵流。實行膠東婦女動員,已不僅是人民戰爭邏輯上的必然要求,確已形成事實上的迫切任務。
動員膠東婦女投身到抗戰洪流中也是婦女解放的必然要求。山東是儒家文化的發源地,婦女受儒家思想影響格外沉重。在儒家思想體系中,家庭倫理占有重要地位,婦女受到家庭倫理束縛嚴重。膠東地區鄉間流傳著一句諺語“騍馬不得上陣”,婦女在家庭中地位低下,她們過著等同于牛馬的生活,不僅政治地位缺失,還遭受封建禮教壓迫。她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沒有受到正常的教育,她們唯一的職業就是烹炊拾草。誠如毛澤東所指:“女子卻依然是男子的農奴,她們沒有政治地位,沒有人身自由,她們的痛苦比一切人都大”[2]31。膠東婦女正處在沉重的歷史苦難和倫理綱常殘害中,她們逐漸認識到只有參加抗戰,奮起反抗才能得到解放。
抗日戰爭是一場人民戰,也是一場持久戰,做好宣傳動員工作,結成婦女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必然的一項工作。抗戰伊始,婦女團體就把喚起婦女群眾覺醒作為首要任務。1939年4月,《婦女救國會宣傳大綱》呼吁:“每一個不愿做亡國奴的婦女都要參加到婦救會去!為保衛生命財產田園土地都要參加到婦救會去!”[3]11在黨的領導下,從1938年4月始,海陽、榮成、威海相繼成立了婦女抗日救國聯合會。為了動員更多的婦女參加抗戰,膠東黨委開辦了大量的婦女訓練班、識字班,運用群眾大會、戲劇、口號、歌謠等對婦女進行了宣傳教育,啟發了婦女斗爭的勇氣和信心。
歌謠作為宣傳動員的一種形式,是“勞動人民集體的口頭詩歌創作,屬于民間文學中可以歌唱和吟誦的韻文部分。它具有特殊的節奏、音韻、章句、曲調等形式特征,并以短小或較為短小的篇幅和抒情的性質與史詩、民間敘事詩、民間說唱等其他民間韻文形式相區別”[4]238。在膠東地區運用婦女歌謠進行動員有以下幾點優勢:首先,“膠東區的文化藝術工作比較發達”[5]34,婦女歷來有傳唱歌謠、創作歌謠的習俗,所以抗戰時期膠東地區通過婦女歌謠對婦女進行動員,是很受到婦女歡迎的;其次,歌謠以口口相傳的形式廣為人知,有通俗化、群眾化的特點,語言生動樸實,婦女易于接受,動員效果好;最后,抗戰時期的婦女歌謠作為一種精神力量,能夠點燃勞苦婦女的革命熱情,激發婦女的斗爭勇氣,匯聚成一股不可抵擋的抗日力量。
歌謠傳播途徑也是多種多樣的,不少是通過劇社進行傳播的。埃德加·斯諾說過,“在共產主義運動中,沒有比紅軍劇社更有力的宣傳武器了,也沒有更巧妙的武器了”[6]99。1937年7月,按照膠東指特委指示,河山話劇社榮成分社成立。劇社內分為戲劇、歌詠隊和宣傳隊,演員有40余人,婦女占多數。劇社通過教唱歌謠、排練群眾耳熟能詳的歌謠等形式,向婦女進行抗日宣傳。
歌謠產生具有特定的背景,是人民對現實生活的反映。抗戰時期,婦女歌謠作為一種宣傳動員方式,以特定的政治、經濟、文化生活為內容來源,以婦女的切身需求和利益為依據,大量涌現。它們對動員婦女奮起抗戰發揮了巨大作用,因此研究婦女歌謠動員婦女內容要根據當時的歷史環境和膠東地區特色探討。
膠東婦女受到了日寇慘無人道的傷害。日軍所到之處,見到婦女,大肆侮辱,眾多婦女被奸污,稍有反抗,便被殺害。婦女們被侮辱后或者不甘受辱,紛紛選擇自殺。面對日本侵略者野獸般的暴行,膠東地區涌現出大量揭露日軍罪行的婦女歌謠。如《逃荒小調》《逃亡小調》等,其中有一首《說五更》廣為流傳[7]77:
一更里來月兒照花臺,日本鬼子開到中國來。
奸婦女、殺百姓,到處民房燒個凈。
你看那苦情不苦情那,
你看那苦情不苦情那。
歌謠揭露了日寇奸淫婦女的暴行,寫出了婦女心中的恐懼和憤恨,反映了婦女是日本侵華最大的受害者。日寇侵華愈演愈烈,婦女在戰爭中受到侮辱和損害也愈發嚴重。有首《空室清野》中唱到[7]32:
上一次敵人來掃蕩呀,狗日的好厲害,
放火把房子燒呀,糧食都化成灰。
毀了我二哥新棉襖呀,燒了我兩雙鞋。
可恨那二土匪呀,偷走了大煙袋。
以前說空室清野呀,不把它放在懷。
這回可吃了虧呀,越想越不應該。
這首歌創作于1940年日寇“十月掃蕩”的時期,群眾由于準備不足遭受了重大損失。歌謠的廣泛傳播,為進一步做好空室清野工作起到了重要作用,空室清野工作的開展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婦女的痛苦,減少了婦女的損失。歌謠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演唱,日寇帶來的苦難一幀一幀展現在婦女面前,很多婦女潸然淚下,她們想要擺脫痛苦磨難,捍衛自己的家園,就要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婦女要想重獲自由,必須認識到解放民族與解放婦女是相統一的。《戰斗婦女歌》唱到“婦女的解放和自由,要在民族解放之后”。民族不解放,那婦女也得不到解放。在民族淪亡關頭,民族解放任務被提到了歷史上的空前高度,婦女切身感受到了民族危機與婦女的遭遇是無法分離的,激起了婦女參與抗戰、保家衛國的斗志。
在舊中國,中國婦女受封建宗法制度、封建倫理道德束縛十分嚴重,歧視虐待婦女的思想和行為及殘害婦女的種種陋習使她們苦不堪言。特別是膠東婦女,她們不僅受教育水平低,而且受“三從”“七出”糟粕思想束縛,迫切想改善自身階級奴役和性別奴役的地位和處境。馬克思主義婦女觀認為,婦女受壓迫的實質是階級壓迫,婦女解放是指推翻婦女所受壓迫和束縛,使她們身心得到自由和發展[8]41。在抗戰時期,只有消滅階級壓迫和封建束縛,才能使婦女享有平等的權力和獨立的人格。為了啟發婦女思想覺醒,膠東地區流傳著許多婦女遭受壓迫的歌謠。《婦女歌》講述了遭受兩千年封建壓迫的中國女子,婚姻不自由、輕女重男的境況;《怨爹娘》講述了對婚姻受到父母控制的不滿;《婦女自由歌》反映了婦女被奴役的地位,要擺脫痛苦,爭取工作、學習、婚姻等自由,要為此斗爭。還有一首歌謠更是反映了婦女封建婚姻的災難[7]162:
渤海區,怪地方,
十八的媳婦九歲的郎;
叫聲郎來不答腔,
叫聲孩子不叫娘;
頭天晚上尿了紅綾被,
第二天晚上尿了繡花鞋一雙。
歌謠源于生活,諷刺了膠東地區童養媳封建婚姻陋習,真實反映了膠東婦女婚姻的悲慘境況。1941年7月21日,為使婦女擺脫封建婚姻的束縛,獲得人格自由,膠東行政聯合辦事處公布了《婚姻暫行條例》,廢除了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婚姻條例的施行使婦女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利益,她們開始追求婚姻自主。解除婚姻枷鎖給人們帶來的愉悅感在膠東婦女歌謠中被印證,如[7]63:
王桂蘭在學校正把書來念,
俺老師對俺就把婚姻法來談。
現在婚姻要自主哇,
自己的事自己管,不用別人來包辦。
我聽了婚姻法,心中好喜歡哪。
急忙忙回家去,對俺母親談哪。
膠東婦女不僅遭受封建婚姻的痛苦,還飽受纏足的煎熬。一首膠東歌謠《三妮哭裹腳》表達了膠東婦女心中的吶喊[7]162:
三妮哭的淚如梭,
叫聲俺娘聽我說。
我是你的連心肉,
你不該逼俺把腳裹,
裹得我肉爛骨頭折。
寸步難行苦處多,
辦飯做活沒力氣,
鬼子來了跑不脫。
歌謠以訴苦的方式娓娓道來,三妮哭訴裹腳不僅會造成生活上的困難,更會導致在日寇掃蕩時無法逃脫的現實。為了解除纏足陋習對婦女的荼毒,滿足婦女放腳的心愿,1941年3月,膠東特委成立了放足委員會,在膠東各地廣泛開展禁止婦女纏足活動,還用一首《纏足女子嘆五更》向廣大婦女宣傳纏足的悲哀。
婦女接受動員、逐步投身抗戰也是雙重原因所致。一方面,婦女歌謠的廣泛傳唱,極易引起婦女的情感共鳴,在革命者的引導下,婦女由對封建婚姻和纏足的不滿產生了必須和封建勢力、日本侵略者抗戰到底的決心;另一方面,婦女的心理也在發生改變。婦女的需求和利益會引起婦女的心理波動。放腳和婚姻問題都是婦女所面臨的現實問題,根據地黨組織和政府通過出臺法律解決了婦女的需要,實現了婦女的利益,她們逐漸接受黨的號召,對黨的認同感與日俱增,慢慢地同其他工農群眾走向革命道路。
在膠東地區,由于婦女文化水平不高,我們黨創新動員方式,將典型模范形象融入歌謠中,為婦女展示活生生的例子,涌現了一批婦女模范歌謠,彰顯了政策的可靠性和可行性。《張大娘掩護八路軍》歌頌了張大娘巧用計謀迷惑敵人,成功掩護八路軍的機智行為;《李大媽》講述李大媽遭遇家破人亡后沒有向命運屈服,而是奮起反抗,直奔抗日前線英勇戰斗;《王淑蓮》描繪了王淑蓮有勇有謀,巧抓漢奸的場景;《婦女模范張秀蘭》則從個人先進性的角度,講述張秀蘭不僅積極參加識字班,而且生產生活方面爭先進,努力提高自身素養的優秀行為。抗戰時期在海陽地區創作的歌曲《模范的張大嫂》曾在各大文藝團體中演出,深受婦女的喜愛,歌詞中有[9]94:
婦救會員張大嫂哇,婦女之中稱英豪;早早起來把飯做啊,挑水打場不辭勞。
推磨壓碾樣樣干哪,工作如同男子漢;人品端正不生事啊,生產節約稱模范。
她的學習直正好哇,每天上課取得早;街坊鄰居都尊敬啊,人人稱贊張大嫂。
張大嫂作為婦救會員,生產學習兩不誤,受到了大家的尊敬。以婦女模范為內容的歌謠動員婦女參戰,取得了顯著的動員效果。一方面,膠東婦女歌謠塑造的一個個模范先鋒,不僅實現了婦女的自我價值,而且得到了膠東地區人民的肯定和贊賞,婦女認識到自身在抗戰中的重要價值,在一定程度上教育和改造了其他婦女,廣大膠東婦女紛紛學習效仿,從思想上、行動上向模范看齊。另一方面,歌謠中的婦女模范通過歌謠的傳唱獲得了無限的榮譽感,鼓舞婦女模范繼續戰斗,這對動員婦女本身就有一定的吸引力。可見,歌謠中的婦女模范極大地動員了婦女勇敢面對抗戰帶來的各種嚴峻挑戰,積極加入到傭兵參戰中。
為了堅定婦女抗戰信念,膠東救婦會等組織廣為傳唱各種以宣傳革命光明前景為內容的歌謠,為廣大婦女描繪未來美好的生活。于是,《堅持山東抗戰》《我們都是炎黃子孫》《抗戰歌》《中國婦女翻了身》等歌謠應運而生。膠東地區的女學生們成立了大路歌詠隊,進行歌詠宣傳,她們通過唱歌來表達內心對解放和未來生活的情感,吸引了廣大膠東婦女傳唱。其中,《中國的婦女翻了身》最為吸引婦女傳唱[7]125:
七七事變后來了八路軍,
打鬼子鬧革命這才翻了身咳這才翻了身。
奉勸眾姐妹參加婦救會,
從今后跟黨走永遠向前進咳永遠向前進。
膠東素來有開放、進取的文化性格,這些歌曲使膠東婦女不同程度地接受了進步思想,她們漸漸認識到參加革命的重要性。于是,她們積極參加婦救會,參與募捐、生產、紡織、保育、地下斗爭等活動,撐起了婦女的“半邊天”,為抗戰提供了人力、物力支持,發揮了后方生力軍作用。
膠東地區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下,利用婦女歌謠進行宣傳動員,促進了婦女的自我覺醒,使婦女逐步擺脫了封建傳統的桎梏,在家庭和社會中恢復應有的權利,積極投身于社會生產勞動、參政議政、擁軍抗戰,為抗戰和根據地建設做出了巨大貢獻。
隨著抗日根據地的發展擴大,日軍對根據地的經濟封鎖日益嚴重,根據地必須加強經濟建設,膠東婦女在其中大顯身手。在農業方面,她們積極參加春耕、種菜、養殖活動;在工業方面,她們搞紡織、縫軍衣、做軍鞋,還采用紡織互助組等生產形式提高紡織效率。這期間,涌現出大量有關生產紡織的婦女歌謠,可以彰顯膠東婦女的經濟支援盛況。《姑嫂忙》描述了婦女積極耕田種菜的生產場景;《做軍鞋》描繪了婦救會、姐妹團為八路軍做軍鞋的場面;其中,有首《紡棉紗》描述了婦女們紡線織布的場景,歌謠唱到[9]95:
秋風涼,桂花香,
姐在門前紡紗忙,
紡車聲聲叫不停,
吐出面紗細又長。
歌謠捕捉了女性的內心律動,刻畫了她們的音樂形象。婦女們一邊為戰士們趕縫軍衣,一邊唱著這首歌,格外有干勁。
膠東地區的經濟發展很不平衡,但事物發展的不平衡性可以利用,要善于從中找到突破點,實現有利于自身的發展。就社會生產而言,生產資源和人力資源等因素都會影響不同地區的生產水平。膠東地區政府貫徹上級指示,實事求是分析本地區情況,提出在工作基礎較好、生產資源較為充足的地區優先組織生產,加強干部的領導,更加注重生產時的督促與幫助,使之成為模范鄉,并將模范鄉作為工作榜樣,通過模范鄉發動其他地區學習,創造新的方式方法培養大批婦女熟練工人干部,促進了膠東地區的生產發展。此外,膠東地區的婦救會通過生產競賽、評選先進個人等方式,提高婦女生產積極性,紡織運動收效顯著。從1943年到1945年上半年,全膠東婦女紡線1872萬斤,織布468萬匹,收入為99700萬元,紡線婦女年收入委為500~800元,織布婦女年收入為1500~2000元[3]69。李大釗曾指出,“婦女在社會上的地位也因時因地而異,這也是因為經濟的關系”“婦女在社會上的地位,隨著經濟狀況變動”[10]143。通過參加勞動生產活動,膠東婦女社會地位得到提高,解放了自己,改善了生活。不僅于此,婦女參加生產更是粉碎了日寇的經濟封鎖,幫助部隊解決了戰爭中生產上勞動力短缺的現狀,直接支援了抗日戰爭,成為后方強有力的經濟保障。
馬克思說:“每一個了解歷史的人都知道,沒有女性的酵素,就不可能有偉大的社會變革。”[11]586膠東廣大婦女受封建主義和外國資本主義的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壓迫,社會地位低下,從屬于男權社會,任人欺凌。為了解放婦女,提高她們的政治地位,膠東區黨委根據中央指示精神,適時提出了“堅持抗戰,堅持團結,改善人民生活,提高人民政治文化水平,提高婦女地位,安定社會秩序”等為主要內容的《膠東區域戰時施政綱領》[3]33。所謂政治參與,是指廣大民眾通過一定方式參與政治事務的行為。它是政治關系中政治權利得以實現的重要方式,反映著民眾在社會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政治參與主要包括政治選舉和政治表達等活動。在群眾中開展婦女參政意義的宣傳動員工作,婦女的參選參政意識提高,積極參加選舉,爭做社會的主人。據1946年《膠東大眾》第31期刊載,膠東婦女參政,行政公署40人,專署30人,縣、市110人,區公所350人,其他240人[3]143。雖然此時抗戰已經結束,但數據也反映出抗戰期間婦女地位的逐步提高。婦女政治權力的獲得也被寫進歌謠里[7]141:
大家的事情兒大家來照管,
村政委員大家齊來選;
不分貧富男和女,
人人都有選舉和被選權。
這首《婦女參政歌》表明廣大膠東婦女已經認識到應該爭取自己的政權,認真選舉能反映人民意志的代表。在膠東地區廣大婦女擁有了選舉和被選舉權,在選舉中實現了自己的意志;在參政會上,婦女紛紛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參政權得以實現。參政運動極大地改變了膠東地區各級政權,婦女要求男女平權,切實提高她們的政治地位。在抗日戰爭的艱苦環境下,優秀的婦女干部施展自己的才能,注意關心婦女的疾苦,貫徹黨的方針,推動了膠東地區民主政治的發展,也為抗戰貢獻了自己的智慧和才能。
隨著抗日戰爭不斷深入,擴軍成為一項重要的工作,動員男子參軍參戰也成為膠東婦女的重要任務。從膠東婦女歌謠中可以看出膠東婦女在黨的培養下,思想覺悟提升,以民族大義為重,將丈夫、兒子、兄弟送上戰場。如《我的兒子去參軍》唱到[9]81:
我的兒子去參軍上了前線,有老身在家中加勁生產。
自己的生活改善了,
少給村中添麻煩。
時常捎信鼓勵兒子前方好好干。
又如《勸郎參軍》[7]84:
叫丈夫,聽我言,
你是一個男子漢,
又有勇氣又能干。
為什么不去把軍參,
在家坐著玩?
膠東有關送親人參軍的婦女歌謠遠不止這些,《送哥參軍》《叫丈夫》《勸夫從軍》等歌謠唱出了膠東婦女的情愫,唱出婦女們的動員熱情,反映了膠東婦女舍小家為大家的愛國精神。在膠東地區,據不完全統計,僅1945年,婦女動員男子參軍就達到1377名,其中妻送郎的601名,母送子的649名[3]44。膠東地區婦女動員男子參軍運動發展迅速,使得膠東成為全山東省參軍人數最多的地區。正是由于婦女在社會上充當了主要勞動力,使男性離開家庭加入到抗戰的斗爭中。她們動員丈夫和孩子參加抗戰,緩解了抗戰兵源的問題,為抗戰提供了人力支援,壯大了抗戰的力量,成為抗日戰爭勝利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膠東婦女動員了大量男子到前方戰斗,把艱巨的后勤工作留給了婦女自己。膠東婦女服從抗戰的需要,積極承擔起擁軍、募捐、撫慰傷員、撫養戰士后代的支前工作。在膠東地區,家家戶戶都在為支前工作忙前忙后。就像歌謠里唱的[7]50:
正月里來迎春花開,
花兒開,
來到擁軍節,
大家好歡快。
慰勞品收上來,
你就挑來我就抬,
同志們你收起來,
收起來!
膠東各縣各村紛紛開展獻金運動,婦救會建立募捐小組,膠東婦女積極參加,到后來募捐發展為捐獻部隊所需品。從抗戰開始到1940年,山東全省募捐、慰勞軍隊的錢財共有30多萬,膠東有20多萬元,占全省的2/3[3]49。膠東婦女們節衣縮食,保證前方戰士抗戰的物質支持。婦女還組建了慰問隊,準備好慰問袋,敲鑼打鼓去慰問傷員,給予戰士精神支持。在敵強我弱的境況下,膠東抗日隊伍不斷壯大,婦女的后勤隊伍也隨之不斷壯大。抗戰中,膠東婦女克服了重重困難,立下了卓越功績。
經過廣泛而深入的動員,舊時閉門不出的膠東婦女,逐漸轉變為革命隊伍中的重要力量。膠東地區作為抗戰先進地區,婦女擁有堅決抗戰的信心和決心。她們還成立了婦女自衛團、婦女抗日自衛隊等,對敵人進行多次英勇斗爭。1943年,山東人民武裝第一次代表大會總結人民武裝工作,獎給膠東婦女自衛團紅帳一塊,表彰自衛團為抗戰做出的貢獻。大量以婦女參加革命為主題的歌謠應運而生,婦女越唱越有勁,越想參加戰斗。如《女青年戰歌》[7]57:
我們是中國的女青年,
我們站在斗爭的最前線,
抗敵救亡的責任,
我們挺身來負擔!
中國到了生死的關頭,
哪分什么女和男?
嗜血成性的日寇,對膠東地區進行了大規模掃蕩。婦女們挺身而出,掩護群眾、瓦解敵軍、行軍作戰,無所不能。她們機智勇敢、不怕犧牲。1940年,榮成縣成立了自衛團,是青婦隊的前身。到1941年6月,榮成縣婦女自衛團已經發展到58934人。與此同時,海陽、棲霞等地也紛紛成立了婦女抗日自衛團、自衛隊。1945年,膠東各級婦女組織積極響應,各區縣普遍成立了青婦隊[3]86。青婦隊的婦女積極奔赴前線參戰,她們反“掃蕩”、反“圍剿”,奮勇殺敵,展現了巾幗不讓須眉的英勇氣概。面對民族危亡,她們懷著“先安國后保家”的民族精神,經受了戰火的考驗,立下了不朽的功勛。
抗戰時期膠東地區的婦女動員有著斗爭時代婦女動員的共性,也天然帶有膠東地區的特色,通過歌謠傳遍大街小巷,深深影響著膠東婦女。
膠東地區各級黨組織和政府利用婦女歌謠進行宣傳,將不同內容的歌謠面向不同的婦女群體,在歌謠中始終貫穿革命思想和黨組織的路線、方針、政策,動員婦女參與民族解放斗爭。她們在生產、參政、支援前線、參軍作戰中表現得英勇無畏,有時表現出比男子還強的才干,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男女不平等觀念的沖擊,更讓中國共產黨的形象深入人心。
抗日戰爭時期在膠東地區流傳的婦女歌謠是特定歷史時期受諸多因素影響的產物。婦女歌謠將黨的政策、綱領的話語填入其中,使歌謠服務于無產階級。新時代,我國堅定文化自信,發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要深入挖掘歌謠中的紅色基因。在黨的領導下,將黨的方針、政策融入到文化建設中,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提供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