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料峭時圍爐伴《夜話》

◎文/湖北·朱輝

如果要給人推薦一本冬季閱讀的書，我認為《圍爐夜話》當屬首選。此書成書于咸豐四年（1854年）二月，作者王永彬用書名為讀者營造出一個溫暖的場景：冬日夜晚，一群人擁坐在爐火旁，探討人生的道理。

按照世俗眼光，王永彬一生不得志。他不喜科舉，一把年紀才恩獲貢生科名，成為修職郎，之后當上了候選教諭。或許因為自己不喜科舉，在教書過程中，王永彬格外注重“素質教育”。讓學生先修身，而后治學，不將科舉“升學率”作為首要追求目標。也正是因為鄙視“應試教育”，王永彬涉獵廣泛，經史、諸子、書法、醫學皆習。跨學科兼收并蓄，加之長期的底層生活，為他創作《圍爐夜話》提供了充足的養料。

《圍爐夜話》分為221則，都是些關于“安身立命”的格言、警句，和《菜根譚》《小窗幽記》并稱“處世三大奇書”。與如今的成功學不同，《圍爐夜話》里的道理娓娓道來，從不依靠成功人士的言論、事跡，為自己的觀點加持。

不久前看到一篇報道，說如今制作網絡爆文有一個訣竅，只要文中多提及馬云、馬化騰……點擊量就能上去。其實這不算新發現，以前的雞湯文章也普遍喜歡提及國內外知名富豪。試想《圍爐夜話》里假如充斥著那個時代頭面人物怎么說，怎么做，這本書絕不可能流傳至今，因為那些人俱往矣，靠他們名氣加持的道理，自然也會隨之過氣。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可知積善以遺子孫，其謀甚遠也。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可知積財以遺子孫，其害無窮也。”《圍爐夜話》中的這段話，估計覺得耳熟的人比較多，這都得益于熱門網劇《慶余年》捎帶它為人所知。

“潑婦之啼哭怒罵，伎倆要亦無多，唯靜而鎮之，則自止矣。讒人之簸弄挑唆，情形雖若甚迫，茍淡而置之，是自消矣。”這樣的處世之道，尤其前半段，圣賢書里恐怕沒有，應該是作者在市井生活中體驗出來的，至今依然很適用。

“教小兒宜嚴，嚴氣足以平躁氣；待小人宜敬，敬心可以化邪心。”《圍爐夜話》也有一些類似的警句，會讓人覺得有待商榷。待小人宜敬，可以理解，自古就有“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的說法，“敬”是為了避免糾纏以圖自保。至于敬心可以化邪心，對于大多數小人恐怕很難。

包括《圍爐夜話》在內，處事“三大奇書”有個共同特點：不說正確的廢話。書中有些觀點不一定能得到所有人認同，但起碼能讓人有所思考。

漫漫冬夜，《圍爐夜話》溫暖了一代又一代國人。好書相伴，每一個冬天都是暖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