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威
(福建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校藝術系,福建 福州 350007)
音樂教育學者指專門從事音樂教育理論與實踐研究的人,在音樂教育學術研究中發揮著主導作用,是音樂教育學的研究主體,肩負批判性的繼承、創新音樂教育理論,完善音樂教育學科建設的學術使命[1]。成熟的音樂教育學者則具有超前的學術理念,縝密的學術思維,嫻熟的研究方法,豐厚的研究成果,引領著音樂教育學術研究的方向。馬達①二級教授,博士生導師,廣州大學音樂舞蹈學院原院長,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中央音樂學院音樂學研究所特約研究員,中央教育科學研究所中國區域音樂教育發展專家委員會委員,中國音樂教育學學會副會長。他在音樂教育史、高師音樂教育、比較音樂教育以及中國傳統音樂教育研究領域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發表學術論文180余篇,出版著作15部,主持、參與國家級、省部級科研項目17項;14項成果獲國家級、省部級政府獎(包括國家級精品課程,國家級教學成果獎,省級教學成果獎,省社科優秀成果獎等)。作為我國音樂教育學研究領域擁有較高造詣的學者之一,他的學術成果必然具有較強的嚴謹性、創新性與應用性特征,而這些特征與他音樂教育學術研究能力、研究的方向與堅守的原則、研究必備的品質,以及研究所必需的條件密切相關。本課題關注馬達教授研究時堅守的方向與原則——治學理念。這里的“治學就是研究學問”[2],治學與學習和科學研究三者之間有相關性,也存在差異。治學可以說是學習和科研的一種綜合②學習是對前人已經發現的知識、技能的模仿,科研是探索客觀事物未知的規律,而治學還包括探索前必需的能力培養,以及對前人思想、治學的方法等多方面的繼承。參見梅松齡.青年治學方法[M].北京:農業出版社,1987:1。。治學理念是指音樂教育學者在長期的學術研究實踐、思維活動及文化積淀和交流中所形成的科研價值取向與追求,以及應秉持的原則、規范,是理論化、系統化了的具有相對穩定性的和延續性認識和觀念體系③“理念”一詞源于古希臘語(eidos),其原典涵義為“形相”、“形式”、“外觀”、“通型”等,由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最早提出。后經柏拉圖、康德、黑格爾等哲學家深化擴充了“理念”的內涵,這三位哲學家都認為“理念”是一個含義比較廣泛的上位概念,它包容了認識、觀念、思想、構想、理想(預想)、信念、精神、理性、理智等含義,又包含了目的、目標、宗旨、原則、規范、追求等意蘊。把哲學上的概念引入到音樂教育科學研究中,就有了“治學理念”的概念。參見韓延明.理念、教育理念及大學理念探析[J].教育研究,2003(9):50-53。。通過概念解讀可知,治學理念對音樂教育學者的學術研究實踐具有引領和指導性的作用,決定了他們學術研究的方向。筆者從治學理念的視角,結合跟隨馬達教授學習的感受與經歷,及其現有的學術成果,揭示其學術成果、學術影響力的成因,并探尋馬達治學理念的特征與形成的根源,從方法論的視角來探析其治學理念的價值。增進對代表性音樂教育學者的了解與認知,并對當下的學術研究產生啟示與借鑒作用。從目前的研究現狀來看發揮主導作用的音樂教育學者尚未引起更多關注,已有研究成果側重于國內音樂教育學者學術成果特征與價值的評析,關于音樂教育學者學術素養,治學方法,治學理念的研究成果較少④現有的研究成果有余少鵬(2016)通過訪談揭示了音樂教育學家馮志強的成長經歷與研究心得;蔡夢(2016)通過對曹理的訪談,總結其豐富的治學經驗;高潔(2016)提煉了曹理對音樂教育學科建設與音樂教育理論研究上做出的貢獻;蔡夢(2019)歸納了王安國“科學、嚴謹、務實、求真”的治學精神。。筆者在《音樂教育學,請把目光投向人》[3]一文中發出了音樂教育學術研究應關注研究主體——音樂教育學者的呼吁,本文算是一種自我呼應吧。
比較“是人們根據一定的需要和標準,把彼此有某種聯系的事物加以分析、對比,從而找出它們的內在聯系、共同規律和特殊本質的方法。”[4]馬達教授在學術研究中比較青睞于比較的研究方法,在他看來,比較法具有“擴展研究視野;獲得新發現;促使人們進一步認識本國、本地區音樂教育狀況和特點”[5]213-217的作用和意義。比較不僅僅是一種具體的研究方法,也是人們認識事物的一種思維方式⑤比較的意識由來已久“古代社會中,人們在認識中觀察到事物之間的同一性,也看到它們之間的彼此對立與差異的關系,由此產生了比較思維。并且利用同一與差異的特性認識事物,把它作為一種重要手段。”引自方漢文.比較主義學科方法的思維方式之源[J].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3):135。,而比較方法又源于比較的思維意識[6],比較方法的選擇和運用受研究者比較思維的影響。“比較”的思維觀念開拓了馬達的研究視角,豐富了選題來源,他撰寫多篇比較研究的學術論文,馬達比較研究涉及高師音樂課程結構、中小學音樂教育發展史、音樂教科書、音樂教師培養等。既有橫向比較法——把同時并存的同類事物進行比較的一種研究方法,如《中日高師音樂教育專業課程結構的比較研究》[7]等。也有縱向研究法——它是以同一事物為對象,比較其在不同時期的發展變化的一種研究方法,如《美國多元文化音樂教育的發展及其啟示》[8]等。
通過比較研究表達價值訴求——借鑒是馬達選擇比較的一大動力。他在比較研究中不只是描述外國音樂教育是怎樣的,中國和外國音樂教育之間的差異是什么,也注重論述外國音樂教育對我國音樂教育發展的啟示。通過研究“他者”認識自我,吸取適合國情的發展經驗,促進我國音樂教育事業的發展是馬達在比較研究中堅守的學術使命。在他看來“如何根據我國國情學習、借鑒外國先進的音樂教育經驗和音樂教育理論成為音樂教育學所要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9]65。即使在音樂教育快速發展的當代中國,保持開放的視野,實現國外音樂與理論、經驗的本土轉化與應用,仍然具有積極的意義。有學者認為“主體的需求意識是比較活動的動因系。在主體見諸于客體的認識和實踐活動中,主體總是表現出以自身的需要、自身的內在尺度來權衡客體、規定客體的傾向。”[10]通過比較辨別差異的同時更要借鑒的研究立場決定了馬達比較研究的價值取向。在他相關的學術成果中少不了這樣的論述,如“針對我國當前中小學音樂教師培養中所存在的一些問題,提出了借鑒日本有關中小學音樂教師培養的一些做法。”[11]即使在外國音樂教育的“實體研究”中,也把借鑒意義作為價值立場。如《中國人視野中的美國大學音樂教育》[12]一文用了大量筆墨論述美國綜合性大學的音樂教育理念、人才管理制度、培養目標等對我國高等院校音樂教育的啟示。
借鑒的價值取向不僅體現在比較研究中,馬達也重視從教育學、心理學、教育心理學等學科中借鑒研究方法,引入能夠解釋、支撐、促進音樂教育發展的學科理論。如在《元認知與音樂學習》[13]中論述了心理學中元認知理論對音樂學習活動中的作用,并給出元認知能力培養的策略,闡釋了教育心理學中自我調節學習理論在音樂學習中具體運用[14]。此外,還把基礎學科的研究方法和學科理論借鑒到音樂教育研究領域,既能提高音樂教學與學習的效率,提升音樂教育人才培養的質量,也能夠開闊研究視野,獲取新的發現。他曾倡導在音樂教育論文寫作時應關注“在多學科交叉點上選題,在多學科交叉點上選題,從不同學科的切入點研究問題,就有可能出新,探討出有價值的科研成果”[15]。可見,馬達不但是踐行這一研究理念的實施者,還指引著音樂教育科學研究的方向,呼吁音樂教育學者從多學科的視野開展研究。此外,2009年馬達被引進到廣州大學音樂舞蹈學院工作后,開始關注嶺南地區傳統音樂的傳承與發展研究,他運用文化地理學、音樂地理學等學科的理論來解釋嶺南傳統音樂的生存狀況,也取得了一些有價值的研究成果,如《音樂地理學視域下廣東粵劇形成路徑與生存緣由探析》[16]等。
馬達認為“音樂教育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科學,因此,音樂教育科學研究更應該強調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原則。”[5]12所以他堅持理論研究源于音樂教育實踐,理論研究引領實踐的理念,即重視對音樂教育實踐的參與和音樂教育現象的考察,在實踐中深化對音樂教育行為的認知和理解,同時通過理論研究更新音樂教育觀念,總結音樂教育經驗、改善教學方法來提高音樂教育質量。首先,馬達提出學術研究應基于自身音樂教學實踐,在他看來“應將教育科研與自己的教學實踐結合起來,以教學實踐中發現的問題作為選擇課題的依據”[5]13。馬達自1982年開始在福建師范大學音樂學院任教,從教三十多年來未曾中斷過本科生的教學工作,他在高師音樂教育實踐中堅持用研究的眼光看待問題,具有敏銳的學術思維和反思意識,結合自身探索和實際教學經驗,發現人才培養模式、培養目標、教學方法、課程設置存在的困境,并提煉、歸納高師音樂教育人才的培養經驗,力圖做到“學”以致用。在指導高師音樂專業學生教育實習時,通過摸索總結,提出了音樂教師在指導學生教育實習時應堅持的原則和可行性的建議[17]。至今這些實用的建議對音樂教育專業實習仍具有較強的指導意義。他針對高師音樂文化理論課教學灌輸式講授法的不足,提出這類課程教學應該做到“課前預習與重點講授、信息強化與課堂討論、啟發教學與培養思維”[18]的建議。在中國音樂理論體系研究不被重視的現狀下,他呼吁應進行以中華文化為母語的高師音樂教育改革。20世紀90年代中期,世界多元文化的價值被學界和教育行政部門所接受和認可,他率先在高師音樂教育中構想了世界多元文化音樂教育的課程設置、教材建設、教法研究等方面的舉措[19]。除了本科生的教學,馬達到目前為止培養了90余位音樂教育方向博士碩士研究生,在研究生培養實踐上他也率先在教學方法與方式的進行革新,把研究生的創新能力和科研能力作為人才培養的核心[20]。
除了重視音樂教學實踐外,馬達教授認為音樂教育科學研究應堅持“客觀性原則:指科研中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地根據客觀事實來考察音樂教育現象。必須以客觀事實為出發點,詳盡的占有材料”[5]10。馬達在赴日留學期間注意到了中國和日本在高師音樂教育、中小學音樂教育等之間的差異,在撰寫中日音樂教育比較研究論文之前,堅持從客觀事實出發,全方位的搜集相關的文獻資料,開展調查訪談,他利用假期時間向黃紅凝、片意欣、林能杰等赴日留學人員收集資料。在美國加州州立大學做高級訪問學者期間,“對美國西部、中部、東部這三所大學的音樂教育教學理念、課程設置、教學方式、教學內容等方面進行考察”[21],在積累大量文獻資料和感性認知后撰寫了《中國人視野中的美國大學音樂教育》。即使思辨性和理論性很強的論文也源于親臨現場的訪談與交流,如“《戴維?埃里奧特和他的實踐音樂教育觀》以作者應邀到紐約大學音樂教育系訪學與埃里奧特會談取得的第一手資料為基礎,介紹了埃里奧特的成長過程及他的實踐音樂教育哲學的主要思想。”[22]
馬達在研究嶺南傳統音樂傳承與發展課題時延續了立足實踐的治學理念,尤為注重田野調查,多次深入到廣東潮州、大埔、廣州周邊等地收集整理當地的傳統音樂,總結當地具有借鑒意義的傳承經驗。可見,馬達把自身的音樂教育實踐和音樂教育現狀考察作為音樂教育研究的出發點和選題源泉,真正做到理論研究與音樂教育實踐相互促進,堅守音樂教育理論研究源于實踐,理論研究反哺實踐的治學理念。研究選題直接來自音樂教學實踐,使得他所給出的建議和改革策略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注重研究成果的可推廣性和實用性,始終秉持著“學”以致用價值訴求。
“學”⑥這里的“學”指學術,文中加引號的“學”皆指學術。學術的內涵是人類探索客觀世界規律的認識活動所形成的系統性成果,不僅是一種知識體系,也是一種文化形態,還是一種社會活動。參見黃發玉.學術論——學術的文化哲學考察[M].深圳:海天出版社,2015: 9。為人先有兩層含義,首先是馬達追求學術成果的創新性與開拓性,即研究新內容、提出新觀點、引入新方法,二是指馬達具有較強的學術前瞻性,能預測音樂教育學科的發展趨勢,引領音樂教育理論與實踐的方向。《二十世紀中國學校音樂教育發展研究》[23]是了解近現代中國學校音樂教育必讀的文獻,該文的研究內容彰顯了馬達“學”為人先的學術研究理念。喬建中認為“從學術研究、學科建設的意義而言,本文填補了我國20世紀中國藝術教育史中學校音樂教育史研究這一空白。并為推進新世紀中國學校音樂教育的全面改革提供了十分有益的經驗。”[24]58這篇學位論文使人們系統了解我國二十世紀近代學校音樂教育成為了可能,也為中國音樂教育史研究和學校音樂教育研究奠定了基礎,“對于今后其他學科,小至專業音樂教育、社會音樂教育,大到20世紀音樂美學、民族音樂學、音樂史學都會有很好的啟示作用。”[24]59可見,該文極具創新價值和現實意義。中國知網文獻下載量和被引用次數⑦被引頻次是“全面衡量論文學術影響力的客觀評價指標,反映了文獻發表后被重視和使用的程度。”引自肖宏、張義川、伍軍紅、孫雋.從文獻大數據看近十年我國哲學社會學術發展狀況(2006—2015[J].中國社會科學評價,2017(1):92。也佐證了這一點,該文截止目前“被引次數為192次,下載量14 427”⑧中國知網:http://kns.cnki.net/kns/brief/default_result.aspx2020-09-23.。《音樂教育科學研究方法》是一本對音樂教育研究入門具有指導性意義的著作,它鞏固了馬達在學術界的地位,擴大了他的學術影響力。他結合自身科研經歷,通過豐富案例對研究方法的運用、音樂教育論文寫作、課題申報進行闡釋,增強了可讀性與實用性,該著作把音樂教育研究方法“作為一個專門性的學術課題來研究,并以專著形式體現其成果,在國內尚屬首例。”[25]。馬達在高師音樂教學研究領域能主動開拓視野,關注前沿的學術動態,拓展新的研究內容,早在1999年他就意識到了潛在課程對高師音樂教學的價值和功能,他認為“在高師音樂教育中進行潛在課程的研究,目前還是一個新課題”[26]。除了研究新的內容,他率先引入其他學科成熟的研究方法,如“行動研究法”在以往的音樂教育研究中鮮有人提及。此外,馬達主動的在學科的“空缺處”進行選題,深化、補充已有的觀點,賦予已有理論以新的意義,他善于捕捉高師音樂人才培養動向,創新人才培養觀念,如呼吁進行以“中華文化為母語”的高師音樂教育改革,倡導在高師音樂教育中實施世界多元文化音樂教育等。
馬達“學”為人先的治學理念還體現在引領音樂教育科學研究的方向,他提出“音樂教育學研究與基礎音樂教育改革密切聯系的必要性,音樂教育如何適應基礎音樂教育改革,將是音樂教育研究所面臨的一個新的課題”[9]65。時至今日,高校音樂教師與基礎音樂教育仍然是脫節的,對于高等院校音樂教學論教師來講,把提升基礎音樂教育師資水平;改善音樂教學與音樂學習方法;音樂學習內容的選擇、完善評價方式作為研究的關注點仍是很有必要的。此外,他提出“音樂教育學研究與文化研究的融合性”[9]65音樂教育學除了研究音樂學與教育學外,還應將研究觸角深入到歷史學、人類學、社會學、民族學等文化領域;重視對音樂教育學研究生的培養工作以加強音樂教育學研究隊伍的建設。這些觀點的提出預示了音樂教育學學科的發展方向,對一些學者的研究⑨如董云《生態觀視野下的音樂教育》(2012);崔學榮《音樂教育學學科建設與音樂教學論研究生培養的探索與實踐》(2009);趙娟《中國社會音樂教育鋼琴課程之文化闡釋與建構》(2013)等。產生了啟示作用。
重視比較與借鑒、立足實踐的治學理念既豐富了他的選題來源,也讓他的學術成果具有較強的實用性和嚴謹性,對提高音樂教育質量和教學效率具有現實意義,堅持“學”為人先讓他的研究能夠開拓新的研究領域,指引音樂教育學術研究的方向。而關于馬達治學理念的來源,筆者認為有三個要素,一是多學科并存工作環境的熏陶與啟迪,福建師范大學是馬達學習工作三十余年的地方,該校是一所擁有百年歷史的名校,1996年福建師范大學音樂系取得博士學位授予權,成為全國高師院校音樂系設立的第一個音樂教育專業博士點[27],可見該校在音樂學科建設上在同類院校中處于領先地位。并涌現了多位音樂學家和作曲家,如王耀華(民族音樂學、音樂教育學)、宋瑾(音樂美學)、蕭梅(民族音樂學)、藍雪霏(民族音樂學)、鄭錦揚(音樂史學)、郭祖榮(作曲)等。音樂學各學科并存發展創造了各種學術思想碰撞的機會,營造了積極健康的學術氛圍,各學科前沿的學術成果以及超前的學術視野對馬達借鑒的治學理念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和啟示。綜合類大學與專業藝術院校相比,在學科門類上也有其優勢,馬達表示“我當年攻讀本科時,哲學課程是由政教系非常優秀的教師來講授,老師講的深入淺出,通俗易懂,我們也樂于接受,現在看來,這門課程對我思辨能力、分析能力的提升,以及哲學觀與世界觀的形成起了重要的作用。”⑩2017年12月30日下午16點至18點三十分,筆者在馬達教授福州寓所,圍繞學術研究,工作生活經歷,價值觀念對其進行了訪談。。基礎學科和音樂學各學科共存一校為學科之間的借鑒和交叉提供了便利,在這種工作和學習環境中他積淀了文化底蘊,開拓了研究思路。二是良師為范。在馬達學術道路上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導師,他是我國著名的民族音樂學家、音樂教育家王耀華先生,在追隨王耀華先生學習期間不僅得到研究方法、研究方向上的指導,先生的治學態度對他也產生了切實的示范效用,馬達表示“我對王先生印象最深的一點是他治學的嚴謹性”。即在學術研究中應堅持實事求是和審慎的態度,做到言之有據,言之有物,論證縝密,堅信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里審慎的態度,不只是做學問要細致細心,也包含有一種批判的眼光,理論研究的過程中定要多思考一個可信與否,多問一個為什么。因此,名師嚴謹的治學態度對馬達重視實踐與調查的治學理念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三是“以學術為業”[11]這一術語源于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Max Weber)在1919年發表著名的演說——《以學術為業》,詳見(德)韋伯(Weber,M.)著;王容芬譯.學術生涯與政治生涯——對大學生的兩篇講演[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1988.的人生觀。這一觀念對他重視學術的研究實證性、創新性,以及實用性的治學理念產生有著重要影響。有學者提出以學術為業有三個標志,“最為重要的標志是堅守學術之道——潛心學術活動、遵循學術范式、恪守學術倫理”;另一重要目標是遵循知識發展的邏輯探究與創新知識。第三個是通過學術應用轉化活動來增加社會發展、技術進步的動力。”[28]學術研究對馬達來講就是他人生的志趣,他心甘情愿的為之堅守并享受著整個過程。馬達在筆者的訪談中坦誠的說道“我做學術是出于興趣和愛好,并沒有考慮太多的功利,一些榮譽和獎勵都是后來順其自然的事”[12]李小威.馬達訪談實錄,2017—12—30.。馬達還認為學會做人是做學問前提,一個人如果只是急功近利,就不可能贏得別人的尊重和認可,也很難在學術領域有所成就和建樹,當然,治學理念也就無從談起。“對于人,道德是第一位,而做學問其實就蘊含在做人和做事當中”[29]。做學問前先學會做人也是他對學生的要求,他給研究生布置第一次作業就是學習蔡際洲的《音樂學學術規范論略》[30]并寫出學習后的收獲與感受。總之,馬達治學理念由他所處的學習工作環境,接觸的良師益友,以及自身的個性品質等外因和內因的作用下而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