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化時代美國K-12個性化學習實施策略研究

唐曉玲，李珊

（四川外國語大學國際教育學院，重慶 400031）

隨著互聯網與信息技術的發展，以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新技術為個性化學習的發展帶來了機遇。個性化學習是依據學習者的特點、興趣和需求，為其量身定制學習計劃與方法的教育模式。當今，個性化學習已成為世界各國教育改革創新的新趨勢。美國教育部2016年將個性化學習定義為：“個性化學習是一種學生體驗。在這種體驗中，學習計劃和策略針對每個學生的需要而最優化。教學目標、教學方法和教學內容及其教學順序可能因學習者的需要而有所不同?！盵1]美國自2015年發布《每位學生成功法案》（Every Student Succeeds Act）以來，K-12教育便朝著個性化、以學生為中心的學習轉型。個性化學習已成為美國K-12教育創新的重點，也是實現教育公平、助力學生學習成功的有力手段。美國教育部的“‘力爭上游’學區競爭計劃”(The Race to The Top District Competition Program)將個性化學習確定為第一“絕對優先”，強大的激勵機制促進個性化學習在美國全面推廣。

一、美國K-12個性化學習實施的支持系統

為確保個性化學習全面推廣，美國聯邦政府頒布了《每位學生成功法案》，各州決策者制定了各州的具體實施計劃。由此，個性化學習獲得了政府自上而下的全方位支持，包括聯邦及州政府的政策、資金支持，學區、學校的資源與人力支持，家庭、社區和非營利性組織的積極參與。這三個層面各司其職，但又緊密相連、缺一不可，共同構筑美國K-12個性化學習的支持系統。

（一）政府層面：提供政策引領與資金支持

1.《每位學生成功法案》為個性化學習實施指引方向

2015年，美國頒布《每位學生成功法案》，將教育公平置于核心位置，強調每位學生的成功，鼓勵個性化學習的實施，允許各州采用更全面的措施來支持大規模的個性化學習?！睹课粚W生成功法案》對個性化學習的支持體現在建立問責制度、創新評估系統兩個方面。

首先，建立問責制度?！睹课粚W生成功法案》要求各州制定問責計劃，評估學校個性化學習實施情況，以發現表現不佳的學校，且對表現最差的學校提供單獨指導?！恫蛔屢粋€孩子掉隊法案》（No Child Left Behind Act）在評估學校表現時主要使用州閱讀和數學考試成績。與其不同的是，《每位學生成功法案》要求每個州至少選擇5種問責指標來衡量學校的表現，以促進個性化學習的持續改進。測量指標主要包括學術成就、學業進步、英語水平、高中畢業率4個強制性學習指標，還包括測量學校質量或學生成功的指標，如獲得并完成高級課程、違紀率、曠課頻次等指標。《每位學生成功法案》還要求各州鼓勵家長參與學校的問責流程，增加問責制的透明度。其次，創新評估系統?！睹课粚W生成功法案》要求各州建立新的創新評估試點計劃，允許各州試行與能力教育相適應的新評估系統。新評估系統包括基于能力的評估、嵌入教學的評估、中期評估、年終評估或基于表現的評估，最后綜合各評估結果作為學生的年度總結，破除傳統單一的以學習成績為基礎的年終測試。

2.《每位學生成功法案》為個性化學習實施提供資金支持

聯邦政府根據《每位學生成功法案》為實施個性化學習的學校提供資金支持。法律條款Ι的A部分（Title I, Part A）資金主要用于資助州和地方教育部門開展計劃，其目的是確保所有兒童擁有獲得高質量教育的平等機會，包括改善學校教育或直接為學生服務。條款Ι的資金由美國教育部劃撥到地方教育廳。地方教育廳實施兩類計劃以支持個性化學習實踐：一是“全校性計劃”（ Schoolwide Programs），實施“全校性計劃”的學校只要通過全面需求評估且實施了規定的活動，就有資格獲得相應資金；二是“有針對性援助計劃”( Targeted Assistance Program)，該計劃僅面向特定學生，包括未達到或極有可能無法達到州學術標準的學生、移民和無家可歸的學生、被忽視和違法的學生等。條款Π（Title II）中“學生支持和學業提升資助計劃”（Student Support and Academic Enrichment Grant Program）主要目的是支持學生情感教育、安全和健康教育、信息技術等實踐活動，以及支持學校購買設備、裝置和應用軟件來建設個性化學習所需的基礎設施。

（二）學區和學校層面：提供資源保障與人力支持

1.健全所需的基礎設施

學區和學校利用政府撥款和外部資金來搭建個性化學習的基礎設施，為個性化學習提供資源保障和技術支撐。技術基礎設施主要包括移動設備、無線寬帶接入、數據系統和開放教育資源等。美國大多數中小學都接入了高速的互聯網，采用了1：1的設備計劃，選擇或定制了合適的學習管理系統，以及針對特定內容的開放教育資源。

為籌備個性化學習所需的軟硬件設施設備，美國中小學和學區采用直接購買、租賃和合作采購等多種方式。當資金不足時，大多數學校更傾向于租賃和合作采購。如美國猶他州創建了猶他州教育網絡（Utah Education Network），協調并支持猶他州教育機構、公共圖書館等各公立機構的網絡服務需求，為該州約98%的學校提供購買折扣網絡服務。[2]弗吉尼亞州的切斯特菲爾德縣公立學校(Chesterfield County Public Schools)作為支持個性化學習的地區戰略計劃的典范，該地區技術團隊也為之設計并實施了一個完整的租賃光纖網絡計劃。[3]

2.打造契合的教育工作者隊伍

在個性化學習的環境中，學校管理人員特別是校長，在支持個性化學習行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地區和學校通過制定學校管理人員標準、招募有潛力的領導者、與營利或非營利性組織建立合作伙伴關系等方式來構建有領導力的管理人員團隊。如北卡羅來納州教育委員會(North Carolina State Board of Education)為學校管理人員制定了一套七項專業標準，包括戰略領導、教學領導、文化領導、人力資源領導、管理領導、外部發展領導和微觀政治領導。所有學區都必須使用以上標準培養和評估學校管理人員。[4]特拉華州啟動“州教育領導力行動項目”（State Action for Education Leadership Project），為滿足該州的教育領導力需求，開發了“100人才庫”（Pool of 100），學區或學?？蓮膸熘羞x擇學校管理人員。[5]羅德島州的高等教育機構與非營利性組織“校長駐地網”（Principal Residency Network）建立了合作伙伴關系，培養“專注于學生個人成長，倡導創新教育改革”的校長，參與者完成12個月的實習后，可獲得羅德島的校長資格證書。[6]

（三）社會層面：家庭、社區和非營利性組織積極參與

家庭、社區和非營利性組織通過多種方式支持個性化學習。家庭可參與州和地方的教育計劃，在如何處理學生成績、學校承擔的責任、困難學生問題以及如何進行個性化學習等方面發表意見。家庭和社區成員通過參加家長信息之夜、填寫在線調查、發送電子郵件等方式，向老師或學校管理者提出對學校實施個性化學習計劃的建議，參與個性化學習的實踐。新罕布什爾州的匹茨菲爾德新漢普郡學區(Pittsfield NH School District)專門成立了社區咨詢委員會(Community Advisory Council)。該委員會由教師、社區成員、學生、家長和地方領導人組成，通過溝通合作來確保學校的持續改進，為重新設計學校教育系統注入活力。[7]

非營利性組織承擔創新支持的職能，主要通過申請、接受和分配公私合作的慈善資金來促進教育創新。另外，非營利性組織還從基金會、公司和個人籌集外部資金來支持各州計劃的實施，包括多項與個性化學習相關的計劃，如擴大語言學校課程，提供畢業要求所需的課程、補救或進階課程以及實習機會等。非營利性組織還可以與州決策者、學校和學區合作，促進個性化學習模式的全面推廣。如協調政策制定者、校長和公民領袖進行實地考察，訪問正在實施個性化學習模式的州內外學校，或組織學校和學區開展個性化學習論壇等。

二、美國K-12個性化學習實施的路徑框架

個性化學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何確保個性化學習實施取得成功已成為美國各界關心的問題。非營利性組織“教育元素”（Education Elements）基于過去5年與學校及學區合作的經驗，于2015年開始著手編制了第一版的《個性化學習實施框架》（Personalized Learning Implementation Framework），其框架已經在全美數百所學校和學區使用。2017年“教育元素”對原框架進行了修改，提出了策略、設計、課程與教學、支持和運作5個關鍵類別，還確立了個性化學習成功所需要的4個核心要素，即靈活的內容和工具、有針對性的教學、數據驅動的決策、學生反思與自主權。[8]飛躍創新組織(Leap Innovations)也創建了一個針對個性化學習的交互式框架，包括個性化學習的4個關鍵組成部分：學習者相互聯系、學習者專注、學習者展示和學習者領導。[9]綜合以上框架，可將美國個性化學習實施的路徑框架細化為學習目標個性化、學習內容個性化、學習方式個性化和學習評價個性化。

（一）學習目標個性化：建立學習者檔案并制定學習者計劃

學習者檔案的建立是學生設定學習目標和設計個性化學習計劃的第一步。具體內容包括學生學習經歷、潛在學習障礙、個性化教育計劃、學生的學習狀況、學習優勢和技能以及學習動力等信息。學習者檔案由老師和學生共同建立，一般采用在線學習軟件或定制的學生管理系統收集和存儲數據。例如，佐治亞州亨利縣學區的洛格斯特樹林中學（Locust Grove Middle School）采用了學區與SRG 技術公司（SRG Technology）共同構建的在線工具“混合學習者檔案”（Learner Profile on Blender）來建立學習者檔案。通過此工具，學生可以完成評估性格、興趣和學習偏好的調查，查詢學習數據且了解自己的學業進展，上傳學習證據并將其整合到學校的能力框架中。此外，學習者檔案還支持創建學習者肖像，幫助學生建立自我意識，并允許教師和家長查看以全面了解學生。[10]

個性化學習計劃是指導每個學生學習的指南，決定了學生的具體活動與完成目標，由教師和學生共同制定。個性化學習計劃是根據學習者檔案和學科領域標準綜合設計的，通常包括社會和情感學習以及21世紀核心技能。美國教育部的問題簡報顯示，2014年至2015年期間，全國65%的高中為學生制定了個性化學習計劃，約45%的高中生自己制定了個性化學習計劃。[11]個性化學習計劃與學習者檔案的建立一樣，都需要在線軟件系統的支持。例如，芝加哥西貝爾登學校（CICS West Belden）的個性化學習計劃是由教師和學生通過學習者檔案共同創建的電子共享文檔，用于呈現學生不同學習領域的目標，為學生提供達成這些目標的資源，顯示學生的學習進度。學生不僅可以將所有的個性化學習計劃存檔，而且還可以與其他有用的文檔、資源和工具進行超鏈接，在整個學習生涯期間，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訪問。教師也可以通過訪問所有學生的個性化學習計劃，輕松而全面地跟蹤學生的學習進度，及時調整教學策略。[12]

（二）學習內容個性化：整合開放教育資源與利用自適應學習平臺

美國各地積極篩選資源，建立和使用開放教育資源庫，為學生個性化學習提供內容支撐。開放教育資源通常以學習管理系統為載體，如密蘇里州北堪薩斯城公立學校（North Kansas City Public Schools），其公開授權的教育資源通過免費電子教科書平臺（CK-12）和云服務平臺(Diigo)來管理和歸檔資源。學校所在的學區認為，為方便更新以及未來能將現有資源嵌入到各學習管理系統，有必要將資源保存在更加集中和開放的平臺。[13]

技術層面的自適應教育系統是被廣泛認可的支持個性化學習的技術平臺，能夠監測學生學習進度，調整教師教學策略。學生利用在線程序來學習和練習新技能；教師則通過審查學生數據來調整教學策略，如決定哪些課程內容由技術解決，哪些課程內容由教師講解。在加利福尼亞州的林賽高中（Lindsay High School），英語語言藝術課程需要用到的工具有學習管理系統“授權”（Empower）、學習內容軟件“閱讀加”（Reading Plus）、“閱讀清單”（Reading Inventory）等。林賽高中的教師根據加利福尼亞英語語言發展（California English Language Development）得分和學術閱讀量表（Scholastic Reading Inventory）得分，以及通過“授權”學習管理系統取得的學生整體進步數據進行三角剖析，了解學習者的知識差距，并為學生量身定制任務列表。學生可以在學習管理系統中訪問實現學習目標的學習活動以及課程，在需要調整任務列表時，向教師提供有關進度和問題的反饋。教師則根據反饋調整任務列表，安排課程的優先順序，補充或刪除一些任務。[14]

（三）學習方式個性化：創建靈活的學習環境

美國K-12學校通過創建靈活的學習環境以實現學習方式的個性化，具體表現為重新布置教室空間、靈活設計時間表以及創新人員配置。在寬松的學習環境中，學生可以自由選擇學習時間、地點、教師和內容。

第一，重新布置教室空間。教室物理空間的布置對學生選擇學習方式以及提高學習主動性等有較大影響。例如，加利福尼亞州薩米特特許預科學校（Summit Preparatory Charter High School）使用帶輪子的梯形或矩形桌子以及帶平板電腦扶手的休閑椅，方便學生輕松移動課桌，安排自己的學習座位。在選擇座位之前，教師根據個性化學習平臺、每日目標以及形成性評估進行指導，讓學生了解自己的最佳學習方式和所需資源，選擇并設置最適合的座位來安排當天的學習。[15]

第二，設計靈活的時間表。隨著在線學習平臺的應用，傳統的學習日程安排已不能滿足個性化學習實施的要求。靈活設計時間表以支持個性化學習的教學模式是成功實現個性化學習的關鍵要素。北達科他州俾斯麥地區的傳統高中（Legacy High School）設計了“靈活修改”時間表，將學校的一天分成22個20分鐘的“模塊”(mods)時間。每節課需要2-3個“模塊”，每節課結束后還有一個額外的“模塊”，以便教師輔導需要額外幫助的學生。該校的“靈活修改”時間表允許教師為需要的學生定制課程，也允許優秀學生將時間用于其他活動。剩余未分配給特定課程的“模塊”被稱為“彈性時間”。學生在教師的指導下可以自由分配彈性時間，如完成家庭作業、探索學術或職業興趣以及參觀專業學習中心等。[16]

第三，創新人員配置。美國大多數學校仍然停留在“單一教師、單一教室”的教學模式，而此模式難以滿足個性化學習的需求。一些開創性的學校嘗試新的人員安排計劃，增加“多課室領導者”角色，重新設計教師指導模式。例如，加利福尼亞州圣何塞市（San Jose）的克里斯托里圣約瑟耶穌會高中（Cristo Rey San Jose Jesuit High School）使用合作教學、教師角色分類和在線學習軟件來實現數學課程個性化學習。多名教師負責同一個班級，但職責不同。其中，兩名數學教師分擔兩個組合班級的單元知識教學，針對學習軟件不能解決的難題進行有針對性的課程教學。數學學習教練專注于監控學生數據、組織學生小組學習，對學生的學習效果給予反饋，并為學生的數學筆記評分。數學輔導教師多為大學生志愿者，每周在學校工作兩小時，幫助學生解決疑難問題，每60人的班級有一到兩名輔導教師。學校管理團隊會每天監控教師的教學活動，每周組織輔導會議，討論如何改進課堂管理、教學和新項目的實施等。[17]

（四）學習評估個性化：提倡基于能力的智能化評估

個性化學習更多表現為一種基于能力的教育，也被稱為“以精通為基礎”（proficiencybased）、“以表現為基礎”（performance-based）或“以內容掌握為基礎”（mastery-based）的學習。因此，個性化學習的評估側重于學生對內容的掌握，強調基于能力的學習成果。在美國，實施基于能力的評估系統已成為大多數州創新教育的政策之一。如羅德島州規定，到2021年學生畢業必須滿足州和當地學區的課程要求，以及基于表現的文憑評估（performance-based diploma assessment）要求。在該州，學生必須成功完成至少一項基于表現的文憑評估，具體體現為在一個或多個內容領域演示應用學習技能的熟練程度。所有基于表現的文憑評估都使用各教育當局定義的評分標準進行。[18]這種基于能力的評估通常包括多種評估要素。如新罕布什爾州的評估要素包括認知和適應性行為評估、年齡轉變評估、大學入學評估以及步入社會的職業生涯評估等。[19]

學習評估通常被嵌入到整個教學和學習過程中，評估結果用于獲取學生進步情況和提供量身指導。在佐治亞州亨利縣學區的洛格斯特樹林中學，為更有效地利用課堂時間，洛格斯特樹林中學創建了一個單獨的學習區域，稱為評估實驗室。學生可以使用“啟發”（Illuminate）評估工具在評估實驗室進行在線預測，從而評估自身學習情況，并進行自我調節。[20]教師可以接收到技術平臺提供的學生自我報告信息和學習反饋，了解課堂教學情況來改進教學。家長和管理人員也可查看技術平臺提供的關于學校或學生的特定信息，從而提供建議或采取相應管理措施。

三、美國個性化學習實施的現實困境

（一）現有數據系統處理能力有待提升

個性化學習需要海量數據支撐，如何在數據系統中輸入、存儲和使用所收集的個性化學習數據，是美國各州和各學區創建、擴展個性化學習計劃需要思考和解決的問題。各州和學區在數據系統處理能力的不足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現有的個性化學習數據系統功能不夠全面，不足以處理大量的學習分析數據，有的地區則利用多個獨立系統來收集和處理數據。例如，科羅拉多州的威斯敏斯特公立學校（Westminster Public Schools）使用學生信息系統（Student Information System）收集學生基本信息數據和出勤數據，使用基于能力的學習管理系統（Learning Management System）評估和報告學生學習進度。[21]二是為評估個性化學習而收集的數據并不能納入現有的數據系統。例如，俄亥俄州的梅森市學區（Mason City School District）允許學生提供與課外經歷相關的證據，如參觀博物館的照片或完成服務工作的照片，但此類型的數據與現有標準化數字信息系統不能兼容。[22]三是個性化學習數據系統難以實現數據共享。不同州或同一州的不同學區幾乎都使用不同的數據系統，導致各州數據互通困難、學生轉學或流動不便。

（二）學校基礎設施質量欠佳

根據美國教育技術董事協會(State Educational Technology Directors Association)的最新研究顯示，雖然美國幾乎所有學校都可以使用互聯網，但互聯網連接的質量差異較大。[23]在有關研究文獻中，接受訪談的學校管理員、老師和學生均表示硬件故障和網絡寬帶的連接中斷是課堂中頻繁發生的問題。[24]網絡質量和信息技術是實施個性化學習的重要依托，若不能得以較好保證，則難以實現個性化學習的目標。此外，為滿足學校教師教學與科研的需要，學校購買或自行開發各種數字內容平臺、學習平臺、網絡資源來提供學習內容，并搜集和匯編學生數據，以評估學生的學習情況。但這些數字資源和平臺的質量參差不齊，為行政人員和教師帶來數據處理與分析困難，存在學習標準與學生水平不匹配、數字資源與課程內容不一致等問題。[25]

（三）教師專業發展支持力度不夠

在個性化學習逐步普及的趨勢下，教師需要不斷地調整教學實踐以適應個性化學習帶來的挑戰。許多教師認為，學校提供的專業發展并不支持個性化學習實施或教學策略創新，專業發展課程與教師在課堂教學中所需技能并不一致。[26]盡管學校管理人員關注教師的專業發展，并支持教師在課堂上實施個性化學習，但由于學校內部資源和分配教師學習新教學方法的時間有限，教師很難得到足夠的專業發展。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發布的一項教師自我報告數據顯示，美國中小學教師比其他發達國家的教師花更多時間在教學上，美國教師每周工作約45小時，其中有27小時用于教學。[27]全美教師質量委員會（National Council on Teacher Quality）也對美國140 多個學區進行了分析，美國教師每天平均工作時間約為 7.5 小時。[28]因此，美國教師缺乏時間和精力進行個性化學習培訓，難以擴充相應專業知識，規劃和開發相關課程，也難以與其他教師合作或觀摩其他教師上課等。

（四）新型評估方式推廣困難

個性化學習評估是基于能力的智能化評估，但許多學校和學區發現此種模式與傳統的教育結構和期望相沖突。傳統評估學生進步的方法是標準化考試，即要求學生參加某種形式的州級考試。標準化考試的流程是圍繞傳統規則并基于成績等級水平，而個性化學習測驗是基于能力水平。因此，已經進行個性化學習試點并采用基于能力評估系統的學校，很難與其他學區或州使用的基于考試成績的評分系統進行比較。由于評分標準的不同，學生在申請大學時也面臨諸多問題，如個性化學習評分等級與進入大學的資格標準相沖突，基于能力或基于內容掌握程度的成績以及衡量學生進步的指標與大學入學要求不一致。此外，向學生和家長傳達新的評估標準也是一項挑戰。傳統評估方式在學生和家長心里仍然占據主導地位，較難適應新型評估方式。在傳統評估方式下，如果完成所有功課至少會得到相應的分數，而新型評估方式是基于內容掌握程度和基于能力的評估，重在判斷學生是否真正理解和掌握了內容，因此學生得到的分數往往會低于傳統成績，這容易導致學生產生挫敗感，家長也難以理解。

四、結語

個性化學習已成為美國K-12創新教育的重要實踐模式。相較于傳統的教育模式，個性化學習在促進教育公平、培養高素質人才方面表現出了一定的優越性。未來教育與信息技術的融合已是大勢所趨，個性化學習的產生和普及是時代發展的需要，它已不僅僅局限于一種學習方法，其概念已被整合到教育實踐的各個層面。圍繞此主題，未來個性化學習研究有以下三個值得探究的領域：第一，個性化學習模式的開發。個性化學習作為一種教育方法已經在全球范圍盛行，但個性化學習常將混合式學習模式和基于能力的學習模式作為實現個性化學習的方式，至今沒有自身獨立的實踐模式。第二，個性化學習與教師發展、學生發展、師生關系以及課堂教學具體領域的融合探究。個性化學習的實施必然引起課堂教學模式和師生關系的全新轉變，也會對教師和學生的發展產生極大影響。特別是師生在課堂內外關系的變化，以及師生在實施個性化學習過程中身心的變化。第三，個性化學習系統的有效性測試。盡管個性化學習系統為學校和教師監測學生學習進度提供了實時反饋，也為針對性教學提供了便利，但現有多數數據系統處理能力偏低，亟須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