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碳背景下節能項目實施成功的關鍵要素探討

盧智軍

（中郵通建設咨詢有限公司，江蘇 南京 210003）

0 引 言

碳達峰、碳中和工作是2021年國家要抓好的8大重點任務之一，“中國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是黨中央經過深思熟慮作出的重大戰略決策，事關中華民族永續發展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可以預見，在未來40年，綠能經濟將深刻影響國家產業布局轉型、影響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國家公共機構率先垂范，國管局、中直管理局在2021年2月18日明確以能源資源消耗定額與一定下降率相結合的方式下達各部門、各單位年度能源資源消耗指標，強化定額管理、標準約束。

信息通信行業作為節能減排的先行者，在“十一五”規劃以來，就編制節能減排專項規劃并積極落地實施，既是行業踐行生態文明發展理念，也是自身發展、降本增效的內在需求，當前雙碳背景下，有必要總結節能項目成功的關鍵要素，護佑行業的健康發展。

1 節能項目常見實施模式

信息通信行業的節能項目從使用資金的來源來看，分為業主方自有資金和第三方節能服務資金。業主方自有資金又分為建設資金和維護資金，使用建設資金的建設項目，項目立項時節能指標往往是立項的決策因素之一，節能方案作為項目的分部分項工程的形態存在并得以落實；使用維護資金的節能項目，工程量一般不大，常用于對原有設備或局部功能的替換或修復，節能工作完全由業主主導、支付節能項目資金并負責實施[1]。

使用第三方節能服務資金的項目一般是由專業節能公司主導的合同能源管理（Energy Performance Contracting，EPC）模式的項目，因業主無需提供建設資金、無需業主自行實施、不需承擔決策風險的同時反而可以獲得節能的收益，既提高能源效率、降低能源費用，又獲得了節能項目的部分收益，還創造了節能減排的社會效益，在碳交易市場成熟時將繼續獲得碳回報，所以EPC已經成為當前信息通信行業節能項目的普遍模式，在實際使用中，這種模式又分為節能效益分享型、節能量保證型、能源費用托管型3類。

2 節能項目實施現狀及成因分析

2010年國家出臺節能減排的政策以來，從事節能技術與服務的公司就如雨后春筍般地野蠻生長，僅國家發改委在2010年～2012年分5批備案的節能服務公司就達3 242家。據企查查數據，從事節能技術的公司多達58.4萬家，從事節能服務的公司多達63.3萬家。大浪淘沙，究竟有多少仍然正常從事節能服務的公司不得而知，筆者作為信息通信業節能減排的親歷者，從2017年起就發現節能公司接二連三地退出經營造成大量節能項目爛尾，到目前為止，除常見的國有節能服務公司還在繼續服務以外，鮮有民營企業還在專業從事節能服務工作，更多的節能公司要么被合并要么主業已經發生變化。

節能減排的工作利國利民又利企業，加之國家政策的扶持和鼓勵，為什么在實際應用中只是錦上添花般地存在？為什么會出現叫好卻不叫座，愿望與結果極不匹配的局面？究其原因，無外乎是新興事物受政策驅動和扶持往往不能長久；實踐中淘汰了那些概念型、務虛型的公司；政策執行不到位、信用缺失導致節能量出現爭議；小企業過多、融資不能到位導致能源服務公司（Energy Service Company，ESCO）墊資難以為繼等因素使然。具體到信息通信行業，也存在行業獨特性與節能業務特點的矛盾[2]。

（1）EPC要求能耗測量基線穩定與信息通信設備用電變化的矛盾

通信行業的特點決定節能減排主要采用節能效益分享的模式，現網設備不斷擴容，導致能耗測量基線變化較快，節能量的認定和評估成為難題。

（2）EPC項目內部收益率的要求與業主認知的矛盾

通信行業設備采用加速折舊的模式，EPC項目的服務周期很難與通信設備的壽命期保持同步。節能公司為控制風險，一般要求回收期控制在5年以內，對內部收益率要求就偏高；對產品技術選擇、內部收益率的測算方案需要層層說服業主才能通過立項，節能服務公司付出的時間成本較高。

（3）技術進步導致的收益保證風險

通信技術發展遵從摩爾定律，其技術進步速度很快，性能更強、體積更小、耗電更少的新設備對老設備的替代是一種常態，一般3～5年就可能更新，ESCO公司的投資回報難以保證。

（4）設備維護成本較高的風險

占能耗主要部分的通信局站點多、面廣，而單站能耗并不大；節能設備部署在業主的機房，進出業主機房的成本較高；維護責任不清晰，導致節能率難以達到預測值[3]。

其他因素的風險，如電費下調、第三方節能量的評估體系不健全帶來的信用風險等等。

3 節能項目成功實施的關鍵要素

全國碳市場于今年7月16日線上交易正式啟動，這是市場機制推動綠色低碳發展的一項重大制度創新，是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的重要政策工具。以往的節能減排項目的社會效益終于顯現出完整的經濟價值，從此節能項目就具備了完全的市場價值，特總結信息通信行業節能項目成功實施的6個要素。

3.1 首先要建立一個管理團隊

節能工作要推進，不管是建設方還是節能公司，都需要有管理團隊，若是要持續推進行業或企業的節能減排業務，必須要有專職的管理團隊。

從業主角度來說，不在于團隊人員技術水平是否領先，而是需要團隊成員有很強的組織協調能力，節能項目從立項、技術方案選擇、管理保證、項目驗收等各個環節都需要協調不同的內外部關系；任何節能項目的實施，必須要有一套完整的管理考核指標，涉及到如何貫徹管理節能的考核制度？如何對節能過程中出現的問題進行快速響應？通過什么方式驗證核算節能量？具體工作的流程如何構建等等。

從ESCO公司來說，需要更為專業的技術團隊和商務團隊。與業主工作的邊界如何劃分？收益率如何計算？風險如何規避？項目實施過程遵循什么規范？如何驗收？如何保證服務支撐體系的完善性？等等都需要一個專業的管理團隊制定價值核算、風險評估、驗證考核的管理制度。

3.2 要明確節能方向和目標

無論是企業的節能規劃還是單一的節能項目，都需要有明確的節能方向和實施目標。節能目標的制定與企業要求和項目實際情況緊密關聯[4]。

對于新建項目，節能目標是項目建設目標的一部分，這就需要項目立項前就要明確用電規劃，依托專業咨詢機構或自有團隊，分析業務的用能需求、用能特點；結合項目的所在地理位置，考慮利用低碳和可再生能源的可能性，如風能、光能、地熱能、電能等等；對各類能源的使用類別和能源的梯級利用做出規劃。通過規劃方案確立各類節能技術并納入建設項目。對于土建類項目還需要明確綠色建筑等級，按照國家規定的綠色建筑指標體系進行相應的設計，具體涵蓋節地與室外環境、節能與能源利用、節水與水資源利用，節材與材料資源、室內環境質量和運營管理幾個方面。

對于改造項目的節能，也就是利用管理、技術、產品等手段對在用系統進行節能改造。工作流程一般為：

（1）節能公司首先進行能源審計（即能源勘察、能源分析或能源評估），據此提出節能改造的方案設計；

（2）由業主的節能團隊進行評估，內容包括改造的范圍、對應改造內容的投入成本，改造對現有系統運行的影響和規避措施，改造預期的效益，業主內部初步明確改造項目的節能目標；

（3）節能目標談判：業主提出的節能目標與ESCO公司協商，通過經濟分析、敏感性分析等驗算后確立項目節能計劃和實施方案；業主內部經過立項環節后最終選擇項目的實施模式。

節能目標的確定與項目投資相互影響，決定節能目標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不僅僅是ESCO公司的節能建議。例如北京市區內某數據中心的節能改造項目，業主提出的明確目標是數據中心能源效率小于1.4，否則數據中心就將面臨關停的危險，項目的技術方案就超越投資回報率上升為最主要的決定性因素；再如，某機房節能項目，其節能目標設定為用能量下降10%，經過節能公司能源審計和現場勘察后，提出優化氣流組織、優化空調系統群控方案，在不需要硬件技術投資的情況下就可以實現節能8%的效果，業主最終只采納專業建議，降低了節能目標，取消硬件投資的節能[5]。

3.3 定制一套有效的節能方案

每個節能項目所處環境不同、運營狀況不同都有自己的獨特性，相似的項目其節能方案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但最好的節能方案一定是最適合項目特點的節能方案，而不是最貴的方案。在進行準確的能源審計的前提下，如何結合節能目標進行節能方案的優化，達到為項目量身定做的效果，是ESCO公司的核心能力的體現。一個節能項目不可能只采用單純的某一種節能技術，而是多種節能技術的組合應用。每一種節能技術又有很多不同性能和價格的產品來實現，而多種技術形成的互補性組合未必是所有單一技術單獨應用的效果累積。有經驗的節能公司對每一種技術在不同的場景下其節能率和投資回收效果都建立有實際的模型，這個模型往往經過了模擬、試點、驗證的積累和第三方檢測機構的評估；在單一模型確定的情況下，利用不同類型的單一技術進行組合測算，節能公司往往利用自身的專業優勢站在有利于自身的角度提出組合方案和投資計劃，與業主之間存在一定的利益博弈，如何協商采用最優的技術方案和目標節能率、投資效率需要業主的管理團隊具有一定的專業判斷能力，必要時可聘請第三方進行模擬和預評估，最終確定為項目量身定制的最優節能方案。

3.4 選擇一套明確的服務模式

常用的節能效益分享型、節能量保證型、能源費用托管型3種模式的選擇，取決于業主和節能公司的協商。節能效益分享型模式是我國政府大力支持的主流模式，一般由ESCO公司對項目進行建設。施工完成并經雙方共同確認節能量后，雙方按合同約定比例分享節能效益。項目合同結束后，節能設備所有權無償移交給用戶，以后所產生的節能收益全歸用戶。節能量保證型模式，即項目由業主投資，ESCO公司向業主提供節能服務并承諾保證項目節能效益。用戶一次性或分次向節能服務公司支付服務費，如達不到承諾的節能效益，差額部分由節能服務公司承擔。能源費用托管型模式，業主把能源系統的運行管理和節能改造都外包給ESCO公司，即簽訂能源托管合同，約定能源費用，定期付費，合同結束后，節能設備和節能收益無償移交給業主。

不管選用哪一種模式，要想保證項目的正常執行，雙方認可的能耗基準線最為關鍵，這是能耗測算、投資回收的基礎，而能耗基準線的確定，需要節能公司實事求是地現場調研，數據模型的真實性對項目的成敗至關重要。

在能耗基線基礎上進行經濟分析和敏感性分析時，要純粹只考慮商業運營的各類風險，特別注意不能將盈利點寄托在各類政策的補貼基礎之上，近年國家補貼的變化、電費持續降低導致節能項目違約的現象不斷出現。

從信息通信行業的特點考慮，廣泛采用的節能效益分享型模式因項目都在業主的機房內，但合同期內設備資產、運營維護都歸屬于節能服務公司，而節能服務公司如果解決不了本地維護支撐的問題，項目失敗在所難免。

為保障節能項目的成功實施，建議業主改用能耗托管的方式，選擇具有專業維護力量的公司，既簡化分工界面，降低業主的風險，又有利于ESCO公司就地安置維護力量，保證系統的安全運行。

3.5 配置一套準確的感知平臺

為每個EPC項目配置一套準確的數據采集平臺對業主和ESCO公司都非常必要。滿足基本信息采集功能的系統并不復雜，也比較成熟。但如果要實現根據不同的采集信息進行預警和預測就需要認真規劃建設一套感知平臺，至少在原有的監控平臺實時能耗數據采集的基礎上需要增加幾個功能：能耗分戶計量和峰平谷管理功能；能耗分類型、分區域統計功能；實現指標的管理展示與預警分析的能耗診斷功能，必要時可配置app功能便于相關各方按角色實現管理意圖。

準確并得到各方認可的能耗數據為第三方開展節能評估奠定了基礎，需要說明的是，供水（熱）、供電、燃氣等部門與業主的能源結算都有特定的計量裝置，與感知平臺生成的費用數據不可能完全一致，也可據此來判斷平臺數據的有效性。平臺能耗測量點的選擇、測量裝備精度的選擇在項目策劃階段就應當確定，用以控制費用偏差的范圍。項目建設的同時建議提早遴選好第三方節能評估機構，提前了解項目方案并參與項目的驗收，為第三方能耗評估報告提前做好數據確認工作。

3.6 配備一支運維隊伍

如前所述，節能效益分享模式因節能設備放在業主的機房但資產歸屬和運維都需要ESCO公司進行，導致運維責任不清、運維過程繁瑣、設備未能工作于預設狀態、節能效果不理想的情況。節能項目往往是一個多技術組合，至少電氣、暖通的專業知識必不可少，所以運維隊伍的人員配置就需要多專業化或一專多能，對維護人員的技能要求比較高。項目交維后，運維隊伍就需要制定標準作業程序書（Standard Operation Procedure，SOP）、緊急作業程序書（Emergency Operating Procedure，EOP），維護操作流程程序書（Maintenance Operational Procedure，MOP）。維護隊伍整體技能的提升是漸近的過程，特別是EOP的經驗取得需要不斷模擬出現的各種緊急狀況，這對那些以產品技術為主、運維力量薄弱的節能公司是個難以逾越的障礙，沒有維護的支撐是許多看似優秀的節能項目開始收益很好、過程中大量爛尾的原因之一，造成ESCO公司和業主雙輸的結局。成功的ESCO公司一定要找準自身服務的定位，先行構建可持續服務的專業運維隊伍作為企業發展的基礎，并以此選擇雙贏的服務模式。

4 結 論

國家新成立的碳達峰、碳中和工作領導小組在今年5月26日的會議強調：要圍繞推動產業結構優化、推進能源結構調整、支持綠色低碳技術研發推廣等政策舉措；壓實地方主體責任；中央企業要帶頭壓減落后產能、推廣低碳零碳負碳技術。至此，雙碳工作進入政府引領、目標管理、地方考核、央企擔當等舉國發展機制的快車道。而隨之而來的中國碳交易正式開市，完全彌補了節能領域最重要的市場化調節機制，標志著中國正式邁入綠能經濟時代。

信息通信行業作為國民經濟的先導性和基礎性行業，順應綠能經濟的發展大潮，總結節能減排項目的得失，節能減排的事業也必將迎來欣欣向榮的局面，為生態文明建設做出行業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