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潔瓊 李 瑾 馮 獻
(1. 北京農業智能裝備技術研究中心/北京農業信息技術研究中心/國家農業信息化工程技術研究中心 北京 100097;2.北京市農林科學院 北京 100097)
鄉村治理作為鄉村社會建設領域的重要內容,能夠有效推動農業產業發展、優化生產生活環境、提升農民生活質量[1-2]。根據《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關于加強和改進鄉村治理的指導意見》等政策規劃,鄉村治理是社會治理的基礎,作為鄉村產業振興的重要內容,其現代化治理水平關系到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的實現以及鄉村產業振興的發展。然而,受到歷史因素的影響,我國鄉村治理水平仍較為落后,城鄉治理水平存在顯著差距[3]。已有研究表明,我國鄉村治理存在總體性思路缺乏、治理工作碎片化、治理創新活力不足等問題[4-6]。如何提升我國鄉村治理效率,保障鄉村振興的順利發展成為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
在鄉村治理從原來重視程序向現階段強調結果的轉變過程中[7],數字技術通過數據收集、處理、分析、預測,實現信息資源整合利用,能夠有效推動多元主體參與,實現精細化管理、科學性決策以及民主化治理,整體提升鄉村治理效果[8-10]。近年來,隨著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新興現代信息技術的研發與推廣,信息技術在農業農村領域得到廣泛的應用。2019年,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印發的《中國共產黨農村基層組織工作條例》指出,應注重運用現代信息技術來提升鄉村治理智能化水平。但發展鄉村治理數字化也帶了主體能力供給與需求之間的差距、信息共享與信息安全的沖突、思維定勢和現代思維之間的博弈等問題[11]。這些均對我國發展鄉村治理數字化提出挑戰。
目前,大部分國家(地區)全面開展政府數字化轉型,鄉村治理數字化作為數字社會治理的一部分得到快速發展,并取得良好的效果。以美國和英國為代表的歐美發達國家在鄉村治理數字化領域起步較早,目前已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形成了較為成熟的鄉村數字化模式。以韓國、印度、日本為代表的亞洲國家,具有與中國相近的農業農村資源以及發展模式,它們在鄉村治理數字化方面的探索對我國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具有一定的借鑒價值[12]。對這些國家在鄉村治理數字化領域的現狀展開分析,能夠為我國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提供高價值的經驗啟示。然而,已有鄉村治理數字化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對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意義、發展前景、存在問題的梳理和公共服務數字化、電子政務數字化等具體鄉村治理數字化模式設計[13-15],對國外鄉村治理數字化經驗研究相對較少。
1970年,韓國政府為解決二戰后韓國“先工后農”發展戰略帶來的農業萎縮、農村勞動力流失、城鄉發展失衡等一系列問題,開展了 “新村運動”[16]。“新村運動”以“勤勉、自助、協同”為核心,通過完善農業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優化教育、醫療、精神文明環境、推動農村工業產業發展等方式全面改善農業農村生產生活條件,提升鄉村治理水平,實現了鄉村高效治理[17]。
20世紀80年代初,在基礎設施逐步完善、鄉村治理取得一定成效的基礎上,韓國開始推動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與社會信息服務發展,出臺了一系列信息化、數字化發展戰略。目前,韓國已形成覆蓋基礎設施、信息服務、高端前沿技術、信息產業等全方位數字化戰略規劃體系(見表1)。這些戰略規劃為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環境,推動鄉村治理數字化由鄉村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向發展數字化公共服務、滿足民眾數字化自治需求方向轉變。

表1 韓國鄉村治理數字化相關戰略
韓國重點依托“信息化村”計劃,通過政府主導,帶動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2002年,“信息化村”計劃試點依托信息化應用獲得收益達529億韓元[18]。2004年,在“信息化村”的示范帶動下農產品電子商務得到迅速發展,訂貨量和交易額分別提升了113%和59%[19]。2010年,韓國農村信息化基礎設施水平已步入世界前列,計算機在農村居民家庭中全面普及,農村ADSL非對稱數字用戶環路普及率超90%[20]。
村民自治方面,依托“信息化村”計劃,各示范村構建由本村村民組成的鄉村運營委員會,該委員會的日常運營由政府信息化指導人員和信息中心的管理人員共同負責。同時,信息化指導人員對當地村民進行數字化技術認知與應用操作培訓,最終將有數字化素養的村民培養成技術骨干參與村民自治。
鄉村管理方面,20世紀90年代中期,韓國開始進行以“信息共享、數據公開”為核心的數字化政府建設[21]。早在2000年底,韓國各級政府就已實現行政網絡的全面覆蓋。目前韓國已構建完成涉及面廣的系統平臺以強化跨政府部門互動及民眾與政府工作人員互動,使得電子政務在教育、行政、衛生、文化和經濟上都在為鄉村治理提供服務[22]。
鄉村教育方面,依托“信息化村”計劃,韓國政府充分調動社會資源,通過與企業聯合,發揮學校、科研院所的教育資源優勢,在數字化基礎設施完備的村莊依托于應用平臺開展農村電子商務等數字教育培訓,利用攝像機、無線通信、網絡視頻會議等設備載體建立多媒體遠程咨詢系統,實現鄉村教育的數字化改造[23]。
防災減災方面,韓國基于已有的智慧城市管理平臺,建立了智能城鄉安全網絡。該系統通過各地設置的傳感器,實時收集各地區信息,能夠及時發現事故、災害,并提供預警服務。同時,在事故、災害發生時,該系統還能夠協調運營中心、120監控中心、119服務中心等主體共同參與處理,有效提升事故災害的處理效率。
與中國相似,雖然近年來印度經濟高速增長,城市化進程不斷加速,但目前印度農村人口比重仍然占全國總人口的70%以上,城鄉在生產、生活等諸多方面差距較大[24]。為提升農村居民生活水平,優化農村居民生產環境,印度政府不斷加強對農村地區的支持。如,通過“農村綜合發展計劃”為農業技術服務、農村水利設施、農民職業培訓、農村醫療、教育等鄉村公共服務提供補助和貸款[25]。同時,印度不斷增加鄉村基層政府自治權力,推動鄉村治理進程,縮小城鄉鴻溝[26]。
近年來,在《知識信息計劃》《信息技術法案》等政策法規的帶動下,印度數字化產業迅速發展。目前,印度已成為全球最大的業務流程管理基地,其軟件產業價值占全球軟件產業總價值的三分之一以上[27]。印度政府依托其高速發展的數字化產業,通過各項數字化計劃,開展共享網絡、移動平臺建設,實施電子政務管理,提升國民數字素養,推動社會數字化轉型。目前,印度已在信息技術、信息資源、數字化建設等方面出臺了系列戰略法規(見表2),對于推動農村地區數字化治理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表2 印度鄉村治理數字化關鍵戰略
印度重點依托數字印度計劃開展鄉村治理數字化建設。2015年,印度政府在1 050個試點村莊將其鄉村公共服務中心改造成移動互聯網接入中心,通過布設免費Wi-Fi為村民提供網絡接入,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數字化程度。
便民服務方面,印度政府依托知識信息計劃(Gyandoot),使收入、階層、籍貫、土地所有權、債權等重要人口基本信息得到計算機系統化管理。這個管理系統不僅覆蓋各地區的行政中心,也貫穿于全國建立的21個獨立運營的信息中心。其中,信息中心多設在村鎮中心,不僅是信息收集的終端,同時也為每個村民提供如原產地證書/房屋所有權證書辦理、農產品價格信息提供等服務,顯著提高了印度鄉村治理辦公效率與服務能力。
社會治理方面,2009年基于Aadhaar項目,印度建立了全球最大的生物識別數據庫,目前已有超過10億城鄉居民獲得生物識別編號,為鄉村社會治理提供基礎數據。普查人員以村長為信息輸送者,通過手機給村長發布消息,召集村民進行身份信息收集。分析鄉村居民各項信息數據,能夠有效評估鄉村居民的具體需求,實施具有針對性的政策措施,保證社會救濟發放給真正有需要的人,使偏遠地區村民們能夠享有更多的政府服務。
鄉村教育方面,移動熱點的鋪設開啟了印度數字化支付的進程,印度政府與最大銀行之一ICICI銀行合作,推進印度村民數字教育培訓。在印度第一個“數字村”Akodara村莊,ICICI銀行向學校提供投影儀、電腦、視覺輔助工具等設施設備,實現教學數字化,并依托村莊建立的聯網銀行,為村莊提供數字跟蹤和付款解決方案,向村民進行數字貨幣普及、數字化支付等培訓。
鄉村醫療方面,印度航天研究組織(Indian Space Research Organization)響應農村發展需要的號召,利用高級通信衛星,發展遠程醫療,破解了農村求醫缺乏專家的難題[28],還為鄉村醫生升級專業知識、提高自身技能和解決疑難雜癥等提供了一個有效的解決途徑。2011年,印德工程(Indo-German Project)和英特爾調研項目(Intel Research)資助的移動遠程醫療服務,即利用手機隨時隨地看病治病,使得遠程醫療變得更加方便和及時[29]。
1947年,為實現農民互助,日本建立了以“自愿聯合、自主經營、民主管理”為原則的日本農業協同組合(日本農協,JA)[30]。目前,日本農協在為農村居民提供多元化社會服務、優化農業農村生產生活條件、提升農業生產效率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31]。日本以振興產業為手段開展的系列“造村運動”,也為日本鄉村治理效率、效益提升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20世紀末,日本開始重視數字化建設,通過出臺《21世紀農林水產領域信息化戰略》,大力開展農村通信基礎設施建設,著力扭轉日本農村與大城市在社會數字化方面的巨大差異。此后日本陸續圍繞信息基礎設施、信息技術、遠程醫療等方面制定了e-Japan戰略、u-Japan推進計劃、i-Japan戰略等一系列數字化建設戰略(見表3)。這些數字化建設戰略的實施加速了日本社會數字化進程,帶動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

表3 日本鄉村治理數字化關鍵戰略[32-33]
日本采取政府主導方式開展鄉村治理數字化建設。通過實施u-Japan推進計劃,積極開展了以泛在網絡平臺為代表的網絡協作基礎建設以及涵蓋電子標簽、傳感器網絡、機器人網絡、智能交通系統(ITS)、地理信息系統(GIS)等內容的全國性物聯網體系。
鄉村政務方面,從e-Japan戰略開始,日本便利用現代信息通信技術,全力推進電子政務及行政改革[34]。其中,通過“國民電子個人信箱”項目為公眾提供自行管理個人信息資料的在線平臺,實現電子政務一站式服務。
鄉村醫療方面,在i-Japan戰略支持下,日本進一步加強醫療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借助現代化信息技術手段,提升遠程醫療水平,優化鄉村等偏遠地區基礎醫療服務;同時,進一步加強日本國民電子病歷的推廣應用,提升醫療信息的電子化、系統化,為鄉村醫療數字化發展提供數據基礎。
鄉村交通方面,繼日本地方推出緊湊型公共汽車自動出行服務,日本政府進一步積極開展自動駕駛汽車研發以滿足鄉村及偏遠地區交通需求,目前全國農村地方政府正在積極開展試驗。
生產服務方面,日本地方農業政府部門廣泛收集其所在轄區縣存在的農業生產問題,進而梳理解決問題的技術手段,以官網公布形式為農民提供該技術相應供應商的資質、聯系方式、設備功能等信息,為農民提供解決農業生產問題的渠道。
自20世紀60年代英國就開始出現“逆城市化”現象。近年來“逆城市化”愈演愈烈,2016年英國鄉村人口凈流入量達到7.05萬人[35]。在此背景下,英國政府始終十分重視鄉村治理,尤其在鄉村自然環境方面,1949年,成立了國家公園委員會以保護鄉村社會的自然人文景觀,1968年成立了鄉村委員會以維護鄉村的供給服務基礎設施[36]。目前英國鄉村自然環境保護、英國農業世界競爭力、鄉村社區繁榮等具體鄉村發展項目的實施由英國環境、食品及鄉村事務部作為核心部門具體負責[37]。2011年,英國進一步成立了專門負責鄉村政策事務的鄉村政策辦公室。至此,英國建立了完善的鄉村治理體系,有效提升了鄉村治理效能。
目前,數字化治理已經成為英國數字化發展的重要領域,自2012年首次提出打造“數字驅動”政府,英國就在數據能力發展、政府數字化轉型、農業信息技術應用、鄉村發展等層面,陸續制定并出臺了相關國家戰略規劃(見表5)。這些戰略規劃的出臺從數字政府、數字農業、數字鄉村等多元角度推動了英國整體數字化治理發展。目前英國已建成“以人為本、高度靈活、高度包容”的數字化政府,鄉村治理范圍也從環境治理拓展到自然與人文環境治理相結合[38]。

表4 英國鄉村治理數字化相關戰略
“建設城鄉一體治理”是英國鄉村保存委員會獨具特色的鄉村治理理念[38]。目前英國采取城鄉一體化治理格局,重點依托政府數字化轉型平臺及公共服務,開展鄉村治理數字化建設。
鄉村政務方面,英國依托其全球領先的電子政府系統,打造了政府在線身份識別系統、政府支付系統以及政府通告系統,為民眾提供快速、安全的身份識別、在線支付、政務通告等便民服務,其中政府通告系統自啟動以來已發送超過5億條消息。此外英國環境食品和農村事務部將共同農業政策計劃進行數字化轉變,推出共同農業政策款項系統,目前已為超過10萬農民提供在線服務。
鄉村教育方面,20世紀初期,伴隨著《福斯特教育法》的頒布,許多農村居民逐漸擁有接受正規教育的機會。1969年,英國建立了全球第一所開放大學——英國開放大學,它具有先進的辦學理念、完善的治理結構、全面的戰略愿景、合理的教研體系和健全的質量保障體系,成為世界遠程教育的旗幟。現階段英國重點依托已有的先進遠程教育體系開展鄉村教育服務,通過互聯網教學方式幫助村民群體提升文化素質和知識技能。2019年,英國政府向大多數農村和偏遠地區推出了農村千兆位全光纖寬帶連接計劃(RGC),計劃建立以小學為中心、連接農村地區的中心網絡模型,通過高速網絡推動當地學校學生接受在線教育。目前已確定有資格建立連接的學校達31所[39]。
鄉村醫療方面,早在1948年,英國就建立了國民健康服務體系。作為典型的福利型醫療服務體系,英國不斷加強對醫療服務領域的投入,推動英國醫療服務迅速發展。目前已擁有全球領先的遠程醫療中心,使得180 萬人享受到了社區警報和遠程保健服務,有效減少養老院床位25%[40]。2019年,英國政府進一步將“數字健康、移動遠程醫療服務”作為國家五年發展規劃重點之一,加快遠程醫療的普及化發展。此外,部分地區也針對當地鄉村需求,積極推進在醫院之間建立共享網絡、開展遠程醫療延伸服務等。其中,威爾士通過開發電子健康系統、電話健康熱線和遠程醫療技術,提升了農村初級保健、臨床評估及專科醫療等服務的效率[41]。
鄉村管理方面,為了加強鄉村社區可持續建設,確保鄉村社區居民享有鄉村管理和發展的話語權和決定權,英國政府積極搭建鄉村社區行動網絡,建立起政府與鄉村社區、居民間的雙向溝通渠道,使國家和地方新政策的制定更符合鄉村需求[42]。
環境治理方面,英國十分注重對鄉村生態環境的保護,早在1978年即建立了農村生態服務系統,目前重點依托政府支付系統實現農村生態服務補貼及賠償支付等行為。同時,英國建立了城鄉自動網絡(AURN),對空氣中的氮氧化合物、二氧化硫、臭氧、一氧化碳以及顆粒物進行實時監測,并通過各種電子設備、媒體渠道以及網絡平臺將信息傳遞給大眾,為環境空氣質量的進一步優化治理提供數據基礎。
便民服務方面,英國依托已有的金融系統平臺,通過開展在線業務辦理,為鄉村居民提供便捷的金融服務。如英國HM 土地登記處(HM Land Registry)推出的數字抵押服務,使人們能夠隨時隨地在電子媒介上簽名,消除了紙質材料填寫、簽名以及見證人在場等限制,有效提升了抵押效率。目前英格蘭和威爾士的數百萬人可以實現在線簽署抵押契據。
美國作為全球城市化水平最高的國家,2017年農村人口占比不足總人口的2%。20世紀初,城市人口激增導致許多人向城市郊區遷移,帶動周邊小城鎮迅速發展[43]。目前,美國已實現高度城鄉一體化發展,以公共服務為導向,采取城鄉一體化治理模式,重點依托小城鎮建設推動整體農村社會進步。作為美國“促進農村繁榮和經濟發展”的關鍵,農村電子互聯得到美國農業部的大力支持。美國農業部依托公共事業服務電信項目,每年為不到5 000人的社區提供或加強寬帶服務的投入資金超過7億美元,提供3 000萬美元寬帶補助金和2 900萬美元貸款用于建立公私伙伴關系,將高速電子連接擴展到美國農村地區,提供2 900萬美元用于遠程教育和遠程醫療補助[44]。
美國正積極推進政策數字化轉型,陸續出臺了《開放創新備忘錄》《數字政府:建立一個面向21世紀的平臺更好地服務美國人民》等法規戰略,加速推動數字政府的建設。2012年發布的《大數據研究和發展計劃》,更是提出將大數據技術作為提升政府治理能力的重要手段。鄉村治理作為國家治理的一部分,其數字化進程也受到這些政策的大力推動。以公共教育和醫療服務為代表的社會公共服務信息化建設戰略規劃,也從鄉村公共服務數字化角度推動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此外,自1936年《農村電氣化法》出臺后,美國陸續頒布一系列農業農村規劃法案,從農村基礎設施建設、金融信貸、生產生活服務等方面對鄉村治理數字化提出發展要求及建設方向。
美國的鄉村治理數字化實踐覆蓋鄉村政務、鄉村公共服務、鄉村公共安全、鄉村應急事件響應以及鄉村日常生活等多個方面。
鄉村電子政務方面,美國鄉村治理重點依托國家已有的成熟的國家政務處理系統,農村居民通過Data.gov能夠便捷地獲取家庭能耗等公共信息,且該平臺也為私營企業提供開發便民應用服務所需的數據基礎,有效提升鄉村公共服務效率[45]。
鄉村教育方面,美國各州、學區和學校通過有計劃開展數字化學習,形成了以農村K-12學校學生在線混合學習為代表的鄉村數字化教育模式。在線混合學習方式包括州立虛擬學校提供的在線課程和其他服務、課程選擇項目、完全在線學校、聯盟項目和區域服務機構四種類型,能夠有效為鄉村青少年提供個性化課程學習支持服務、在線課程選擇服務、定制教育服務[46]。

表 5 美國鄉村治理數字化關鍵戰略
鄉村醫療方面,針對農村和其他偏遠地區,美國政府重點發展遠程醫療,建立了遠程醫療發展辦公室(OAT)專門負責遠程醫療技術在農村及偏遠地區醫療保健、健康信息服務的應用。阿肯色州建立了產前和新生兒指南、教育以及學習系統(ANGELS),已覆蓋500個農村地區,為農村社區醫院、衛生部門和一些私人醫生辦公室配備了遠程醫療和寬帶設備,以便聯系農村患者與阿肯色大學醫學科學院(UAMS)專家。UAMS專家使用視頻會議設備,計算機、服務器、寬帶連接和其他技術,提供產科咨詢、高危妊娠疾病治療、哮喘護理、卒中護理、心理健康服務等。
鄉村安全方面,美國政府采取城鄉統一的社會管理模式開展社會安全治理。目前,美國建立的CompStat警務管理系統能夠實現紐約全市犯罪活動、交通事故的數據信息展示及挖掘分析。此外,隨著美國政府對內部數據的不斷開放,出現了以RAIDS Online為代表的非政府開發的安全治理相關應用系統。這些應用系統對于鄉村安全保障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防災減災方面,美國國家氣象局(NWS)建立的氣候、水和氣候企業(weather enterprise)系統不僅能夠提供特定地點的天氣信息,也能夠滿足水資源管理、企業、社區以及其他氣象敏感組織的需求。在防災減災方面,該系統能夠通過電子郵件、文本、電話、電腦軟件、應用程序、桌面瀏覽器以及無線電等多元方式為公眾提供惡劣天氣警報,提前預防氣象災害。此外,美國農業部研發的Farmers.gov能夠隨時隨地為農戶提供災難援助查詢,為因災害影響受損的農戶提供相關援助政策信息,幫助受災農戶及時止損。
食品安全方面,美國農業部搭建了現代化公共衛生信息系統(PHIS),擁有完善的數據庫,能夠在近6 200家工廠中更有效地識別公共衛生趨勢和食品安全違規行為,有效保障食品質量安全。同時,美國農業部也搭建了FoodSafety.gov,從食品召回與警報、食品安全圖表、保持食物安全、解決食物中毒以及潛在危險對象等五大方面開展食品安全宣傳教育。
鄉村治理數字化建設應完善制度保障,在國家層面出臺專門的鄉村治理數字化發展戰略、標準規范等,以指導和保障鄉村治理數字化穩定運行。例如韓國的“信息化村”計劃,印度的數字印度計劃,日本的e-Japan戰略、u-Japan推進計劃與i-Japan戰略,美國的《美國醫療信息化戰略規劃(2015—2020)》,英國的《2014—2020年英國鄉村發展項目》等均從國家層面對鄉村治理如何數字化改造進行統籌規劃,實現從國家全局角度對鄉村治理數字化建設進行頂層設計,自上而下全面指導鄉村治理數字化的縱深推進。
鄉村治理數字化的本質在于數據共享與價值再造,應充分利用已有信息服務與信息共享數據平臺,進行數據資源的整合和共享。數據資源共享體系已成為各國鄉村治理數字化建設的重中之重。如,印度倡導公眾實時共享網絡及移動平臺服務;美國政府提出共享平臺原則,倡導降低成本數據共享;英國政府提出開放共享數據,以更好地利用數據。各國數據資源的整合共享能夠為鄉村治理數字化提供堅實的數據保障,為其進一步實現鄉村治理大數據智能化奠定扎實的數字基礎。
鄉村治理數字化作為國家治理數字化的一部分尚處于初步建設階段。將已有成熟政府系統進一步延伸至農業農村領域應用,能夠有效降低鄉村治理數字化建設成本,加快城鄉一體數字化治理發展。如,韓國采用覆蓋全國的行政網絡開展鄉村管理;印度基于全國身份證數據庫來提供具有針對性的鄉村服務;日本推出城鄉統一的人工智能養老模式;美國采用城鄉統一的社會治安管理模式;英國采用政府支付系統來完成鄉村環境治理中的生態服務補貼發放以及賠償支付等。各國依托已有政務系統的城鄉一體化數字治理實踐,顯著降低了鄉村治理數字化建設成本,提高了鄉村治理數字化效率,并有力推動了城鄉一體化發展。
鄉村治理數字化的可持續化發展需要具有數字化素養的人才隊伍長期運營,需要具有數字化素養的居民配合應用,應通過開展數字化技能知識培訓、宣傳,提升鄉村治理數字化參與主體的數字化素養及鄉村治理參與意愿。例如韓國充分調動院校教育資源,開展農村數字化人才教育培訓;印度政府與ICICI銀行合作,提升村民數字素養;美國與英國致力于提升政府人員數字化治理與服務能力。各國通過多種方式著力各參與主體的數字化素養提升,有利于提高鄉村治理能力與效率,促進更廣泛的鄉村居民參與數字化治理。
鄉村治理是國家治理基礎,各國依托現代信息技術促進鄉村治理數字化,推動社會治理現代化進程。整體來看,國外普遍采取城鄉一體化治理模式,依托全國電子政務系統開展鄉村政務數字化建設、依托已有公共服務系統結合鄉村居民實際需求開展具有不同側重的鄉村公共服務數字化建設。我國應借鑒國外鄉村數字化發展經驗,從頂層設計、數據資源共享基礎、城鄉數字一體化以及主體數字化素養四大方面出發,提升鄉村治理數字化水平。
(來稿時間:2021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