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胡元瑞;西南財經大學,田成志;中國西部經濟研究中心,呂萍
本文節選自《財經研究》,2021年第8期

近年來,“中國的勞動參與率為何逐年下降?”“為何傾向于進體制內工作的年輕人越來越多?”等青年人就業選擇問題也已逐漸成為了社會關注的焦點。一方面,根據國際勞工組織的數據顯示,1999 年至 2018年,我國勞動參與率從 77.6% 下降至 68.7%。在我國生育率下降及人口結構老齡化的背景下,勞動參與率勢必也會對現有的勞動力市場產生巨大影響。另一方面,根據國家公務員局官方數據顯示,國家公務員考試崗位平均競爭率從 2016 年的 33∶1,上升到 2021 年的 61∶1。北京大學 2019 年發布的就業報告也顯示,在2822 名與用人單位簽訂三方協議的畢業生中,進入體制內(泛指公務員、國企編制內員工或依靠國有資產獲得收益的群體)工作的畢業生比例超過了 75%。這背后體現出我國勞動力市場明顯的結構性變化,即越來越多的青年人尋求體制內工作的傾向加劇。而青年群體的這種勞動就業選擇轉向,勢必會對勞動者本身及整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帶來影響。
與此同時,伴隨我國房地產市場的不斷發展,家庭住房資產已成為我國大多數家庭最為重要的家庭支柱性財富。那么,作為家庭主要財富的住房資產會多大程度上影響個體的行為選擇?多數研究關注到了房價對個體勞動參與率的影響,且大都認同住房財富會對個體的勞動參與率產生影響,但就已有研究看,似乎住房財富對個體的勞動參與影響存在著較明顯的爭議和對立。
但考慮到研究對象、樣本選擇和國內外文化差異等因素后,這些研究成果其實也并不完全相悖。因為,得出房價會提升勞動參與率結論的研究大都選擇了年輕房主或存在房貸壓力的女性為研究對象。這些群體的住房資產在研究當期來看,基本都是“房奴效應”大于“財富效應”。總體來看,住房體制轉軌及房地產市場發展使得不少家庭實現了財富增值保值,房產財富或房價上漲確實也容易抑制個體的勞動參與,甚至產生不愿勞動的“住房食利階層”。
本文基于中國的家庭代際文化背景,利用 2018年西南財經大學課題組的“城鄉常住居民居住狀況與社會融合”調查數據,探究了父輩住房財富與青年子女勞動參與間的關系,從理論與實證上對當下青年群體“勞動參與率降低”及“熱衷于體制內工作”進行了解釋。主要結論如下:
(1)父輩住房財富對青年子女的勞動參與率有一定抑制作用,父輩房產價值的上漲和房產數量的提升都會帶來青年子女勞動參與率的下降,而在參加勞動的青年子女中,父輩房產財富對青年子女的勞動供給時間和非體制內就業選擇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父輩房產價值越高、數量越多,青年子女勞動供給時間越短,選擇體制內工作的可能性越大。
(2)相比男性青年,父輩住房財富對女性青年的勞動參與負向影響更大,對參與勞動的女性青年選擇體制內工作的提升作用更明顯。
(3)相比異地的父輩房產,與青年子女工作生活地同城的父輩住房財富對青年子女勞動參與及就業選擇的影響效應明顯更強。
(4)從學歷水平上看,父輩房產財富對高學歷青年的勞動參與負向影響較小。從學歷質量上看,父輩房產財富對非重點高校學歷青年選擇體制內工作的正向影響更大。
(5)由父輩房產產生的代際財富傳遞與子女繼承期待為青年子女提供了較好的原生家庭物質基礎,容易帶來青年子女勞動參與率的下降及體制內工作傾向加劇。
武漢大學哲學學院,蘇德超
本文節選自《道德與文明》2021年第4期
一位急于求醫的老人,在沒有買到全程坐票的情況下,由其女陪同上了火車,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該位置的座票的持有者是一位年輕女性,她不同意讓座或者跟這位老人擠著坐。在同車另一位乘客主動讓座后,事態得到短暫緩解。老人的女兒在跟讓座者的交流時談到,“年輕人應該多學學”。這一內容引起了年輕女性的強烈不滿,她感覺受到了道德綁架。據網上投票,近九成網友支持不讓座。

以這個故事為例。在火車上給老人讓座在道德上是好的,所以它是應該做的。我是老人,我站在你面前,從道德上講,你就應該給我讓座。如果你不給我讓座,你就應該受到道德上的譴責。我們可以把這個論證稱作道德綁架的“核心論證”。
種種道德綁架得以進行,均需要預設以下核心論證:如果一件事情在道德上是好的,那么它在道德上就是應該做的(“好—應該”聯結論題);如果一件事情在道德上是應該做的,那么不做它就應該受到道德上的譴責(譴責論題)。
在核心論證中,“好—應該”聯結論題很難被反駁。它幾乎是定義性的:“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好的,就應該去做。如果一個行動是好的,那一定有去完成它的理由。
譴責表達論題也幾乎是不可反駁的。直覺上看,如果某個行為應該受到道德上的譴責,那么,行為者就應該接受對他的譴責。把這種譴責表達出來是讓他接受這種譴責的必要條件,所以,對相應譴責的表達并無不妥。
由此可見,道德綁架之爭的焦點在譴責論題上。我們要是能夠在這一點上阻斷核心論證,就有可能阻斷道德綁架。常見的阻斷方式有三種:區分完全義務與不完全義務、主張義務的整體性、訴諸免責條件。
但是,這些阻斷都不徹底。道德綁架的實質在于,施事方所要求事項的“道德性”與這一事項在受事方眼中的“不合意性”之間的矛盾得不到調解。由于資源、人的能力與認識的有限性,道德綁架現象會長期存在。
外交學院世界政治研究中心,施展
本文節選自《俄羅斯研究》2021年第5期
如何理解后疫情時代的全球秩序,需要特別關注幾組核心要素:力量與人心、地緣與觀念、陸地與海洋、政治與經濟、大國與小國,以及技術更新。
在可預見的未來,全球秩序將處在一種分裂的狀態:在經濟上,各國極度相互依賴,且這種依賴不會因為貿易、政治對抗而發生實質性逆轉;但在政治上,又相互不信任,高度對抗。
今天中美之間的經濟關系,大體上可以用“美國創新、中國生產、全球銷售”來概括。中美之間這種比較優勢的不同,在十幾年之內不會出現實質性逆轉,因此,整體性的脫鉤是做不到的。但無論如何,過往的國際秩序無法繼續下去。
今天的世界很可能需要一種新的全球再分配機制。這樣一種再分配機制應該通過一些穿透國界、不以國家為單位的產業來實現。在這些產業的運轉中,基于經貿過程找到某種新的分配機制當下的困境才有解,我們才有可能找到某種新的全球秩序的生長基礎。
數據問題、氣候問題、病毒問題(公共衛生)都是全球性的,無法以單個國家為單位來解決,這三個人類要共同面對的普遍問題,對應著三個產業:互聯網經濟、新能源經濟、生物制藥產業。
新的全球再分配機制,應當通過這些產業來尋找。此時需要的是突破過去的觀念與框架,進行某種升維,找到新秩序的真正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