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黨在應用馬克思主義改造中國社會過程中,也在改造改變著自己的思想觀念及看待事物的根本方式與方法,形成了其獨特的“中國化”思維方式。這一思維方式所表現的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理念、看待事物的唯物辯證立場、實踐性掌握事物的認識方式等,是在我黨長期堅持將馬克思列寧主義同中國實踐有機結合的過程中內在形成的,現已成為我黨的一種基本的思維方式,并具有鮮明的科學性、主體自覺性及強大的實踐力與行動力等不同于一般思維方式的個性特征。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思維方式;形成;特征;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中圖分類號:D2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4-3160(2021)05-0063-09
人們改造客觀世界的過程,同時也是改造主觀世界的過程。從認識論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實質就是我黨團結帶領人民用馬克思主義改造中國,使之轉化為中國社會主義實在客體的過程。正是在這一長達百年的非凡歷程中,我黨也在不斷地改變自己的主觀精神世界,并由此形成了既遵從和根植于馬克思主義立場、又著眼于中國具體實際的“中國化”基本思維方式。本文試就此作些分析探討。
一、我黨思維方式的形成及表現
對思維方式這個概念,我國學術界存在著不同的理解,其中常見的是把它解釋為人們思考問題的基本方式或者說看待事物的思維模式。在這個意義上,思維方式與人們思考問題的基本思路、思維習慣、思維定式等概念,在涵義上具有彼此互通性,不存在實質性差異。思維方式的形成與特定的思維環境如生活環境、文化環境、工作環境等有著密切的關系,特定的思維方式總是體現著特定的思想內容和思維方法。人們生存生活的文化環境不同,所從事的職業、工作有別,日積月累,就會養成各種不同的思維習慣,形成彼此互有區別的群體性思維方式,如商人有商人的思維習慣,軍人有軍人的思維方式,政治家有政治家的思維定式,儒家文化圈有儒家文化圈的思維特性,等等。人的思維方式一旦形成與確定,就會變成一種思維定式而被固化下來,具有相對的穩定性,并表現出它獨特的思維特性。比如,美國前總統特朗普長期經商,到晚年才做了美國總統,長期的生意人生涯讓其養成了唯利是圖、自私狹隘的商人思維習慣,這種思維習慣被他帶進了白宮,并對其四年的政治生活產生了明顯而深刻的影響。與一般思維方式不同,我黨的思維方式有其獨特的形成背景及表現形式。
首先,我黨的思維方式是在長期踐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這一極其特殊的認識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換言之,我黨在用馬克思主義改造中國的過程中,同時也實現了對自己主觀世界的改造,并形成了獨特的認識、看待問題的基本態度及解決問題的根本方式。馬克思主義認識論認為,主體改造客觀事物的實踐過程并不是簡單地改變事物既有樣態的過程,它同時也是主體改造自己主觀世界的過程。在現實實踐過程中,一方面,主體借助對自己有用的手段和方式使客體朝著有利于滿足與實現自己需要的方向改變,另一方面,主體的思想觀念與思考問題的方式方法即他們認識和看待事物的思維方式,也必然會相應地發生變化。我黨思維方式是在我黨長期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形成的。所謂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從認識論立場來說,它是指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獲得實現的過程,而毛澤東所說的“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具體化”[1]534,即是這一理論實現過程的一個重要認識環節。一方面,以高度抽象性為思維表征的馬克思主義是不能具體指導中國實踐的,而必須使其具體化,將它轉化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理論形態;另一方面,人們要改造特定客觀對象,必須首先認識和了解該對象,形成對該對象的認識與反映。同樣,我黨要團結帶領中國人民改造中國這個客觀世界,也必須首先認識中國這個客觀世界,“首先就要了解中國是個什么東西”[2]378。然而,人們對事物的認識與看法,會因其立場及看待事物的方式、角度等不同而有所區別,即使是對待同一事物,因為不同的立場、態度,其認識與看法也有所不同,甚至會存在根本性的差別。既然我黨選擇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理論,那么,她就必然要用馬克思主義世界觀作為自己認識中國和改造中國的根本方法論,必然要基于馬克思主義立場,掌握并具體運用馬克思主義觀點、方法,來了解中國、認識中國、看待中國,否則,就無法實現和達到改造中國的根本目的。“哲學是世界觀與方法論的統一。哲學作為關于世界的根本觀點,是世界觀;運用這個根本觀點去認識、評價、改造世界,就是方法論。”[3]5因此,我黨作為由馬克思列寧主義武裝起來的無產階級政黨,必然要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去認識中國、看待中國和改造中國。思維方式是通過思維內容集中體現的。在不斷推動馬克思主義走向中國實踐的進程中,馬克思主義對于世界的根本看法就成為了我們黨認識、看待和改造中國的根本方法論遵循,并被我黨創造性地轉化成了自己的價值理念,以及全黨遵照執行的思想路線、群眾路線、領導方法及工作方法等,同時賦予了它們以中國式表達,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堅持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等等。思維方式是人們思考問題、看待事物的根本方式,因而,特定的思維方式必然有其獨特的對于外部世界、自身以及同外部世界關系的基本態度、基本理解和基本看法。隨著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被我黨以路線、方針、政策、方法等各種形式與方式,加以明確、規范并使之固化,這些內容就構成了黨的思維方式的核心內容即黨的基本價值觀,集中體現了我黨認識問題、解決問題的根本立場與價值取向,成為了全黨共同遵守的基本規范,以及用以認識和改造世界的基本方式與方法。反過來,從我黨的一系列理論活動和實踐活動以及我黨制訂與實施的一系列路線、方針、政策、戰略、計劃當中,也可明顯看出,它們所遵循與信奉的價值理念都是完全相同、根本一致的,實際上都是黨的思維方式的行為化、具體化,它們所共同表征的是中國共產黨人這一特殊群體的獨特價值取向、認識與看待事物的獨特角度以及解決問題的獨特思路和方式方法,是與迄今為止的其它任何思維方式類型都完全不同的。由于這一思維方式是在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為主導的這個十分獨特的歷史文化環境中孕育和形成的,因而,我們將它稱之“中國化”思維方式,也應是名副其實、名正言順的。
思維方式與語言密切相關。人們的思維方式是一種視不見形、摸不見物的東西,它必須要通過語言這一載體來表達和表現,人們日常使用的自然語言即是用以表達思維的主要方式和重要工具,而思維方式則被人們看作是特定話語體系生成與發展的深層機制。人們的思維方式不同,其用以表達思維方式的言語也不完全一樣,不同的思維方式具有不一樣的言語風格。因此,作為人類思想文化的載體及人的思維方式的表現工具與手段,語言能夠表達與表現出其特定使用者群體的思維取向、價值理念及社會特性等。我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也有其獨特的表達與表現方式,它所包含的思維內容和思維方法,不僅以黨的宗旨、思想原則、群眾路線、領導方法和工作方法等形式加以明確規定,而且形成和創建了系統化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話語表達體系,同時,在黨的各種報告和文件中,我國電影電視、期刊報紙等各種文化載體中,乃至黨的各級領導干部和黨員的言語表達及工作用語中,黨的思維方式以各種不同的形式與方式在不同的程度上得到體現與彰顯。
思維方式一旦形成,必然對其使用者的行為方式、行為傾向形成影響,不同思維方式的使用者有著不同的行為表現與行事風格。隨著我黨思維方式的形成,它深刻地影響著全黨自上而下全體中國共產黨人的行為方式與價值取向,不論在革命、建設還是改革時期都是如此。就拿去年以來的全球防控新冠肺炎疫情來說,世界各國不同群體的反應及其應對行動就有著相當大的差別。我黨秉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價值理念,充分發揮我黨的政治優勢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不僅在較短時間內率先控制了新冠肺炎疫情,而且快速實現了經濟恢復及人民正常生活,這是我黨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獨特思維方式的具體表現,它與號稱當今世界唯一超級大國的美國形成了最為鮮明的對照。在去年全國馳援武漢抗疫行動中,鏗鏘有力的“我是黨員我先上”正是中國共產黨人這一特定群體獨特思維方式的生動體現。每當國家出現重大災難、人民生命財產遇到重大危險之時,“我是共產黨員”就像一道美妙的音符在中國大地回響,并譜寫出一曲曲壯麗的樂章。
總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百年發展歷程既是我黨團結領導中國人民取得巨大實踐成果的過程,也是我黨取得重大理論成果、創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獨特話語體系的過程,同時它也是孕育和形成我黨獨特的“中國化”思維方式的過程。這種人類世界獨一無二的思維方式不僅深刻地影響了中國從革命、建設到改革的百年歷史征程,而且正在深刻影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新時代;它不僅深刻影響著全黨和全國人民,深刻影響著我國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各個層面和各個方面,而且也已經開始在世界其它國家及其人民與政黨當中產生十分積極的影響。
二、我黨思維方式形成過程的認識論解讀
人的思維方式雖是通過思維內容與思維方法來表現的,但它的形成并非雜亂無序,而是有其規律性的。我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的孕育與生成,是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實現過程為母體、為搖籃的,因而,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實現的發生發展邏輯也就從根本上決定與規定了我黨“中國化”思維方式的形成過程及特點。
從認識論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表征的是理論在實踐中實現的過程,即理論從觀念形態轉化為實在客體的過程,它所遵從的是人的認識辯證運動發展規律。根據這一認識規律,馬克思主義要在我國實現中國化,它首先要經歷一個重要認識環節,這就是理論具體化,使馬克思主義具體轉化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這其中又包括兩個基本方面:
一是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對中國具體實際作出分析、判斷,獲取關于中國現狀的對象性知識或者說事實性知識。需要注意的是,這里所說的“中國具體實際”,至少應當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首先,它是指中國社會既有的具體物質性條件,如中國實踐的主體及其力量、中國社會的性質及存在形式、生產力發展水平等,這些都是在中國開展社會主義實踐的具體客觀條件。對這一系列問題的分析考察直接關系到在現實實踐中具體采取什么樣的實踐路徑、手段及方式方法問題。其次,“中國具體實際”還包括中國實踐主體的愿望及具體需要、需求。“思想要得到實現,就要有使用實踐力量的人。”[4]320實踐是由現實的具體的人來推動的,在通常情況下,認識主體與實踐主體并非完全一致。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理論具體化,固然要由我黨來實現與完成,這是我黨的職責范圍與任務要求。我黨既是認識主體,同時也是實踐主體,但她決不是中國實踐的主體力量,僅靠我黨自身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中國社會主義實踐任務的。全體中國人民才是真正的中國社會實踐的主體力量。然而,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理論在一個國家實現的程度,總是取決于理論滿足這個國家的需要的程度。”[4]12由于“實踐主體不會盲目地或隨意地選擇某一思想學說作為自己的理論指導,而是根據自己的特定需要、并認為某一思想理論能夠實現和滿足自己的具體需要或愿望而慎重作出選擇的”[5],因此,只有得到廣大中國人民的認可、支持與擁護,用馬克思主義來改造中國社會才會變成現實。而馬克思主義能否滿足中國實踐主體的現實需要,這就要求我黨在將馬克思主義具體化過程中,必須對國家的獨立富強、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人民的解放及對美好生活的追求等廣大中國人民的普遍愿望與現實需求,作出客觀反映并納入到自己的理論視野中,使之成為黨的奮斗目標的具體內容。否則,脫離實踐主體現實需求需要的理論創造,就將因缺乏現實基礎而難以獲得實踐主體的認同、支持,無法付諸于具體實踐活動。
這里,還需要強調的是,使馬克思主義具體化,顧名思義,它決不是任何其它思想、主義的具體化、中國化。因此,對中國具體實際的分析、考察與判斷,必須是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為研究的出發點。用馬克思主義分析中國具體實際,從其思想實質來看,就是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具體轉化為包括我黨在內的中國主體的立場、觀點和方法,使我黨對中國具體實際的分析、認識與判斷,完全“馬克思主義化”[2]374。同時,用馬克思主義分析中國具體實際的過程,并不是將二者簡單地相加或對比,而是將馬克思列寧主義同中國具體實際進行內在聯合并實現有機統一的思維整合過程,它真正實現了一種主體的世界觀、價值觀向另一種主體的有機轉換與合理移植。如此一來,馬克思列寧主義所固有的唯物辯證法立場、人民立場、群眾觀點等等,也就自然地、必然地成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的根本立場和基本觀點。可見,用馬克思主義分析中國具體實際,既非抽象口號,亦非我黨的率性而為,而是有其認識發展規律性的。正是遵照這一認識發展規律,我黨對中國具體實際的分析必須、也只能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為立場,而決不可以有任何的改變。否則,就無所謂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更談不上去創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并且,我黨領導開展的中國社會實踐屬于馬克思主義實踐,是以在中國實現和發展社會主義為目的的。而對中國具體實際的分析,實質就是對中國具體實踐條件的認識、判斷,是為中國現實實踐的具體開展提供現實依據。因此,如果對中國具體實際的認識與判斷,不是基于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那么它就難以成為我黨領導開展中國社會主義實踐的現實依據,而缺乏現實基礎與依據的任何實踐活動是難以開展,更是無法取得成功的。試想,如果沒有馬克思主義的階級分析方法,我們如何去認識與判斷近代中國社會的性質?又如何去確定與解決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這一中國革命的首要問題?很顯然,如里沒有基于馬克思主義立場的對于近代中國社會的全面正確認識,也就不可能有我黨的中國革命理論,更不可能有中國革命的成功與勝利。立足于馬克思列寧主義立場,去認識、看待中國實際,也才能用馬克思主義去改造改變中國實際,這是人的認識辯證運動的客觀規律,是不容置疑、更是不容否定與隨意改變的。否則,就不是馬克思主義、而是其它什么主義的中國化了,在中國實踐中實現的也就不是馬克思主義,而是其它什么主義了。
二是在取得關于中國社會的對象性知識基礎上,提出實踐目標及其實現的路徑、手段和方式方法。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展開對中國具體實際的分析、考察,形成了關于中國社會既有狀態的認識、反映。但對于現實實踐活動來說,僅有這些有關實踐對象的事實性知識是遠遠不夠的。由于現實實踐活動是以目的性和具體性為基本特征的,因此,在開展具體實踐活動之前,主體不僅要預先提出自己的預見性目的,確定實踐所要達到和實現的目標,而且還要對實現這一預見性目標的過程及其所要采取的路徑、手段和方式方法,作出超前反映與觀念性預設。在這一認識環節中,主體不僅要將已經取得的事實判斷轉化為價值判斷,而且要將主體的愿望、意志、需要、需求等運用于客體,實現人的內在尺度與物的外在尺度的統一。而正是通過這一認識環節,對象性知識被主體作為一種理論觀念和基本認識要素納入到新理論的創造中,并作為新理論的一個基本內容。對于我黨所擔負的使馬克思主義具體化這一工作任務來說,它除了上述通過理論性掌握事物的方式形成對中國具體實際的認識與反映之外,還必須進一步采取實踐性掌握事物的方式,將已經“馬克思主義化”了的關于中國社會既有狀態的對象性知識具體轉化為價值性知識,并有機地融入到我黨的具體實踐目標及實現它的實踐過程、實踐手段與方式方法之中,使之成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的具體內容與組成部分。正因如此,為國家謀獨立、為人民謀解放等被有機融入到了我黨提出的在中國實現社會主義這一政治目標中,成為了中國革命理論不可或缺的內容;而為國家謀富強、為民族謀復興、為人民謀幸福等成為了新時代中國社會主義百年奮斗目標的主要內容。也正因如此,馬克思主義對于世界的根本觀點和看法,成為了我黨的根本方法論,并貫穿于整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之中,而我黨堅守并踐行的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理念、思想路線、群眾路線、領導方法和工作方法,等等,則無疑是馬克思主義原理原則在經過形式與內容上的某種變化之后的中國式表達。
顯然,問題不僅在于我黨使馬克思列寧主義原理原則有機地浸透到了自己思想體系的骨肉與血液之中,更重要的還在于,我黨所創建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作為一種具體行動指南,被直接轉化成了中國現實實踐活動,并具體對象化為中國社會的現實實踐成果。如此一來,借助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內在演進邏輯,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由抽象觀念形態具體轉化成了我黨的根本立場、價值理念及各種路線、方針、政策、方法等,并具體化為我黨認識問題和解決問題的基本思維方式與行為方式,從而形成了以“應該干什么”“應該怎么干”為表征的具有鮮明實踐指向性和價值選擇性的“中國化”思維模式。100年來,我黨所組織開展的全部理論活動和實踐活動都無一不是我黨這一獨特思維方式的根本彰顯與具體表現。
三、我黨思維方式的獨特表征
不同的思維方式都各有其獨特的表現特征。我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孕育與形成于獨特的“雙重改造”過程中,因而,它必然具有自身獨特的表征。
首先,從思維方式的形成方式來看,我黨“中國化”思維方式的形成具有一種主體自覺性。一般而言,不同地域或不同民族文化傳統的思維方式,多是以自發的方式、在特定文化觀念的潛移默化和長時期熏陶下,自然形成并逐漸表現出來的。與一般思維方式的形成不同,我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是在我黨運用馬克思主義改造中國社會,同時又改造自身主觀世界的過程中孕育并逐漸形成的,并且又是在這一“雙重改造”過程中不斷地、反復地獲得表現的。因此,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是以自覺自為的方式形成的,即通過黨的積極倡導、原則要求、自覺堅守,并主動致力于“雙重改造”的基礎上,逐漸形成并得以固化與定型的。在黨的思維方式生成過程中,我黨各級領導干部的以身作則、率先垂范不僅具有強有力的引領與示范作用,而且發揮著關鍵性的主導作用。黨的思維方式的定型,雖是由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內在邏輯所決定與賦予的,但同時也是我黨領導人非凡創造力和卓越領導力的突出體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由我黨提出并作為思想原則加以倡導并踐行的,黨的思維方式又是在“中國化”這一獨特的“雙重改造”過程中形成的,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本身,即內含了包括我黨在內的中國主體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的具有世界歷史性意義的價值選擇。因此,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的形成與一般文化意義上思維方式的自發性的歷史性形成,有著根本性的不同,它明顯具有一種主體自覺性、價值選擇性與能動創造性。
其次,從思維方式的實際使用者來看,我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具有高度的集體性特征。在相同文化土壤中孕育的思維方式都是以特定群體共同使用的形式為表現的。因此,不同社會個體只要身處于同一特定文化環境并受到該文化氛圍的長期熏陶與影響,他們就會很自然地認同、接受并使用該文化傳統的思維方式。我黨“中國化”思維方式的使用者雖然也是以群體性為表征的,但這個群體并不是那種由社會個體自發形成的松散式社會群體,而是一個懷有共同理想并具有嚴格組織紀律性的獨特的政治性群體。他們不是自發地形成的普通社會群體,而是為著一個共同目標而自覺地“走”到一起,相聚在馬克思主義旗幟下,具有明確的目的性和一致的價值取向。因此,嚴格說來,我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屬于一種極其罕見的集體性思維方式,這也是它的又一獨特之處。這種集體性思維方式與群體性思維方式的區別,不僅表現在它的使用者的特殊組成方式上,更重要的是表現在使用者的社會屬性、特別是他們鮮明的政治屬性上。黨的思維方式的使用者,盡管他們的職業不同、所從事的工作有別,但他們擁有一個共同的,相對于其他群體來說十分特殊的身份——中國共產黨人。正是這種特殊的身份,決定了他們的價值理念與價值取向,并不因為個人的職業、地位等社會屬性的不同或變化而有所改變。從這個意義上說,黨性是黨的集體思維方式的核心和靈魂。這種思維方式一經形成和定型,它就必然會借助于自己固有的價值選擇性,對來自于其它群體思維方式的作用與影響作出價值評估與價值選擇,主動抵御、抵制其它思維方式中消極因素的浸染與滲透,并在長期的思維方式使用過程中,自覺地糾正與改變自己過往已有的與黨的思維方式存在沖突或不一致的某些價值意識、思想觀念,以使自己真正成為黨的的思維方式的擁有者與使用者。
再次,從主體掌握事物的方式來看,我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與通常意義上的以理論掌握事物的思維方式有所不同,它是以實踐掌握事物的方式為根本表征的。人的思維方式既可以是觀念地掌握和再現客觀事物發生發展的過程,也可以是在觀念中改造客觀事物的過程。前者通常稱之為理論掌握方式,它關注的是事物“是什么”“怎么樣”;而后者則一般叫做實踐掌握方式,它側重于對“做什么”“怎么做”的觀念性把握。前面講到,從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本質及黨的思維方式的實際內容來說,黨的集體性思維方式屬于一種實踐掌握方式。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是黨的集體性思維方式的核心價值理念,因此,它思考和關注的已經不是馬克思主義是什么,而是怎樣做才能實現、堅持與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怎樣做才能滿足中國廣大人民的愿望和需求,使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實現最大化。實踐掌握方式是人們把握事物的最高方式,它與理論掌握方式的根本性區別在于,主體在開始實踐之前,就已預先對改造客體的全過程作出了超前的觀念性把握。也就是說,在開展具體現實實踐活動之前,主體就已經將自己的需求、需要轉化為特定實踐目標及實現它所必需的實踐路徑、實踐手段及方式等整個實踐過程,就已經在思維中作出了預設、預演,為實踐活動的現實展開提供了具體的行動指令與指南。因此,其突出表征就在于它具有實踐的指向性與操作性。軍隊中通常所采取的“兵棋推演”“模擬實戰演練”等,屬于正式展開實戰前的“運籌帷幄”,從學理上說,它采取的就是實踐掌握方式。正是按照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毛澤東創建了中國革命理論,并描繪了在中國實現社會主義,以及如何贏得中國革命最后勝利的“中國革命的圖樣”[2]344。同樣是運用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習近平總書記創造性提出了新時代實現中華民族復興、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宏偉理想圖景,以及實現這一百年奮斗目標的路徑、手段、戰略、政策、計劃等。總體說來,從毛澤東到習近平,我黨主要領導人、各級領導干部乃至全體中國共產黨人,他們思考問題、看待問題和解決問題的基本思維方式就是一種實踐掌握事物的思維方式。也正因如此,從我黨的宗旨到黨的理論創造活動,從黨的各種路線、方針、政策、計劃的制定與實施,到領導方法與工作方法的具體要求,等等,它們都是以“應該怎么做”為突出表征的。從這個意義上說,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屬于一種實踐性思維方式,這是它的獨特性所在,也是其科學、合理的奧妙所在。
最后,從思維方式的類型來看,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是一種既具先進性又具科學性的思維方式。因為研究的特定需要,研究者往往從各自不同的角度出發采取各自不同的標準,將思維方式區別為不同的類型,有傳統的與現代的劃分,也有落后的與先進的區別,還有以文化傳統作區分的,以地域、行業為界的,等等。由于思維方式包括思維內容和思維方法兩個方面,因而從這兩個方面相結合的角度來劃分思維方式類型,或許更為合理一些。從思維內容上看,黨的思維方式無疑是屬于無產階級思維方式,而無產階級相對其它所有剝削階級來說,具有無可比擬的先進性、革命性。就我黨作為無產階級新型政黨而言,其思維方式也是具有先進性與革命性的。并且,以先進性和革命性為表征的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所表現的優越與優勢,已經在我黨百年非凡歷程中得到充分彰顯與體系性呈現。從思維方法角度看,黨的思維方式是我黨在實現“雙重改造”的過程中孕育、形成的,而這“雙重改造”過程本身,即是對認識論所揭示的人的認識辯證運動規律的遵從與遵循。換句話說,以黨的思維方式形成載體為存在形式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其本身即是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而在這一過程中形成的黨的思維方式,其所采用的思維方法也是嚴謹、規范的,都是屬于科學的正確的思維方法。因此,綜合思維內容與思維方法兩個方面來看,我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是一種將科學性與階級性相統一的思維方式,它屬于真正的具有先進性的現代科學思維方式。
結語
思維方式是以思維的內容與方法為體現的,而思維方法又是以思維活動為表征的。因此,只有結合思維內容去揭示具體思維運動的基本路徑、主要環節,概括出思維運動運用的思維方法,才能揭示出思維方式的活動軌跡。我黨的思維方式是在“雙重改造”過程中形成的,它所呈現的“做什么”“怎么做”的基本思維框架,同人的行為選擇直接相關,屬于一種典型的行為思維方式,這與人們通常所使用的“看什么”“怎么看”的思維方式,存在很大差異,在認識和看待問題的角度、視野上,也表現出明顯的與眾不同的特性。因此,對黨的這種獨特思維方式加以研究,是有很大理論價值和現實指導意義的。一方面,借助于認識論,將“中國化”思維方式的獨特思維軌跡客觀呈現出來,從理論上加以把握與澄清,為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的合理性、科學性提供一種學理支撐,其政治意義和學術價值都是不可低估的。另一方面,從實踐層面來看,黨的思維方式是自覺形成的,因而對它的使用者來說,要使這種自覺成為一種自為的思維運動狀態,是需要一個過程、也是需要方法論為其提供指導的。換言之,對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的理論探討,特別是對其思維活動軌跡的科學揭示,可為我黨理論創新活動的進一步深入開展,為使用者正確運用和自覺踐行黨的“中國化”思維方式,為提升黨的各級領導干部的執行力,提供有力指導,發揮積極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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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