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萍,肖燕,羅汝瓊,張開紅
(攀枝花市婦幼保健院1. 生殖中心,2.婦科,3.產科,四川 攀枝花617000)
B 族鏈球菌(group B streptococcus, GBS)系需氧型革蘭陽性鏈球菌,在孕婦中發生率為10%~30%[1]。調查顯示,B 族鏈球菌檢測陽性孕產婦中,約50%的胎兒可接觸此菌,雖然其中僅有約1%新生兒發病,但病死率卻高達50%,且可增加胎膜早破、產后出血、產褥感染的風險[2-3]。而早期預測胎膜早破及不良妊娠結局,可指導臨床預防性干預,對保證母嬰生命健康具有重要意義。白細胞介素-1(IL-1)、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是兩種血清炎癥因子,在復發性流產患者絨毛和蛻膜組織中有表達[4-5]。Th1、Th2 是機體兩種輔助性T 細胞,可分泌多種細胞因子,參與機體免疫調控,以往研究指出,Th1/Th2 平衡失調與先兆流產、原因不明復發性流產有關[6]。β-絨毛膜促性腺激素(β-hCG)是孕期特有的一種激素,對正常妊娠的維持至關重要。目前關于B 族鏈球菌感染孕婦IL-1、TNF-α、Th1/Th2、β-hCG 預測胎膜早破、妊娠結局的報道較少。本文探討B 族鏈球菌感染孕婦各指標的應用價值,為臨床預防胎膜早破、不良妊娠結局提供參考,現報道如下。
選取2016年3月—2019年1月攀枝花市婦幼保健院收治的168 例B 族鏈球菌感染孕婦(GBS 感染組)及200 例無B 族鏈球菌感染孕婦(無GBS 感染組)。并根據是否發生胎膜早破將B 族鏈球菌感染孕婦分為無PROM 組147 例、PROM 組21 例。
納入標準:①入組時孕周均≥28 周;②無妊娠期高血壓等妊娠期特有并發癥;③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④無系統性紅斑狼瘡等自身免疫疾病;⑤無急慢性感染類疾??;⑥入組前2 周無抗生素及影響內分泌藥物應用史。排除標準:①存在認知異常,無法進行正常溝通交流者;②心、肺、肝、腎功能嚴重異常者;③肺動脈高壓者。
1.3.1 一般資料收集收集患者年齡、孕周、產史、新生兒Apgar 評分等資料。
1.3.2 標本采集與處理入院后于患者出現宮縮前采集肘部3 ml 靜脈血,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試劑盒(上海鈺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檢測血清IL-1水平,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試劑盒(上海艾美捷科技有限公司)檢測血清TNF-α 水平,化學發光法試劑盒(武漢明德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檢測血清β-HCG 水平,分別采用上海超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上海信帆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上海研伴實業、上海谷研實業有限公司酶聯免疫吸附試驗試劑盒檢測干擾素-γ(IFN-γ)、IL-2、IL-4、IL-10 水平。
①GBS 感染與未感染者血清炎癥因子、Th1/Th2、β-hCG 水平、胎膜早破發生率、不良妊娠結局;②胎膜早破與無胎膜早破者一般資料、血清炎癥因子、Th1/Th2、β-hCG 水平、孕婦不良妊娠結局、新生兒Apgar 評分;③影響胎膜早破發生的因素;④各指標預測胎膜早破的價值;⑤各指標與新生兒Apgar 評分的相關性。
數據分析采用SPSS22.0 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比較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構成比或率(%)表示,比較用χ2檢驗;繪制ROC 曲線;相關分析用Pearson 法;影響因素的分析用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GBS 感染組與無GBS 感染組年齡、孕周,產史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GBS 感染組與無GBS 感染組PROM 發生率、不良妊娠結局發生率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GBS 感染者較無GBS 感染者高。見表1。

表1 兩組一般資料、胎膜早破、不良妊娠結局比較 例(%)
GBS 感染組與無GBS 感染組血清各指標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GBS 感染組IL-1、TNF-α、IFN-γ、IL-2、β-hCG 較無GBS 感染組高,IL-4、IL-10 較無GBS 感染組低。見表2。
表2 兩組實驗室血清各指標比較 (±s)

表2 兩組實驗室血清各指標比較 (±s)
組別GBS感染組無GBS感染組t 值P 值n 168 200 IL-1/(ng/ml)0.35±0.14 0.25±0.11 7.67 0.000 TNF-α/(pg/ml)519.03±174.95 435.88±168.26 4.637 0.000 IFN-γ/(ng/ml)12.04±1.17 10.96±2.23 5.657 0.000 IL-2/(ng/ml)10.57±1.28 9.18±1.61 9.044 0.000 IL-4/(ng/ml)2.19±0.36 2.72±0.57 10.429 0.000 IL-10/(ng/ml)2.55±0.76 2.91±0.52 5.369 0.000 β-hCG/(IU/L)14 595.48±3 882.64 9 621.57±4 122.61 11.838 0.000
兩組患者年齡、孕周、產史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例(%)
PROM 組IL-1、TNF-α、IFN-γ、IL-2 及β-hCG水平與無PROM 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PROM 組 較無PROM 組高。PROM 組IL-4、IL-10 及Apgar 評分與無PROM 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PROM 組較無PROM 組低。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血清各指標、β-hCG水平、Apgar評分比較 (±s)

表4 兩組患者血清各指標、β-hCG水平、Apgar評分比較 (±s)
組別PROM組無PROM組t 值P 值n 21 147 IL-1/(ng/ml)0.41±0.12 0.34±0.14 2.178 0.031 TNF-α/(pg/ml)599.84±170.25 507.49±175.62 2.262 0.025 IFN-γ/(ng/ml)12.86±1.19 11.92±1.17 3.437 0.001 IL-2/(ng/ml)11.46±1.31 10.44±1.28 3.406 0.001 IL-4/(ng/ml)1.98±0.38 2.22±0.36 2.838 0.005 IL-10/(ng/ml)2.11±0.70 2.61±0.77 2.813 0.006 β-hCG/(IU/L)16 383.77±3 901.55 14 340.01±3 858.36 2.268 0.025 Apgar評分8.23±1.19 8.85±1.11 2.373 0.019
以是否發生胎膜早破為因變量,以各實驗室指標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高IL-1 水平[=3.161(95% CI:2.551,3.916)]、TNF-α 水平[=1.985(95% CI:1.367,2.883)]、IFN-γ 水平[=1.526(95% CI:1.269,1.834)]、IL-2 水平[=1.809 (95% CI:1.112,2.943)]及β-hCG 水平[=2.944(95% CI:1.819,4.765)]是胎膜早破發生的危險因素,高IL-4 水平[=0.397(95% CI:0.204,0.771)]與IL-10 水平[=0.545(95% CI:0.531,0.559)]是胎膜早破的保護因素(P<0.05)。見表5。

表5 胎膜早破影響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參數
預測胎膜早破的AUC IFN-γ 最大,為0.754,IFN-γ> IL-2> β-hCG> IL-4> IL-1> TNF-α> IL-10,截斷值依次為12.99 ng/ml(敏感性為61.90%,特異性為82.31%)、10.60 ng/ml(敏感性為85.71%,特異性55.10%)、13 280.64 IU/L(敏感性為90.48%,特異性為46.26%)、2.12 ng/ml(敏感性為71.43%,特異性為62.59%)、0.40 ng/ml(敏感性為66.67%,特異性為69.39%)、 435.56 pg/ml (敏感性為95.24%,特異性為31.97%)、2.12 ng/ml(敏感性為47.62%,特異性為73.47%)。見圖1 和表6。

圖1 各指標預測胎膜早破發生的ROC曲線

表6 各指標預測胎膜早破的ROC分析結果
IL-1、TNF-α、IFN-γ、IL-2、β-hCG 水平與新生兒Apgar 評分呈負相關(r=-0.185、-0.303、-0.264、-0.399 和-0.348,均P<0.05),IL-4 和IL-10水平與新生兒Apgar 評分呈正相關(r=0.223 和0.158,均P<0.05)。見圖2。

圖2 各指標與新生兒Apgar評分的相關性

WU 等[7]研究指出,B 族鏈球菌感染可增加不良妊娠結局發生率。本研究發現,B 族鏈球菌感染者胎膜早破發生率、不良妊娠結局發生率較無GBS感染者高,與以上學者報道相符,佐證了B 族鏈球菌感染的危害。分析原因發現,B 族鏈球菌對絨毛膜具有較強的吸附、穿透能力,在細菌產生的鏈激酶、致熱外毒素、殺白細胞酶、鏈球菌溶血素、透明質酸酶等作用下,能以直接侵襲與炎癥細胞吞噬的方式,降低胎膜局部張力,從而增加胎膜早破的發生風險[8]。且B 族鏈球菌常寄生于孕婦泌尿生殖道,在發生胎膜早破后,其可沿陰道上行至宮腔或經陰道自然分娩時垂直傳播給嬰兒,造成宮內感染、早產、新生兒肺炎等,誘發不良妊娠結局。
目前已明確胎膜早破可引起產褥感染、宮內感染等,影響妊娠結局,因此如何預測胎膜早破的發生成為臨床研究的熱點。IL-1 常由內皮細胞、單核細胞、成纖維細胞等,在應答感染時產生,根據柯旭等[9]研究,血清IL-1 在自然流產孕婦中的表達明顯高于正常孕婦。且李玲等[10]報道發現,孕婦先兆性流產者炎癥因子IL-1 水平較正常孕婦高,可見IL-1 可能與不良妊娠結局有關。本研究發現,B 族鏈球菌感染者IL-1 水平較無B 族鏈球菌感染者高,胎膜早破患者IL-1 水平較無胎膜早破者高,且進一步進行多因素及相關性分析顯示,IL-1 是胎膜早破發生的危險因素,與新生兒Apgar 評分呈負相關,直接證實IL-1 在胎膜早破、新生兒結局中的影響。王孫英等[11]研究指出,與正常妊娠者相比,胎膜早破患者血清IL-1 水平較高,與本研究結論相符。結合文獻分析,IL-1 能通過激活p38 和Erk1/2 絲裂原激活的蛋白激酶途徑,抑制膠原交聯酶賴氨酰氧化酶(LOX)的表達,從而導致激活的核因子κB (NF-κB) 細胞亞基p65 的磷酸化及GATA 結合蛋白3(GATA3),隨后活化的NF-κB 在LOX 啟動子的NF-κB 結合位點與GATA3 相互作用,減弱膠原蛋白的交聯,從而促進胎膜破裂[12]。
Th1、Th2 是T 細胞兩種亞型,其中Th1 可分泌IFN-γ、IL-2 等,Th2 可 分 泌IL-4、IL-6、IL-10等,正常生理狀態下,Th1/Th2 保持動態平衡[13-14]。趙英等[15]指出,復發性流產外周血中IL-2、IFN-γ的含量高于早期人工流產者,IL-4、IL-10 的含量低于早期人工流產者,提示Th1/Th2 失衡可能與不良妊娠結局有關,但關于Th1/Th2 預測胎膜早破發生、妊娠結局的研究較少。本研究創新性分析發現,B 族鏈球菌感染者TNF-α、IFN-γ、IL-2 水平較無B 族鏈球菌感染者高,IL-4、IL-10 水平較無B族鏈球菌感染者低,胎膜早破患者IFN-γ、IL-2 水平較無胎膜早破患者高,IL-4、IL-10 水平較無胎膜早破患者低,提示B 族鏈球菌感染可引起炎癥因子表達邊變化,胎膜早破患者Th1/Th2 失衡,并向Th1 偏移。且進一步進行多因素顯示,高IFN-γ、IL-2 水平是胎膜早破發生的危險因素,高IL-4 與IL-10 水平是胎膜早破的保護因素,證實Th1/Th2 失衡與胎膜早破的發生明顯相關。且IFN-γ、IL-2 水平與新生兒Apgar 評分呈負相關,IL-4、IL-10 水平與新生兒Apgar評分呈正相關,表明檢測IFN-γ、IL-2、IL-4、IL-10 細胞因子,可預測胎膜早破、新生兒結局。Th1/Th2 的平衡對維持正常妊娠起重要的核心作用,若平衡向Th1 偏移,可產生異源性排斥反應,對滋養層細胞造成細胞毒性作用,而形成免疫損傷,直接或間接影響胚胎發育,因此可影響妊娠結局,且各細胞因子間可相互作用,介導穿孔素的溶細胞作用,并具有促細胞凋亡作用,從而導致胎膜早破的發生[16]。
β-hCG 是婦產科常用指標之一,以往多用于對異位妊娠、早孕等的判斷,近年來有學者發現,β-hCG 在絨毛膜羊膜炎孕婦中呈高表達,提示β-hCG 可能與絨毛膜感染有關[17]。而胎膜早破可增加絨毛膜感染的概率,故推測β-hCG 可能與胎膜早破及妊娠結局有關。本研究發現,GBS 感染者β-hCG 水平較無GBS 感染者高,胎膜早破患者βhCG 水平較無胎膜早破者高,且高β-hCG 水平是胎膜早破發生的危險因素,其與新生兒Apgar 評分呈負相關,提示檢測血清β-hCG 水平可預測胎膜早破、新生兒結局。ELDALY 等[18]研究對比了胎膜早破與無胎膜早破孕婦陰道沖洗液及白帶中β-hCG水平,發現前者高于后者,支持本研究結論。但其機制不甚清除。有觀點認為,滋養細胞數量與氧合程度是影響β-hCG 產生的主要因素,當發生胎膜早破時,胎膜受損,介導了滋養細胞的異常增生,從而上調β-hCG 的表達[19]。亦有研究指出,β-hCG 升高與炎癥因子促進滋養細胞合成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有關[20]。
由于多種因素的影響,胎膜早破及妊娠結局的預測一直是臨床領域的難點。本研究選取的指標涵蓋免疫系統、炎癥反應系統、妊娠期特有激素,較為全面,且均可通過單次采血實現檢測,具有標本易獲取、無創、安全、經濟等特點,有臨床應用可行性。本研究繪制ROC 曲線結果發現,各指標預測胎膜早破的AUC 均> 0.5,均具有參考價值,且IFN-γ預測胎膜早破的AUC最大,截斷值為12.99 ng/ml,敏感性、特異性分別為61.90%、82.31%,表明其預測價值最高,可為臨床預測胎膜早破的發生提供量化參考。本研究不足之處在于,為單中心研究,客觀病例數較少,可能造成數據的偏倚,后續需擴大樣本量進行進一步的驗證。
綜上所述,B 族鏈球菌感染孕婦血清IL-1、TNF-α 炎癥因子與β-hCG 水平較高,Th1/Th2 失衡。檢測外周血各指標水平可預測胎膜早破的發生及妊娠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