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根蘆葦剪一絲

蘇子

盤錦蘆葦蕩是世界第一大蘆葦蕩，位于大凌河、遼河入海口的三角洲地帶，葦田面積達120萬畝。碧波蕩漾的葦海、縱橫交錯的水道構成了遼闊、幽深的“蘆葦空間”，宛若一個個曲徑通幽的水上迷宮。

“三寺樓臺煙霧里，一川蘆葦畫圖中。”宋代詩人張致遠曾這樣形容葦海畫面之壯闊，而葦畫，則是由葦海衍生的一種傳統藝術。

走進葦畫大師周航的工作室，他正拿著用蘆葦桿做的牡丹花瓣粘貼在一張絨布上。一幅《富貴滿堂》的蘆葦畫上，松樹、鶴、牡丹栩栩如生。工作室里堆滿了周航和弟子完成的工藝品，有梅、蘭、竹、菊，有金魚戲水，有春夏秋冬……純天然的蘆葦顏色，瞬間把人帶進陽光下隨風起舞的蘆花意境，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鄉土氣息。

周航從小生活在遼河口，大片大片的蘆葦蕩承載了無數的童年夢想。那時，周航整天畫蘆葦，沒有筆就用蘆葦桿在地上畫，他的繪畫功底就是這樣打下的。

如今，已是遼寧工藝美術大師的周航很少畫蘆葦了，但這120萬畝蘆葦資源卻一直牽動著他的心。“能不能讓蘆葦變成藝術品？”當他從網上得知麥草、蘆葦等草本植物秸稈皆能作畫的消息后，不禁怦然心動。

此后，他拜訪了很多民間老藝人，反復比較各種材料的優缺點，開始正式研發浮雕蘆葦畫。

“蘆葦畫制作工藝復雜，通常要經過數十道工序，取材、剪貼、熨燙、繪畫、雕刻……每個細節都考驗功底和耐心。尤其是構圖，意境的高低全在于此。”周航說，他一不小心就會被烙鐵燙傷，或是燙糊了衣服，可等制作出了像樣的作品，一切也就不算什么了。

蘆葦天然的色彩是蘆葦畫的根本，更是靈魂所在，其中80%都是蘆葦的自然色差。如此一來，選材就成了重中之重。周航每年要花一個月的時間挑選蘆葦，1000萬根蘆葦里才能選出幾根有用的。“采蘆葦的時間每年只有一周左右，提前或者延后都不行，要看節氣和歷法。很多人的蘆葦畫到了第二年夏天就發霉、長毛，就是選材和存儲有問題。”周航透露，土制的儲藏室要恒溫恒濕，蘆葦要經過炭化處理，“總之想做好蘆葦畫，物理、化學、天文、地理、歷法都要懂一些。”

周航拿起一把大剪刀和一片指甲蓋大小的蘆葦，一邊閑聊，一邊隨意發揮。兩分鐘，足足剪了1000多剪子，把一小片蘆葦剪成了比頭發絲還細的蘆葦絲。他創作的《搏擊風浪》就用了6萬多塊葦塊和數不清的葦絲，把浪花和水紋的曲線描繪得活靈活現。最終，在2012中國（青島）中國工藝美術博覽會上，一舉摘得金獎。

現在，周航的蘆葦畫在市面上非常搶手，一幅畫能賣到十幾萬元。在周航看來，畫能賣多少錢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盤錦的蘆葦，終于有新用途了，盤錦的旅游，終于有地域特色的產品了。

作為人類生活的重要物資，蘆葦早已成為盤錦的地域符號和文化特色。貧困年代，飽含父母溫情的蘆葦席，曾陪伴了許多孩童的成長。隨著城市化的進程，很多人已經遠離郊外，而周航和他的蘆葦畫，卻數十年如一日，在這片土地上續寫著新的鄉戀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