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頁巖氣革命重塑全球LPG貿易格局

□ 張勁風

美國自上世紀80年代開展頁巖氣開發技術公關，直到本世紀初才實現了技術突破，2006年以后進入快速發展階段。“頁巖氣革命”給美國帶來充足的天然氣資源，使美國的天然氣供應從短缺走向充裕。然而天然氣只是“頁巖氣革命”的主角之一，頁巖氣開采中收集到的伴生氣也開始以液化石油氣（簡稱LPG）的形式在世界能源市場上嶄露頭角，頁巖氣產量的不斷增長使美國從LPG凈進口國轉變為凈出口國，全球LPG貿易格局隨之發生巨變。

受此影響，過去幾年，LPG海運貿易發展迅速，全球LPG貿易量從2010年的約6000萬噸，增長至2020年的1億噸以上，年平均增幅超過6%。美國頁巖氣革命后LPG產量/出口的增加，對全球LPG貿易格局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區域間的不平衡使得LPG全球套利逐年活躍，尤其是東西方套利激增。東西方套利從2010年的微乎其微增長至2020年的超過2500萬噸（美國資源補充亞太需求）。

全球LPG貿易量飛速增長

2020年世界LPG消費量約3.15億噸，主要消費地區為亞洲，全球占比為45%。在2020年全球LPG超過1億噸的海運貿易中，約有7000萬噸LPG流入亞太。其中，東北亞為最主要的消費地，全球占比約29%，印度占比約9%，東南亞占比約7%；北美為第二消費地區，占比約17%。從消費結構看，民用氣及化工用氣是新增LPG消費的主力，民用氣約占全球LPG總消費的50%以上，化工氣約占31%，化工氣的占比逐年提升（從2000年的26%增長至2020年的31%）。亞洲地區主要以燃燒用途為主，化工消費逐漸提升，主要增量來自中國（以丙烷為主）。

美國頁巖氣產量的不斷增長使美國從LPG凈進口國轉變為凈出口國。圖為美國某頁巖氣田。李東 供圖

近10年來，LPG全球產量保持穩定增長，但貿易量實現了飛速增長。全球供應量從2010年的2.33億噸增長至2020年的3.2億噸。頁巖氣革命的成功使美國一躍成為全球LPG供給最多的國家，約占全球25%的供應量（以丙烷為主），亞洲地區供應量約和美國持平（中國貢獻了亞洲地區一半的產量，占全球產量的12%），中東貢獻全球超過20%的供應量，剩余歐洲、獨聯體、南美及非洲LPG產量相對有限。

美國、中東是全球LPG供應的主要來源。美國2020年LPG出口量約為155萬桶/日（丙烷出口量約為125萬桶/日，丁烷出口量約為30萬桶/日，合計約4800萬噸/年）。隨著美國出口能力的持續增加，尤其是最大的出口商ENTERPRISE對出口設施擴建，預測未來美國出口能力將會進一步擴大，未來將有更多的LPG資源流入國際市場，而美灣地區將承擔超過70%的美國LPG資源出口量。

中東地區在當地裂解裝置投產的前提下需求有所增加，近幾年穩定維持4000萬噸/年的出口水平。中東出口增量的潛力來源于卡塔爾和伊朗。未來卡塔爾天然氣項目的投產，預計可額外貢獻約300萬噸/年的出口能力；如伊朗政局穩定，可額外貢獻約500萬噸/年的出口量。

亞太地區為全球LPG主要的消費地，未來民用和化工原料需求都將有較大增長。因產能有限，該地區需要大量進口資源進行補充，缺口超過6000萬噸/年。中國、印度、日本、韓國是亞太地區主要的資源需求國，占全球LPG進口量的45%，且呈增長趨勢。

2015年開始，中國LPG進口量呈現跳躍式發展，超過日本成為全球LPG進口最大國。2019年，中國LPG進口量突破2000萬噸的水平，2020年受疫情影響小幅回落。從進口來源看，中東依然是中國主要的LPG供應來源，美國是中國LPG第二大的供應來源。2017年，中國從美國進口超過300萬噸丙烷。2018年受中美貿易摩擦影響，從美國的進口微乎其微。2020年中國對美丙烷進口關稅可申請豁免后，從美國的進口量大幅增長至480萬噸。

圖1 2016—2021年美國LPG產量

圖2 2016—2021年美國丙烷出口量

圖3 2016—2021年美國丁烷出口量

印度LPG總需求約2700萬噸/年，國內產量約1200萬噸，缺口需要依賴進口補充。由于政府推動使用更清潔的燃料取代柴火和牛糞等傳統炊用燃料，印度已成為全球第二大液化石油氣進口國。過去5年里，印度LPG進口量增幅達到12.5%，2020年印度LPG進口量增長至1600萬噸，且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印度的民用LPG表現出了韌性。預計2025年印度LPG需求將超過3000萬噸，其進口需求預計將達到2000萬噸。目前，印度正在新建500萬噸的進口終端。考慮到印度的地理位置，中東是印度LPG的主要供應來源，隨著美國出口量在國際市場的占比逐年提高，美國逐步開始參與對印度市場的供應。未來印度有望超越中國成為全球最大的LPG進口國。

圖4 中國LPG進口量（萬噸）

圖5 印度LPG市場需求和進口情況

全球LPG市場可能更多依賴美國

從供應面看，雖然2020年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美國LPG產量整體有所下滑，但放緩的需求依然使美國有不少于2019年的出口能力，加之美國庫存余量充足，可以平衡產能、需求及出口。中東地區在資源飽和的前提下，OPEC減產及伊朗制裁等問題充滿了不確定性，市場將有可能更多依賴美國資源進行補充。

從需求面看，世界經濟的逐步開放及隨之而來的能源復蘇最終會繼續帶動LPG需求。中國進口LPG受到丙烷脫氫（PDH）需求帶動，以丙烷進口為主。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受到控制，整體需求雖有放緩但依然保持強勁，良好的PDH效益及國內春季檢修展開導致的市場供應不足，均需要進口資源的適度補充。2020年中國進口LPG約1966萬噸，較2019年減少約5%，但丙烷依然保持了1500萬噸的高進口量。中東依然是中國LPG的主要進口來源，占總進口量的60%以上。2020年中國對美丙烷進口關稅可申請豁免后，全年從美國LPG的進口量大幅增長至480萬噸，占總進口量的約25%，未來預計依然需要大量美國資源補充需求缺口。

印度需求不同于中國，85%～90%的需求來源于家庭日常生活（烹飪）。受到疫情封鎖及政府大力補貼的影響（政府將對8000萬低收入家庭提供4～6月期間免費3次氣缸加注），2020年印度LPG需求出現了較大漲幅。印度從2019年開始已經積極尋求美國資源補充國內需求缺口，在中東LPG資源出口不確定性增加的前提下，印度對美國資源的依賴程度進一步提高。

美國將保持全球最大的LPG出口國地位

LPG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爆發、整體能源需求大幅下滑的背景下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勢頭。由于LPG產品質量較為單一，無法進行調和且較難獲取相關的替代產品，未來5～10年LPG貿易將繼續蓬勃發展。預計至2025年，全球LPG產量將超過3.6億噸，全球海運貿易將超過1.2億噸，其中50%的LPG需求將集中在亞太地區。

亞太地區持續的高需求和不斷擴大的需求缺口將持續推高亞太地區的進口量。中國近幾年雖成品油消費增速放緩，但LPG需求增速加快。未來包括工業燃料和化工用途在內的工業用途將是拉動LPG需求增長的主要動力，同時將超過民用氣成為主導需求，重點是丙烷脫氫項目和烷基化項目的集中大批上馬。

隨著中東出口資源逐步趨向飽和且亞太地區需求的不斷增加，美國已經成為全球LPG的主要供應來源。值得一提的是，在中美貿易摩擦趨于緩和的前提下，中美之間的LPG貿易依然具備較強的增長潛力。

因為整體LPG的民用消費占比較大，所以LPG具有很強的季節性特征，即冬季需求強勁，夏季需求疲弱。入冬以后遠東對丙烷的高需求推高遠東價格、打開美國至遠東的套利窗口，出冬后和整個夏天遠東丙烷相對維持在低價，美國至遠東的套利窗口關閉，有助于美國利用整個夏天的時間重建庫存。如圖6、圖7所示，2020年一季度亞太地區丙烷價格大幅領先于同類競爭產品（石腦油），美國至遠東的LPG貿易活動保持活躍。在2020年二三季度的傳統LPG淡季，需求難以得到支撐，亞太地區交易從2020年5月以來逐漸冷靜，不斷回落的亞太LPG價格導致東西方套利窗口完全關閉，美灣LPG的凈回值目前處于取消提貨成本的臨界點。自2020年9月份開始，美國至遠東的套利恢復活躍，入冬以后遠東對丙烷的高需求推高遠東價格、打開套利窗口，美國LPG的凈回值推高至雙位數的水平。

圖6 美國LPG庫存

圖7 丙烷和石腦油價格對比

預計今后5～10年，美國將繼續超越中東保持全球最大的LPG出口國地位，也是全球最主要的LPG供應來源地。隨著美國LPG產能的不斷提升，且美國國內需求除潛在新建PDH外基本處于飽和，按保守估計，美國本土LPG需求將趨于穩定，LPG將維持供大于求的基本面，必須依靠出口以保證美國丙烷的合理平衡。由于美國對LPG出口沒有政策方面的限制，也不需要通過美國能源部的審批，為其出口提供了有利條件，因此未來美國的全球LPG供應量有望繼續攀升。目前美國的LPG出口能力遠高于實際出口水平，依然擁有巨大的出口潛力，未來出口量的變化主要受到遠東等市場跨區套利窗口是否打開的影響，出口量影響庫存的變化將可能使未來美國季節貿易波動更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