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方言中古合口韻攝在精知莊章中的演變

摘要：從聲母的角度看，湖北天門方言中古精知莊章合流為一組聲母。從韻母的角度看，中古合口韻攝在精知莊章中的表現(xiàn)不同。通過分析，從共時的材料中發(fā)現(xiàn)：合口韻攝在精知莊章中的演變是“二分型”，即莊組遇攝三等，精組遇攝一等與莊組止攝三等、山攝二等知章三等二分。這反映了天門方言早期是分乜、ts的，并且屬于南京型。另外，知章合口三等的地域差異反映了天門方言由西南官話到江淮官話黃孝片的過渡特點。

關(guān)鍵詞：天門方言 精知莊章組 西南官話 演變

天門方言屬西南官話武天片，南依漢水與仙桃市隔河相望。本文以彭市方言為依據(jù)，其他方言數(shù)據(jù)來自《湖北方言調(diào)查報告》《天門方言研究》和《漢語方音字匯》。彭市鎮(zhèn)位于湖北省天門市最南端，天門城區(qū)及以北地區(qū)與彭市鎮(zhèn)語音稍有差異，主要是知莊章三等合口韻在天門城區(qū)及以北地區(qū)為撮口呼，在彭市鎮(zhèn)大部分為合口呼，也有少數(shù)為撮口呼，如清水。

據(jù)《方言調(diào)查字表》，中古16攝，只有遇、蟹、止、山、臻、通六攝合口，包括精、知、莊、章四組字。本文從共時角度來看中古合口韻攝在精知莊章中的演變。

一、中古合口韻攝在精知莊章四組字中的表現(xiàn)

二、中古合口韻攝在精知莊章四組字的演變歷史及條件

（一）精組合口一等的演變歷史及條件

剖、秀、確、肘、吐、酒、口、扭、第、久、變、友、朽；

互、兔、暮、誤、固、袖、晝、赴、措、怒、瘦、苗、墓、透、厚、日；

繡、透、咪、鵡、俯、物、佛；

友、手、忽、惚、予、如；

固、茂、月、則；

附、慕、據(jù)、汗、路、茂、故、恕。

現(xiàn)代天門方言中遇攝合口一等幫組字和見組字大多不與流攝相混。如：

維鳥與木之偶然，初何心而相附？雖靈鵲之擇木，乃枯楊兮其焉慕？方夫偏戶綢繆，飛鳴拮據(jù)，倦形聲之相喧，恐桑土之我汗。爾其冬徐春初，燒荒刊路。眾林童然，偏何獨茂？蓋已煙日之向新，胡止條枚之如故？彼樵者之蛋蛋兮，何秉心之獨恕！（鐘惺詩文·《隱秀軒集·鵲巢賦·節(jié)摘》）

遇攝合口一等“幫”組字和“見”組字在現(xiàn)代天門方言中大多不與流攝相混，而“端”組和“精”組字大多與流攝合流，前者有可能是受當(dāng)時通語的影響，幫見組字向通語靠攏，而端精組字有可能是受語音內(nèi)部演變規(guī)律的影響，高元音在舌尖前音聲母后容易裂化為復(fù)元音。

從表1可以看出天門方言精組蟹、山、臻合口一等普遍失去“u”介音。據(jù)張光宇（2006）《漢語方言合口“u”介音消失的階段性》一文，天門方言合口“u”介音的演變屬于武漢型，唇音聲母、端組、泥組、精組聲母之后“u”介音消失，其他聲母之后“u”介音保留。還可以看出天門方言蟹、臻、山三攝合口三等“u”介音保留程度是不平衡的，由強到弱為：臻>蟹>山。

（二）合口三等的演變歷史及條件

1.精組合口三等韻

中古合口三等韻一般有“iu”介音，今天門方言中古合口三等韻在“精”組字中的表現(xiàn)有三種類型：第一種是完全失去介音變?yōu)殚_口呼，包括蟹攝的全部、止臻兩攝的大部分字、遇攝的個別字；第二種是失去“u”介音保留“i”介音變?yōu)辇R齒呼，包括山、臻兩攝大部分字、止攝少部分字、遇攝的個別字；第三種是保留“iu”介音變?yōu)榇榭诤簦ㄓ鰯z的大部分字、止山兩攝的個別字。

從天門中古合口三等韻在“精”組字中的三種表現(xiàn)，可以看出：

一是山、臻兩攝合口三等在變?yōu)辇R齒呼之前，經(jīng)歷過“u”介音前化、聲母舌面化的階段。從表1可以看出精組蟹、山、臻三攝合口一等普遍失去“u”介音變?yōu)殚_口呼。而山、臻兩攝合口三等并沒有和一等完全合流變?yōu)殚_口呼，而是大部分變?yōu)辇R齒呼，說明在合口一等還沒失去“u”介音之i前，山攝和臻攝（大部分字）合口三等“u”介音已經(jīng)前化變?yōu)椤皔”，同時聲母舌面化。

今應(yīng)城、漢川和黃岡蟹、止攝讀為[i]，大概是從“y>i”，而不是“uei>i”。劉勛寧（2012）：“今中原官話中蟹、止合口三等為‘i韻的讀音，來源是‘y>i，而不是‘uei>i”說明今應(yīng)城、漢川、黃岡方言精組蟹、止攝和遇攝都演變?yōu)椤癷”韻不是各自平行演變的結(jié)果，而是經(jīng)過合流之后演變的結(jié)果。汪化云《鄂東方言研究》認為蟹止攝合口一三等精組字讀為齊齒呼是典型的江淮官話黃孝片的特征。表明江淮官話黃孝片應(yīng)該有一個層次是“支微入魚”，之后再經(jīng)歷“y>i”的演變過程。

2.知章組合口三等韻

此外，天門城區(qū)合口三等“u”介音前化、同時聲母顎化，應(yīng)該是知章組與精組合流為[乜]、

三、中古合口韻攝在精知莊章四組字的共時狀態(tài)反映的歷時線索

熊正輝（1990）一文將官話分“ts、ts”的方言分為三中類型：第一種是濟南型，知莊章三組和精組二分；第二種是昌黎型，開口呼知二、莊、精組和知三、章（除止開三）二分，合口呼知莊章三組和精組二分或者知莊章精合流；第三種是南京型，莊組三等（除止攝合口和宕攝）、精組與莊二知組（除梗攝）、章組二分。并指出根據(jù)目前資料江淮官話和西南官話里分“ts、ts”的方言似乎都屬“南京型”。

現(xiàn)代天門方言中，精知莊章四組字合流為一組聲母：[ts]、[ts']、[s]，那在精知莊章四組聲母合流之前是否也屬南京型？

精知莊章合流的過程由于沒有確切的文獻記載，而無法確定其具體的演變。但從中古合口韻攝在精知莊章中的演變可以大概知道聲母的歷時發(fā)展，由競陵詩派的韻文可知，莊三與精組合流大概在明末清初，形成莊三（除止攝合口和宕攝）、精組與莊二知組（除梗攝）、章組二分的格局，之后莊組二等、知章組和精組合流。

四、結(jié)語

作者簡介：鮮于名名，男，青海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