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處的風景

王一鳴

那年，一條路，一家店，一個人，勾勒出一幅江南的風景……

小學五年級的暑假去烏鎮游玩，窗外小橋流水人家的美景絲毫引不起我的關注，腦海里回想的盡是那一次次刺目扎心的分數，一個個回旋不停的紅叉，還有同學的驚訝目光……

終于下了車，不想湊熱鬧，只想找個安靜地，沉靜一下自己焦躁的心靈。不覺間，拐進了一條悠長的小巷……

巷子已經很老了，青石板路面的縫隙長滿青苔，斑駁的墻面宣告著滄桑的歷史。一群螞蟻奮力拖著一塊面包屑，全然沒有注意我快踩下的腳——我嘆了口氣，挪開了。幾莖爬山虎從屋角探過頭來，在風中顛來晃去，像在朝我擠眉弄眼，我把臉扭開了。

突然，我停下了無所適從的腳步，拐角處的一家小店映入眼簾。招牌雖已老舊，但字體古樸特別，我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原來是一家賣香袋的小店。

店主是個六十多歲的奶奶，她頭發花白，雙眼微瞇，坐在藤椅上安閑地打著毛衣。歲月在她的臉上雖然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但熟練的動作讓竹針出神入化，別致活潑的花紋令人不敢相信她的年齡。一只橘貓安靜地在她的腳邊睡著了。店內東西不多，一把藤椅，一個玻璃柜臺，一架裝有香料的滿是抽屜的貨架子，一切都散發著古色古香。

“小娃子，來買香袋嗎？”她略帶沙啞的聲音問我。我慌忙答道：“不……哦，給我一個吧……多放點梔子花！”“好嘞！”她把毛衣放下，悄悄起身，連貓都沒有驚動。

老人家微瞇著眼，取出一個黃底藍紋的空香袋，輕輕拉開一個個抽屜，用一柄泛著光澤的木勺舀香料。溫暖的夕照中，她的神情那樣專注，木勺微斜，香袋鼓起，香氣彌散開來，如同玉蝶在她周身繚繞，也在我的眼前旋舞。

門外，一聲刺耳的摩托鳴笛鉆入我的耳膜，我下意識回頭看，再轉過頭來時發現老奶奶似乎沒有聽見。我凝視著她專注享受的神情，忽然了悟：近來我學習一直都心浮氣躁，習得皮毛便以為長了本事，專注不夠而常常忽視細節……

正思索間，老奶奶已遞上香袋道：“小娃子，給！咋心神不寧呢？做事可要專心啊！” 我愣了幾秒，連忙付錢道謝。

沖出了小巷，天更藍了，水更綠了，張開雙臂投入到陽光中，一切都燦然生輝起來。是啊，學如長跑，貴在堅持，必達終點;學如綠樹，日長一寸，久可參天。

那年，一條石板路，一家古樸店，一個安靜人，在深巷拐角處，組合成了我生命中永遠難忘的美景……

（指導老師：劉 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