贅婿的憂傷：出軌妻的命換了學區房

阿望

從陸之鴻住進用妻子的命換來的學區房里后，原本待他如親子的丈人老秦，開始處處設防……

憂傷：忍辱入贅怎料出軌妻車禍喪命

陸之鴻，70后，西北漢子。2007年10月從老家來到江南的一個小城，找了份辦企業報的工作。

這天，農村母親來電話告訴他，父親干活閃了腳，母親嘆道：“啥時候你的婚事弄好了，爹媽也就……”陸之鴻一陣心痛，忙說不急，正在談呢。其實，這是隨口編的謊話。自己一窮二白，誰肯嫁他？

然而，就在這次電話后不久，他和一個叫秦蘭的女孩談起了戀愛。秦蘭是本地人，高中畢業后在公司做質檢工。她給企業報投了幾篇散文，陸之鴻盡力修改后發表了。秦蘭很感激，說要請吃飯。就這樣，陸之鴻對熱情的秦蘭動心了。

秦蘭家住城郊結合部，秦蘭的父親老秦，就在附近工地做小工。秦蘭的母親早年病逝，是父親把她拉扯大。老秦對她婚事的要求是男方必須入贅。

兩人談了幾個月，陸之鴻跟著秦蘭回了老家。老秦看上去比較蒼老，讓陸之鴻有些心疼。老秦喝了不少酒，說的最多的話是：“只要是我同意的女婿，就是我的親兒子！”說到最后，這個漢子掉下淚來。

2009年，兩人順利結婚了。婚后的日子還算溫馨，但隨著兒子卡卡的出生，生活的平靜開始被打破，夫妻倆每天忙得手忙腳亂。

老秦起先在家里“專職”照管了幾天，怎奈不是把紙尿褲包歪了，就是掌握不好沖奶的水溫，把卡卡燙得哇哇大哭。一哭，秦蘭就煩躁，對父親大聲指責。陸之鴻制止她：“你這樣對你爸說話有什么用！”“陸之鴻，你別給我充好人！”秦蘭拍著床沿，聲音更響了：“人家起碼四個老人伺候，咱家呢？人都死了嗎？”接著她說了一句更令陸之鴻震驚的話：“誰讓你爹媽住那么遠，大西北！就你們那窮地方，這輩子都別指望他們幫忙了。”

結婚前，陸之鴻的父母把全部積蓄連同兩個姐姐給的資助，總共3萬多元給了他們。秦蘭在這時候嫌棄陸家窮，讓陸之鴻對她的愧疚變成了憤怒。

老秦在身后悄悄拉陸之鴻的衣服，說：“忍一忍算了，阿鴻，忍一忍！”陸之鴻看到岳父的眼角蓄滿了淚水，表情里寫滿謙卑與討好，瞬間涌起深深的哀傷。

后來，老秦重新到工地做小工，陸之鴻找到老家的一個本家奶奶，時不時過來幫襯一下。日子就這樣跌跌撞撞地過來了。

可是，陸之鴻沒想到，秦蘭不知足，出軌了。那是2018年9月27日下午，他親眼撞見她與一個男人去賓館開房。那時，兒子卡卡已在讀小學三年級，陸之鴻也進了市總工會編校一本內刊。雖然工資福利比先前的企業高不了多少，不過，好歹是機關。

當晚，陸之鴻與秦蘭挑明了她出軌的事情，秦蘭承認了。原本還抱有一絲幻想的陸之鴻，差點瘋了，順手甩了秦蘭一個巴掌，把桌上的東西摔了個粉碎。秦蘭捂著紅腫的臉看向陸之鴻，目光里是讓陸之鴻恐懼的陌生。

老秦聽到動靜，大聲咳嗽著過來敲門，顫顫巍巍地問咋了。陸之鴻冷靜下來，停止了動靜。凌晨醒來，看到妻子和衣躺在沙發上，他嫌惡地吐出兩個字：“離婚！”秦蘭落下淚來。

第二天，陸之鴻本來請假，可是單位有活動，必須全程參與，他只好趕了過去。活動進行中，電話急促地響起，是老秦打來的。哭聲傳來：“阿鴻，小蘭她，她，被撞了……”陸之鴻慌亂地打車沖到老秦口中的第一醫院，秦蘭已被拉到太平間。老秦昏厥，被送入急救室。陸之鴻一陣天旋地轉……

從警方提取的調查監控看，秦蘭騎著自行車上班，在離公司五百米處的大路口，對紅燈視若無睹，逆向騎了過去。她像全然沒注意到拐彎過來正常行駛中的大卡車……根據交警的責任認定意見調解，卡車司機投保的保險公司賠償了四十六萬。

尷尬：妻命“換來”的學區房里不許有新戀情

老秦經過急救醒了過來，抱著孫子卡卡痛哭失聲。陸之鴻努力料理完秦蘭的后事，把自己關在屋里，心如死灰。在怎么分配這筆賠償款的問題上，陸之鴻和老秦的意見達成一致：先存著，留作卡卡今后學習、生活用。

陸之鴻的不少朋友告訴他：現在鈔票貶值，房價攀升，不如買套城區的住房，既保值，還能做學區房，將來讓卡卡進城里讀書。陸之鴻覺得有道理。何況，自己在市區上班，每天來回太勞累。他擇機試探著跟老秦說了后，老秦沉默了一會兒，用沙啞的嗓音說：“你決定吧，我沒意見。我是把你當兒子看，再說我以后總是先比你去。”

老秦的寬宏大量讓陸之鴻感動之余，更無比自責。他隱隱覺得，秦蘭是因為自己要離婚才恍惚出了事。但他不能開口，一是不敢，二也不忍。他無法預料，如果知道女兒外遇了會給老秦帶來怎樣的傷痛。

2019年初，陸之鴻在朋友的幫助下，很快買了套近四十平方米的二手房，房子很舊，一室一廳。不過，好歹也是學區房。費了些周折，陸之鴻把卡卡轉進了這里的小學。從此，他幾乎把全部精力寄托在兒子身上。

周末，陸之鴻帶卡卡回到城郊與老秦團聚，還給他生活費。老秦每次都說，他不缺錢。女兒走后，老秦總是呆呆出神，白頭發多了，腰也傴僂了。

后來，陸之鴻給老秦辦了個銀聯卡，每周雷打不動存一筆錢，以備不時之需。本來，他打算把老秦接來一起住，可老秦在買房后來過一次，看到狹小的空間，撫摸著發霉的墻壁老淚縱橫。陸之鴻怕老秦觸景傷情，再者一室一廳本就夠擠的。何況，這時候，單位里的吳大姐正在給他介紹對象。

陸之鴻擔心卡卡不適應有后媽的生活。吳大姐說：“你照顧兒子沒錯，可也得替你以后的生活規劃，人這一輩子，過一天就少一天。”這話讓陸之鴻幾欲落淚。找對象這事，陸之鴻沒跟老秦說，想著等以后確定關系了再說。

一次，吳大姐給他介紹了一個離婚女小琴。陸之鴻對小琴沒感覺，從茶吧出來時下雨了，出于禮貌，他幫忙攔了輛出租車。在等出租車時，倆人又并排站了一會兒。沒想到，這一幕被一個進城辦事的村鄰看到，回去就跟老秦說了。

老秦當即搭了進城的公交車趕了過來，找陸之鴻興師問罪。老秦語氣激烈地表明態度：“這屋子是我女兒用命換來的！以后就是我孫子的財產，其他女人休想踏進大門！”

也許是動靜太大，隔壁住戶本來嘈雜的聲音突然停止了。陸之鴻不想讓鄰里弄出閑話，趕緊應承下來。不想，老秦抓出紙筆，拍著桌子，非得讓他寫保證書。陸之鴻不得不依照老秦的要求，寫下了保證：“本人陸之鴻，保證不找對象。如找對象，本住所不得用作找對象用。特立此字存證。”老秦把保證書收好，看都不看陸之鴻一眼，傴僂著腰走了。

從那以后，再去城郊看老秦，陸之鴻都有些別扭，好在帶著卡卡。陸之鴻也學著城里的家長，給卡卡報了幾個補習班。期中摸底考試，卡卡成績躍至班級前五。老秦每次看到卡卡的試卷和作業，都樂得合不攏嘴。卡卡跟老秦也很親熱。

2020年，總工會的內刊經過領導研究并入了本地日報，每月專版。于是，每到月末，陸之鴻都去報社照排車間校對清樣。負責工會版式的是小惠，三十出頭，端莊賢淑，溫和有耐心。

陸之鴻聽說，小惠剛剛離婚，因為前夫不爭氣，拿著家里的錢與人投資生意，被騙了個精光，一蹶不振，天天不是鉆麻將室就是泡KTV，還因違法被拘留了好幾天。折騰了好久，小惠才離了婚。

聽了別人的轉述，陸之鴻對小惠產生了異樣的情愫，理智卻告訴他，自己應該遵守和老秦的規約。可是感情這事情，來了就控制不了了。

無奈：撒潑岳父叫停了秘密真情

在一個周末下午，照排車間的人稀稀拉拉，陸之鴻和小惠聊了好一會兒，巧的是，小惠的女兒與卡卡是隔壁班的同學。時間久了，兩人真的在一起了，不過在孩子面前，他們的感情是秘密進行的。

這天周末，學校組織春游。送好卡卡，陸之鴻約小惠到住處。此前，小惠已經來過兩次。但這次，當倆人挽著手出電梯時，看到門口站著一臉仇恨的老秦。老秦攔在門口，瞪著陸之鴻，怒視著驚訝的小惠。陸之鴻硬著頭皮叫了一聲：“爸，您怎么……”

老秦一把把他推開說：“我女兒死了，你倒好，找起了女人！”接著，老秦瞪著小惠，咬牙切齒地說：“這個野女人，果然比你先前的老婆漂亮多了。你果然守不住寂寞！”

陸之鴻聽了老秦說的話，一時呆若木雞。陸之鴻的“冷靜”刺激了老秦，老秦變本加厲，扯著沙啞的嗓音踹打電梯門：“你們快來啊，看看這對狗男女，我怎么找了個這么無恥的女婿。女兒沒了，他還要霸占我女兒用命換來的房子！”不一會兒，樓道里聚過來不少看熱鬧的人，門衛也跑了上來。

老秦從口袋里掏出那張紙條說：“大家看看，這是女婿寫的保證書，保證不找女人。結果，看到漂亮女人，還不是勾搭上了！”幾個人朝著陸之鴻和小惠指指點點。只見小惠怨恨地看了看陸之鴻，歇斯底里尖叫了一聲，捂著滿是淚水的臉沖下樓梯……

一時間，陸之鴻成了被所有人嫌棄的人。只是，他沒想到，老秦還把這事告到了他的單位。

第二天，陸之鴻就被科長喊到辦公室，開門見山地說：“你丈人昨天來找過領導了，鬧得很厲害……”科長責令他回去把事情處理好。陸之鴻離開科長辦公室后，給小惠打電話，小惠置之不理。后來，他聽說小惠沒去上班。單位有人傳言：“陸之鴻與照排車間的女人事先勾搭，導致女的拋棄了前夫。”陸之鴻氣憤至極，去轄區派出所報了警。警方告知，他們無權處理。

這時，關系很好的同事葉姐打來電話：“阿鴻！小惠病了，剛送到第六醫院……”當地人都知道，第六醫院是主治精神類疾病的醫院。

葉姐特意陪陸之鴻一起去看小惠。住院部的鐵門內，小惠剛輸完液，睡著了，臉色蒼白，精神憔悴。病床邊，一對老夫婦在抹眼淚。陸之鴻還沒開口，葉姐先說：“我們是小惠的同事，來看看她。”老夫婦讓座道：“剛吃過藥，還好。”接著，老婦人嘆了口氣說：“勾引小惠的那個男人可把小惠給害苦了……”陸之鴻聽了，一陣暈眩。葉姐忙說：“是啊，叔叔阿姨，事情已經出了，先給小惠看病吧！”

主治醫生說：“因為病人以前離婚的時候受過創傷，精神比較抑郁。這次病情控制不好的話，病情會比上次厲害。”然后問是否同意用電療之類的輔助措施。老夫婦出去取錢時，陸之鴻和葉姐坐在床邊。沒一會兒，小惠醒了，看到陸之鴻，突然神色惶恐，發出“啊”的一聲尖叫……

小惠歇斯底里的神情，讓陸之鴻感到天都快塌了。他迅速離開了醫院。

此后，老秦動不動就過來“蹲守”著，陸之鴻懶得理會，自己也活得像個流浪漢。當他把門鑰匙遞給老秦，老秦沒動，深深地低下頭去。好幾次，陸之鴻都差點告訴老秦，秦蘭出軌的事。可理智最終讓他壓下了這個念頭。

陸之鴻不想再住在這房子里，租了個兩室一廳。告訴卡卡時，卡卡竟然一臉鄙棄。沒幾天，老師打來電話，反映卡卡最近上課狀態不好，作業也丟三落四。當陸之鴻問卡卡怎么回事時，卡卡突然情緒失控，說：“都怪你，他們都說是你和隔壁班女孩的媽媽勾搭成奸，讓她沒了爸爸……你害了我爺爺！我恨你！”卡卡眼神里的仇恨讓陸之鴻不寒而栗。

流言蜚語中，陸之鴻最終還是辭職了。他說服卡卡搬出了房子，重新找了工作后，冷淡了老秦。2021年的中秋，老秦主動聯系陸之鴻，說想卡卡了。陸之鴻體諒老秦的孤苦，還是帶著卡卡去看望他。看到爺孫倆在一起的天倫之樂，陸之鴻既愧疚又心酸。他想，或許，自己應該徹底放下與老秦的恩怨，讓悲情的生活亮出溫暖的底色……

身為贅婿，總是有許多難以言說的苦楚。所以，當有機會翻身時，他們的行為往往出人意料。

編輯/白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