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婕

兩年前的王者榮耀城市賽全國大賽,不少選手都希望借此登上選秀舞臺,進而走上職業道路。當我遇見文旭時,他說:“我想要那個框。”
文旭使我注意到這個群體,游戲代練。
那時,還在鄭州上大學的文旭是請假出來打比賽的。他提到的框是在全國大賽里取得名次能夠獲得的游戲內特有頭像框。這個框將會直觀地體現他的游戲實力,作為游戲代練,實力越強就會有越多人找上門來。
高考結束的暑假,文旭開始做起代練。上了大學,他再也沒有找父母要過錢,早早實現了經濟獨立。他在校外租了房子,跟幾個做代練的朋友住在一起,連房租都是自己掏的。
當我再次聯系文旭時,大學畢業三個月的他還在做著代練,不過陪玩做得更多點。
文旭曾到天津的一家工作室,與好幾個年輕人在別墅里準時準點地打“分”,似乎跟正常上班一樣。這家工作室負責把他們的“分”賣出去,盡管會抽三成到四成,但文旭不在乎這樣高比例的抽成,因為這是很暴利的工作——按天結算薪水,一天有七八百塊錢,有時能到一千塊錢。甚至文旭還會覺得省心,自己能夠專心打巔峰賽,不用跟客戶打交道。
然而,代練本質是外界強行干預游戲的行為,將嚴重影響到其他玩家的游戲體驗,因此游戲廠商會通過各種技術手段來防范代練行為。在游戲機制的調整后,賣“分”的交易無法順利進行,文旭只待了一個月,這家工作室就解散了。
這兩年間,陪玩的發展勢頭越來越猛。與代練不同,陪玩本質還是自己玩自己的賬號,能夠有效降低被廠商禁號、被代練盜號的風險,同時能夠滿足玩家的社交需求。站在提供服務的角度,文旭也愿意選擇更容易賺錢的陪玩。
文旭能從陪玩群獲得客源,只要每月交200塊的管理費。當然,熟客會繞開陪玩群直接找到他。周五到周日的時間,他用來自己上分。周一到周四的時間,他才會用來接單。睡到中午,忙到半夜,雖然有淡旺季之分,但月收入總在一萬塊錢上下,比剛踏進社會的那些同班同學賺得要多。
“肯定不能長久做下去。”文旭道,“其實不太想打游戲了,但是不知道做什么。”
大學期間跟他住一起的朋友已經不做代練了,有個做了外賣騎手,有個結了婚、開了汽車保養的維修店。每天七八點起來,晚上十二點前就睡,在全然不同的生活作息下,文旭很難再跟他們聚到一起了。
幾年來的代練讓文旭有了積蓄,最后只道:“買個房子啥的。”
文旭可以說是這個選題的靈感來源。從文旭到阿莫,再到他們各自的朋友,其實都有相同的認知,代練只是過渡性的工作,就像候鳥遷徙途中的越冬地,在此覓食卻不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