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秋

俗語說“立秋十八天，寸草皆結頂”，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是遍地金燦燦、香噴噴的季節，是農家孩子最喜歡的季節。

高粱是最早報告成熟收獲的，秋天的太陽一曬，那穗子就紅得像高舉的火把。接著成熟的是各色豆子。豆子的種類多，收法也不一樣。有一種綠豆，棵兒高大，枝葉繁茂，一茬一茬地開花結果，要一茬一茬地收摘。從初秋開始，頭茬花結的籽粒就陸續成熟，黑褐色的豆莢包裹著綠晶晶的豆粒，而二茬花結的豆莢還綠著，三茬花剛剛開出果子，四茬花還開著呢！雖說一茬茬收摘辛苦些，但也能時時有收獲的喜悅。綠豆收到手后要晾曬，在太陽下一曬就能聽到它們“啪啪”地炸了，一粒粒豆子蹦出來了。新豆煮稀飯可太香啦，一開鍋香遍全村，嘴饞鼻子靈的人就會喊起來：“嘖嘖，真香！誰家吃上新豆了！”

再之后就是稻谷黃了。收稻谷要出大力氣，早上天不亮大人們便出門割稻子，然后用打谷機把穗粒脫出來，壯小伙子挑著堆谷滿滿如小山的籮筐，晃悠悠樂顛顛地走在田間鄉路上。那太陽正火熱，曬著青年黝黑發光的臉皮，燦爛極了。曬好谷后就舂新米，白亮亮的米粒又香又養人。

最不好收的是芝麻。芝麻粒小又嬌氣，需要小心翼翼地收割。芝麻開花節節高，它從下到上逐一開花，結梭子。成熟起來也是從下到上挨著熟，往往下面的芝麻熟了，上面的白花還開著，等到上下都黃的時候，下面的芝麻就要炸了，所以收芝麻要輕手輕腳，把割倒的芝麻搬到曬場上，曬干了再敲打，一棒子下去，芝麻粒下雨似的紛紛濺落。芝麻收了，小村莊里就開始打芝麻餅、磨香油啦！

最后收的是“土里埋”的莊稼，譬如花生、紅薯。它們有土保護著，別的莊稼全枯了，它們還在土里長著呢。收割完別的莊稼，天氣也逐漸變涼了。猴急的年輕人就想挖點新花生煮了嘗鮮，挖點新紅薯煮粥吃。這時，老人會告誡說：“不著急收，這天氣的天陽一曬，花生收得晚長得更飽滿，紅薯也會再長一圈兒。”等到落下霜，花生綠油油的葉子變枯黃，就到了收花生、紅薯的時候了。

秋收的農家娃更快活，不僅每天都有新收的樂趣，還有許多誘人的樂事。野炊是最有趣的。小伙伴們分工合作，在山坡上挖個小窯，埋些新花生和紅薯，找些柴草燒起來，不出一頓飯工夫，就能聞到撲鼻的香味。大快朵頤后，大家心滿意足，開始翻跟斗、豎蜻蜓，玩得滿頭大汗，直到天陽西斜，牽著吃飽了草的牛，吹著口哨回家。

農家娃兒的童年，像秋天一樣歡樂，也像秋天一樣短暫。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假日里開始幫父母干農活，不放假時更要勤奮學習，爭取長大后走出村莊，到廣闊的天地去拼搏。

郭亞樞：四川綿陽人，文學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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