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蘭



摘 要:鄂爾多斯地區青銅遺存豐富,金代銅鏡體現出金代的時代特征,折射了鮮明的時代背景、社會風尚和民族精神,是金在中國歷史上特殊貢獻的一個小小折射。文章選取內蒙古鄂爾多斯地區博物館收藏的金代青銅鏡進行賞析,探討金文化對鄂爾多斯地區的一些細微影響。
關鍵詞:宋金代;青銅鏡;金文化;鄂爾多斯
在鄂爾多斯地區青銅遺存豐富,鄂爾多斯式青銅器聞名于世,時代上從商代到漢代,其中春秋戰國時期為其發展高峰期,屬于北方民族畜牧游牧文化一類的遺存。秦漢時期農耕文化性質的青銅器制品也有較多的發現,反映了秦漢時期中原政權經略“河南地”的真實歷史。遼西夏金時期,這里有不少鐵器、瓷器等被發現,但以西夏時期的居多,除窖藏相對較多之外,其他遺存也有,青銅質遺存主要以錢幣為主。
20世紀八九十年代,金代遺存在鄂爾多斯地區全域文物普查中就有發現,有房址、墓葬、窖藏等,但數量不多。遼滅亡后,在黃河以東、以北地區遼王朝原占據地區被金取而代之,公元1124年,西夏附金稱臣,原遼王朝“陰山以南圖綠泊以西之地割讓給夏國”,但沒有多久,遼悉數奪其地,夏人求和,又回到其原來的地方—鄂爾多斯。①在黃河南岸、西岸夏人控制的地域有金代遺址,金代遺址較秦漢時期遺存數量較少,從側面反映出金歷史時期對鄂爾多斯地域發展的一些實際影響。
對于金代青銅鏡,1990年的8月,在鄂爾多斯伊金霍洛旗新街鎮東約10千米的紅堿淖爾就有發現,當時發現了一座古墓葬,墓內除人骨和完整的一具馬骨架外,還有銅器和陶罐等,其中出土的雙魚紋帶柄銅鏡移交當地文物站,其余均散失或被破壞②,具體發掘報告未見,實為憾事。后來筆者在查閱資料時,發現1991年的《內蒙古文物考古》中有一則發現金代銅鏡的簡短報道,但是那一次被移交物的簡短報道僅有幾百字,只對發現的金代銅鏡作了一些描述。除此之外,在以后很長的文物保護歷史中,相關金代銅鏡發掘出土的情況鮮見報道。
筆者統計,到目前為止,鄂爾多斯全市幾個市級博物館館藏青銅鏡有300余枚,入藏的金代青銅鏡有20多枚,其中征集品居多。
緣于鄂爾多斯青銅器博物館打造地域青銅文化宣傳平臺的需要,近幾年,曾兩次大規模舉辦青銅鏡方面的專題展覽(本地非國有博物館或個人收藏),展出規模都在300枚以上,大體涵蓋了古今中外各個時期的青銅鏡,與鄂爾多斯式青銅器為主的館內基本陳列同館推出,形成很好的互補展示。此次一并揀選了幾枚青銅鏡,同文刊發,借以傳播傳承歷史文化,與大家共同交流學習。
1 魚紋青銅鏡
宋金時期繼隋唐以來,青銅鏡的題材內容更為廣泛,其中,金鏡中的魚紋鏡大多是雙魚紋,是金鏡中最富有特點的青銅鏡。筆者選取了其中的三枚,與大家分享。
雙魚紋青銅鏡(圖1),直徑11.8厘米,緣厚0.5厘米,重378克。圓形,圓紐,兩尾鯉魚繞紐按順時針方向布局,擺尾張鰭,襯以水草紋,似逐浪嬉戲,非常生動。雙魚紋飾帶與邊框間飾有連續水草紋。
“君用”銘雙魚紋青銅鏡(圖2),直徑10.23厘米,緣厚0.5厘米,重257克。圓形帶柄,鏡飾紋飾與上同,紐部設有長方形方框,內鑄“君用”二字,楷書,帶柄,柄部素面,末端為圓弧形,僅邊沿有凸棱。
雙魚紋青銅小鏡(圖3),直徑5厘米,緣厚0.2厘米,重23克。圓形,無紐,中飾正方形圖案,正方形上下各飾一橢圓形,雙魚同向置于正方形、橢圓形圖案左右。邊框飾一圈乳釘紋。該鏡小巧,圖案簡化而不簡單,裝飾性更強。
此三枚青銅鏡中第三枚雙魚紋青銅小鏡無紐,應為懷鏡。三枚鏡均以魚紋裝飾,說明魚紋飾是金人比較喜歡的一種圖案。女真族世代漁獵,魚與女真族的關系密切,這大概也是金代魚紋飾較多地被應用在日常用品的主要原因之一。
2 花鳥紋青銅鏡
從隋唐以來花鳥紋青銅鏡就頗具特色,宋金時期的花鳥紋鏡更注重現實生活真實感受的表達,更生活化,也更客觀,圖案化下的圖景多了些許寫生的味道,應是宋金時期花鳥等寫生創作畫高度發展的一種積極影響,直至今天,藏在博物館等收藏機構宋金時期的花鳥畫仍然是我們學習的典范。
八雁穿云紋青銅鏡(圖4),直徑10.8厘米,緣厚0.4厘米,重155克。圓形,橋紐,飾連珠紋,鏡背被分割為四個扇形,扇形內飾有對雁和祥云。畫面舒朗、高遠,反映出天高云淡、大雁高飛的美好畫面,極具詩意。
仙鶴江水蘆葦紋青銅鏡(圖5),直徑18厘米,緣厚0.5厘米,重447克。八棱花形,圓紐,紐較小。畫面下段為水波紋,江水泛泛;中段于水畔處設置四株高低不一的蘆葦;上段為天空和飛翔的仙鶴。整個畫面十分唯美,水紋、蘆葦、仙鶴如現實湖畔之景的定格,令人神往。花形鏡緣與畫面之間飾一圈卷云紋,銅鏡更顯精美,上有刻款和花押。
3 龍紋青銅鏡
和仙鶴江水蘆葦紋青銅鏡一樣,下文的兩枚龍紋鏡也有刻款和花押。青銅鏡鏡緣鏨刻有官府驗記文字和押記,是金代銅鏡的一個重要特征之一。這與當時的銅禁、銅鏡私鑄、銅鏡流通等有關。
雙龍紋鏡(圖6),直徑18厘米,緣厚0.7厘米,重817克。圓形,圓紐,雙龍首尾相連,姿態不同,一龍屈身昂首,張嘴向紐,一龍身軀左右扭轉,抬頭向前,腿、爪伸屈各異,形象活靈活現。雙龍外飾有一圈卷葉紋帶,素緣,緣上刻有“長泰”二字及花押。
雙龍咬尾紋鏡(圖7),直徑16.4厘米,緣厚0.6厘米,重433克。圓紐,八棱花形,雙龍相對,口尾咬連呈環形,龍尾回繞。雙龍咬尾紋外飾一圈連續的卷草紋。花形緣上有“官”字刻款和花押。
當時戰爭頻繁,銅禁嚴格,官府禁止私鑄銅鏡牟利(銅鏡作為日用品,私鑄可獲厚利)。《金史》載:“私鑄銅器,法當徒。”就反映出官府不許民間私鑄的史實。但因利益的驅使,私鑄銅鏡屢禁不止,官府就通過檢驗加刻邊款及花押進行控制,檢驗通過,刻款、花押后才允許其流通。當時設有專門的查驗機構,遼朝五京置有警巡院,諸府及節鎮為錄事司,防御州、刺史州為司候司。①金鏡中這種龍紋鏡也多見,應是金代主要的銅鏡裝飾紋飾之一,說明女真族同漢族一樣崇尚龍。②
4 人物青銅鏡
金代的人物青銅鏡,也是一個較大的一個類別,主要有反映現實生活的神話傳說、民間故事、宗教等方面的,具有創新意義。
四童子攀花鏡(圖8),直徑13.7厘米,緣厚0.7厘米,重406克。圓形,圓紐,鏡紐上下左右各有一童子,為四童鏡,童子或攀枝、或俯臥、或仰爬,嬉戲于茂密的花草間,花草枝葉纏繞,童子若隱若現,體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以童子形象為內容的青銅鏡在金代以前沒有發現,具有強烈的時代氣息。

牛郎織女故事鏡(圖9),直徑9.2厘米,緣厚0.3厘米,重107克。圓形,圓紐,紐上部的天空煙云映帶、一彎新月,層層波浪翻滾的銀河浩浩蕩蕩,牛郎織女七夕踏浪在鵲橋相會,地上金牛俯臥,回首仰望,思緒無限。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銘文鏡,如“承安四年上元日,陜西東路運司官造監照錄事人(花押)”銘紋鏡、“乙丑”銘文鏡等。這些精美的銅鏡都體現了金代的時代特征,運用現實化、思想化的主題設計鑄造青銅鏡,其立意自由,風格樸實,新穎又貼近生活,折射出鮮明的時代背景、社會風尚和民族精神,是金在中國歷史上特殊貢獻的一個小小折影。
5 結語
實際上金代遺存發現見諸報端的也只有為數不多的幾處:其一,是鄂爾多斯準格爾旗前房子遺址,遺物有雙鳳紋青銅牌、鐵權、鐵環及“正隆元寶”錢幣;其二是鄂爾多斯市達拉特旗發現的一處金代窖藏,發現46種、31個年號、2437枚錢幣,年代上起西漢,下至金代中后期。③還有就是本文文首提到的鄂爾多斯市伊金霍洛旗新街出土銅器和陶罐等。這些零星的遺存基本在當時西夏與金控制地帶的接壤處,處于西夏的實際控制范圍內。
總體來說,鄂爾多斯地區博物館館藏青銅鏡,多以本地及周邊征集所得居多,發掘出土的非常少,歷史上鄂爾多斯地域為西夏的實際控制地帶,與金王朝隔河而治,具體反映為鄂爾多斯旗區的金代遺存少、金代青銅鏡發現少,這自然也都在情理之中了。金鏡的發現應是當時東勝等榷場的設立使用所至,是西夏、金文化貿易等交流的直接結果。從側面也可真實反映金與西夏接壤地帶兩國關系中金文化對鄂爾多斯地區的一些細微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