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的秘密

云粟

大掃除結束，同桌問蕭婕有沒有紙巾，蕭婕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同桌看著她衣服上的幾個口袋說：“口袋多了就是好呀，能帶這么多東西，不過你的衣服好像每件都有好幾個口袋呢。”

蕭婕笑了笑沒說話，從另一個口袋里掏出一顆糖剝開塞進嘴里。

在蕭婕的記憶里，奶奶把她抱在懷里的那一幕她始終記得很清楚。

蕭婕是在城市里長大的，她和奶奶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但她非常喜歡奶奶。小時候她每次去奶奶家都有點膽怯，蕭婕的堂哥堂姐都是跟著奶奶長大的，他們在奶奶家總是非常開心。那時她怯生生地站在門邊看著幾個哥哥姐姐跟奶奶要糖吃，奶奶就笑著把糖果和零食放進他們衣服前面的口袋里，然后他們就開心地一起去玩耍了。

蕭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上沒有口袋，她以為是因為自己衣服的關系，奶奶才不給她放好吃的。于是她便去找媽媽，讓媽媽給她縫一個，媽媽哭笑不得，說改天給她買一件帶口袋的新衣服，蕭婕死活不干，一邊要脫下自己的衣服，一邊號啕大哭。奶奶知道后，馬上給她縫了個口袋，于是她也變成有口袋的孩子了，奶奶還往里面放了好多好吃的，然后她也像哥哥姐姐一樣開心了。

從那以后，蕭婕每次回奶奶家，都會穿上有好幾個口袋的衣服，奶奶每次都會抱著她往她的口袋里面放一些她在城市里面沒有的小零食。有時候爸爸假裝要和她搶，手一邊往她的口袋里面伸，一邊說：“我看看奶奶都給你放了什么好東西的呀！”然后奶奶就會把她摟進懷里，說：“不讓你看，這是我們的秘密。”

蕭婕長大了，容易害羞了，不再穿有口袋的衣服去奶奶家了。那次奶奶給她準備了好多小東西，但在看到她的衣服上沒有口袋時有一瞬間失落，蕭婕注意到后也有點難過。最后還是奶奶給她做了個小書包，讓她裝那些小零食，蕭婕很喜歡那個小包，一直珍藏著。

漸漸地，學習成了蕭婕生活的重心，回老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偶爾她也會給奶奶打電話，但奶奶的耳聾越來越嚴重，對話總是很難進行下去。直到有一天爸爸突然到學校接她，說要回老家一趟。坐上車的時候，她的心底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她不敢問爸爸，怕自己的預感成真。

蕭婕是在病房里見到奶奶最后一面的，她剛進去，奶奶就看著她笑了。那天她穿著件風衣，衣服旁邊有個大大的口袋，奶奶把她拉過來，把手里的東西放進去，蕭婕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奶奶說：“小婕不哭，奶奶最喜歡看你笑了。”

蕭婕走出病房，從口袋里掏出六顆顏色的糖果。奶奶一直為她留著，一直在等她來。

現在蕭婕還是很喜歡穿有好多個口袋的衣服，只是那個往她口袋里塞東西的老人卻不在了。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