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靜
(江西省工業和信息化研究院,江西 南昌 330096)
產業鏈的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亞當·斯密的分工理論,主要是基于企業的視角,常用價值鏈、供應鏈、信息鏈等專業術語替代。各國很早就在重視產業鏈的建設:美國高度關注供應鏈安全和控制能力,不斷強化對供應鏈系統風險識別和評估,確保重要領域的關鍵產品和原料的供應安全;日本逐步退出產品生產制造和集成加工組裝等低端環節,向核心零部件、關鍵材料等中高端轉型;德國以保護環境和節約資源為導向推動供應鏈綠色可持續,并以現代信息技術為契機推動制造業與信息深度融合,提升鏈條智能化水平;英國積極促進供應鏈上下游企業良性互動,制造業與服務企業的高效協作,鏈條不同環節企業與高校、科研院所的密切合作,營造信息互通的產業生態圈。后疫情時代,全球產業鏈將加快重塑重組,遵循市場發展規律,向集群化、區域化、安全化、內鏈化發展:
一是集群化。疫情爆發前全球產業鏈主要是由市場自由配置資源要素形成的水平分工,但是這種水平分工導致產業鏈環節較多,運輸距離過大,一旦遇到全球性的危機,比如此次的新冠疫情,將帶來全球產業鏈斷鏈脫節等風險。疫情后,產業將依托于全球各地已經形成較為齊全的基礎設施、生產基礎以及成熟環境,對資源要素進行結構性配置,實現水平分工與垂直整合相結合集群發展。
二是區域化。從經濟學角度來看,國家之間依據比較優勢進行分工是合理的。中國巨大的市場需求和已經形成的較為完整的產業鏈。如國家之間的戰略不信任,將導致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大幅縮短,次區域化將替代全球化。
三是安全化。疫情后,各國紛紛意識國家分工的脆弱性。過去主要是追求交易成本最低的原則,現在更應注重社會成本最低的原則,把追求產業安全可控作為配置產業的重要標準。跨國企業更多地要在考慮經濟效率的前提下更加傾向供應鏈的自主性和可靠性。
四是內鏈化。產業鏈是各個產業部門依據某一種技術經濟聯系而客觀形成的鏈條式關聯形態,即從原材料生產加工到—技術研發設計—中間品制造—產成品裝配流通—終端消費—回收循環等多個環節[1]。疫后原有產業鏈的穩定將被打破,產業鏈將在縱向縮短、橫向集聚發展[2]。不同國家和企業的分工,鏈條上不同分工環節將逐步收縮到內部或者區域群體,全球化形式也將主要利用內需來完成。
產業鏈現代化是我國后疫情時代產業鏈重塑提升的必然方向,也是我國參與大國競爭的內生選擇。任何一個國家不同產業鏈存在差異,產業鏈不同環節的能力也有高低之分。產業鏈現代化應具備強大的技術創新能力、產業基礎能力、分工協同能力、全球產鏈控制力和治理能力、盈利能力、要素支撐能力和可持續的綠色發展能力[3-5]。產業鏈關鍵環節必須具備強大的產業鏈的帶動力、影響力、技術創新能力,良好的發展潛力以及較高的盈利能力[6]。在當前全球產業分工和科學技術快速發展背景下,產業鏈以及產業鏈現代化的重要性愈加突顯。基于我國產業鏈的基本情況,通過“五能力一生態”的提升完善來重塑產業鏈。
基礎能力主要是指行業基礎零部件(元器件)、基礎材料、基礎工藝的完備性以及行業試驗驗證、計量檢測平臺的完善性。疫后全國復工復產步伐在加快,國外疫情還在擴散,而我國不少產業領域基礎核心零部件、基礎材料依賴國外。因而在產業鏈基礎能力上,要加強建設自身有特色、有競爭力的高端產品及系統設備,完善產業技術基礎服務體系來打造堅實的鏈條基礎。
主要是指瞄準國內外科技革命、產業革命的前沿,引進吸收產業中高端發展所需要的先進適用技術,承接海外、省外的產業轉移和技術擴散。我國要著重在產業鏈技術能力上,倒逼企業自主研發智能產品和智能關鍵技術裝備,并為企業提供技術攻關、工藝升級、裝備研發等全方位、高水平的技術服務,促使企業提高自主創新能力。
包括頭部企業能夠突破空間限制對鏈上資源進行垂直整合控制,也包括企業實現對采購、倉儲、生產、銷售等環節的控制,實現物料、信息、資金和知識流的管控和暢通。疫情后,全球產業鏈將呈現在縱向分工縮短,在橫向分工“國內化”“區域化”集聚的必然趨勢[9]。我國一直以來處于產業的中端制造,對前端研發、末端銷售的管控欠缺,在產業鏈控制能力上將更多集中于環節以及產業區域化集聚的自主可控。
主要是指產業的抗風浪能力以及復蘇能力。疫后全國各行各業從停擺狀態開始復工復產,然而多數企業由于成本上升、市場壓縮、不公平的國際待遇而倒閉,產業鏈條由于中短期的疫情影響以及長期的新“二元全球化”格局而出現的斷裂、卡鏈現象[7]。在加強產業鏈的適應能力上要面向我國超強內需調整供需鏈,面向“卡脖子”技術推進創新鏈,面向不同類型企業優化資金鏈、政策鏈。
主要是產業的價值創造能力。根據微笑曲線理論,產業鏈的盈利能力主要體現于產業鏈的上游研發以及下游市場。疫情爆發后,消費需求下降以及生產成本增加,企業盈利下降,疫后這一狀態會得到改善,但技術受阻由于是西方國家的主觀干預,對我國疫情經濟復蘇的影響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我國需要通過降低中間成本、擴大內需、發揮中東部地區帶動優勢加快國內價值鏈的構建。
主要是服務于產業鏈的體制機制方面,包括投融資政策的健全,風險投資機制的成熟,解決產業發展難題、突破技術發展瓶頸的高素質專業化人才引育留用政策的完備,面向產業化服務的中介服務體系的完善,科技成果轉化及產業鏈健康發展的良好環境。后疫情時代產業鏈生態的建設要以培養內需導向型產業生態為導向,發揮國內大市場優勢,為產業鏈強鏈、補鏈、延鏈提供支撐。
從研發和技術創新能力角度來看,產業鏈現代化是指鏈條上的關鍵技術環節要實現自主可控;從企業鏈的角度看,產業鏈現代化是指產業的供應關系和結構能夠迅速應對市場變化以及鏈條上企業之間深入合作和高度配套;從創造價值的能力角度看,產業鏈現代化是指產業總體邁上價值鏈中高端,具有較強的市場競爭力;從現代產業體系的要素協同角度看,產業鏈現代化是指價值鏈、技術鏈、人才鏈、政策鏈之間實現了有機整合從而提供有力支撐[8]。產業鏈現代化與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動能轉換和質量提高的目標和要求是高度一致的。我國產業鏈現代化就是用當代科技水平和先進理念來改造提升我國傳統的產業鏈條,使其實現關鍵技術自主可控、供需鏈條管控到位、銜接配套高效有力和市場競爭大步增強。
(1)向中高端轉型。推進產業向“微笑曲線”兩端延伸一直都是我國產業鏈的最終目標。推進重點產業由低技術含量、低加工度、低附加值的“三低”產業向高技術、高加工度、高附加值的“三高”產業轉型升級,實現產業向中高端發展。加大對重點領域主導產品的核心零部件、基礎材料、先進基礎制造工藝、各項產業基礎公共服務平臺的投入力度,逐漸形成有特色、有競爭力的高端產品和裝備。引導優勢產業加大產品研發設計、強化售后服務向產業鏈上下游高技術、高附加值發展;激勵傳統產業發展精深加工、技術改造向產業鏈中下游高技術、高加工度轉型升級。
(2)向創新化轉型。依托高校、科研所,利用現代信息技術研究攻關,以基礎能力、基礎研究的突破帶動原創成果。引導規模較大、技術相對成熟的優勢產業從引進消化吸收向集成創新方向發展;推動規模相對較小、技術創新活躍程度很高的相對優勢產業從引進消化吸收向二次創新方向轉變。加大關鍵技術領域研發創新投入,開發原創性的核心技術和尖端儀器設備。推進建設一批高水平創新平臺如國家重點實驗室、科技創新聯盟和制造業創新中心。健全創新支持保障機制,強化科技成果轉化與激勵、知識產權保護。
(3)向自控化轉型。疫后產業的穩健安全將是各國之間的產業布局的首要因素。我國要注重疫后產業鏈安全可控,圍繞優勢特色產業建設自主可控的先進制造業體系,加強產業鏈垂直供應銷售、橫向協作分工的管控,以及關鍵零部件、原材料、先進工藝的控制,提升產業鏈抗擊市場技術風險的韌性。打造行業級工業互聯網平臺,實現高效協同生產運營管控。實施“互聯網+”先進制造業專項行動,推動企業業務系統云化改造和向云端遷移。以行業龍頭骨干企業為依托,聯合上下游供應商、服務商、科研機構、教育培訓機構組建產業聯網,共同開展供需鏈、銷售鏈布局,文化交流和品牌戰略營銷活動。
(4)向系統化轉型。疫后產業鏈呈現的區域化趨勢表明未來區域的基礎設施、生產配套、營商環境等生產要素將成為區域產業鏈形成的關鍵。我國要加快補齊產業基礎短板,增強產業核心基礎零部件、關鍵基礎材料的配套水平,提高基礎工藝的先進性、產業技術基礎的全面性。實施產業園區生產、服務和基礎設施配套工程,有效改善園區基礎配套水平。引導主導企業及配套企業和下游用戶企業的協同發展,以重點基礎產品、工藝設計、公共試驗平臺建設、批量生產、示范推廣的“一條龍”應用計劃為抓手,促進整機(系統)和基礎技術互動發展,協同研制計量標準,建立上中下游互融共生、分工合作、利益共享的一體化組織新模式,整合形成產業鏈上下游良性互動生態圈。
(5)向融合化轉型。在疫情期間,受影響較為嚴重的主要是傳統企業,線下活動受到阻礙,而數字化程度較高的企業普遍反應迅速。因此數字化、信息化將是未來產業鏈一大發展方向。促進信息化與工業化、服務業與制造業深度融合,促進工業全產業鏈、全價值鏈的信息交叉和智能協作。促進技術融合、產品融合、服務融合、產業衍生,實現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應用。健全技術及數字化、智能化裝備的應用,引導戰略性行業企業打造智能工廠、數字化車間,傳統行業組織實施“機器換人”。培育一批專業性強、行業特色鮮明的智能制造系統集成服務商以提升產業鏈智能化水平。
(6)向集群化轉型。圍繞主導優勢特色產業開展產業鏈布局,打造若干“雁陣形”產業集群名牌,做好“骨干產業鏈”的“空間聚鏈”[9]。構建以我國為核心的“一帶一路”區域價值鏈,并將其整體嵌入現今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10]。重點培育一批主業突出、競爭力強、成長性高、專注于細分市場的產業鏈“配套專家”“專精特新”企業、“隱形冠軍”企業,激發產業集群的活力。加強產業集群內部企業之間,企業與高校、科研院所的相互協作交流與融合創新。
(7)向綠色化轉型。借助疫后產業鏈重塑機遇,加快調整我國高消耗、高污染的產業鏈環節,以“能源消耗低”“環境污染少”“資源節約”作為產業鏈現代化重要目標,積極布局產業鏈清潔環節,構建全生命周期綠色制造產業鏈,探索將綠色注入設計、生產、服務等各個環節。大力推動綠色制造體系建設試點、培育綠色制造服務平臺、推進綠色制造專項。加強自愿清潔生產審核工作、積極推廣應用重點行業清潔生產技術。建成完善工業能耗在線監測信息平臺。扎實推進工業污染防治重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