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黨的女兒》燈光設計

王 琦

2021年7月13日，歌劇《黨的女兒》在國家大劇院首演。該劇根據1958年同名電影文學劇本改編，由國家大劇院制作，講述了1935年春在白色恐怖籠罩的江西山區，女共產黨員田玉梅死里逃生，帶領人民群眾與敵人斗爭，在與黨組織失聯時忠于黨的事業，最終慷慨就義血灑杜鵑坡的故事。由汪俊導演，劉科棟、王琦、陳同勛分別擔任該劇的舞美設計、燈光設計和服裝設計。

歌劇《黨的女兒》是詩歌化的作品，人物形象深刻鮮明。正反兩派，血海深仇，勢不兩立。用光畫面更是容不得半點曖昧。強冷暖，強明暗，必須貫徹始終。在這里燈光絕不僅限于渲染劇情和人物情緒，更是善惡矛盾沖突的顯示劑。本文通過解構其典型畫面、用光方式，解讀燈光設計。

1 第一場

犧牲畫面——火山上的杜鵑。岌岌可危的舊世界，如已經龜裂的火山，惡鬼將革命的犧牲者推下，推向暗涌的火焰，企圖阻擋奔流的熔巖。然而，浴火的革命者卻化作了漫山的紅杜鵑，映著舊世界的夕陽，在焦黑的大地上怒放。用光上營造熾熱的灼燒感，凸現空間的不穩定性。

陰謀畫面——陰影中惡魔與叛徒的骯臟交易。面對惡魔撒下的殘羹冷炙，叛徒心馳神往。先是心懷鬼胎、扭扭捏捏，而后無所顧忌、沉淪墮落。用光上重在表現晦暗陰冷，著重勾勒人物形體，使之鋒利冷酷。同時在背景中制造雜亂嶙峋的陰影，襯托人物輪廓。

復活畫面——浴火重生的鳳凰。英雄的軀體在一片焦土中破繭而出，嶄新的靈魂百煉成鋼。血腥的現實終于使她掙脫最后一絲羈絆，堅定決絕，毫不動搖地投入到更加殘酷的革命斗爭中。舞臺畫面底部焦黑，但有光溢出，高明度背光或底光投射人物，放大人物輪廓，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2 第二場

報應畫面——善與惡的矛盾和糾纏。慚愧的糾結與虛偽的不安，癡人說夢般的自我麻痹。一個瘋癲一個偽善。瘋癲者在血色的惡夢里痛苦迷茫，偽善者在冰冷深淵中自欺欺人。背景光以蒼白無力和陰郁晦澀兩種色調平行或交替出現。以強烈的色彩對比，突出人物屬性。

陷阱畫面——叛徒的表演。光明的信使扣響魔窟大門，叛徒的嘴臉瞬間道貌岸然，虛情假意地送上穿腸毒藥，蹩腳地表演著感同身受、痛徹心扉。

復活的英雄如神兵天降，畫皮的偽裝險些打回原形。驚魂初定，藏好尾巴又連生毒計。舞臺畫面以陸離的光斑呈現，暗喻一個個謊言緊隨著叛徒滑稽的閃爍其辭而變化。背景的陰影變化，預示著更加惡毒的陰謀正在徐徐展開。

救贖畫面——精神與生命的相互拯救。姐妹重逢疑竇叢生，癡言瘋語亦幻亦真。姐姐要救妹妹脫離嗔癡苦海，但不得門徑；妹妹要救姐姐躲開刀光血影，卻只能晦言隱語。最終，在姐姐的感召下，妹妹沖破了精神禁錮，同時也拯救了姐姐的生命。兩個靈魂，兩座心房，一個似烈火，一個如死灰。隨著劇情發展，兩處前景光逐漸融合，弱化背景，直至戲劇沖突高潮，打開一扇發光的生門。

3 第三場

守望畫面——對革命種子的呵護與期許。為了烈士遺孤在風雨飄搖中獲得片刻的安寧，老人家不畏艱難也要保住革命的種子。就像暴雨中持燈前行的旅人，保住那點如豆的火苗，是為了照亮前路、薪火相傳，更是為了風雨過后的星火燎原。此處用光如凄風冷雨中，披蓑持燈。火苗柔弱但溫暖，背景深邃，冷光雕刻布景輪廓，產生細碎尖銳的光影。

蠱惑畫面——顛倒黑白的小鬼。喬裝的叛徒飄進庇護所的大門，手里的幡子像是游蕩的孤魂。惡毒的謊言，污蔑英雄的清白；叵測的誤導，將人引入歧途。以游離的光表現妖言惑眾身影如鬼魅般飄忽，細若游絲的火種被帶得忽明忽暗。

重逢畫面——疑慮、冤屈對骨肉親情爭奪至化解。叛徒的陰謀果然得逞，生還的戰士被拒之千里。幸而骨肉情深拖住了離去的腳步。呼之欲出的真相還良善以清白。撥云見日，真正的親人們得以團聚。用光上以兩團烈火圍繞火種的爭奪，隨劇情發展，場景漸亮。

4 第四場

巧計畫面——老獵人與狐貍。狡猾的叛徒，正做著白日夢，機智的獵人帶著香餌來到巢穴。一番周旋試探，獵物終于上鉤。以背景光營造叢林感，著重表現人物光區，如深入洞穴觀察。

贖罪畫面——拯救善良而軟弱的靈魂。不愿為虎作倀的人，卻又無法掙脫枷鎖，自責與愧疚把她逼上絕路，為了宣示清白，軟弱者選擇無力地死去。覺醒的戰士及時趕到，解救了她的生命，更喚醒了他的精神和勇氣。用光表現烈火與死灰，當二者再次相遇，死灰被感化并復燃，迸發出生命的力量。

真相畫面——撕去偽裝的野獸。眼見陰謀被戳穿，叛徒終于露出森森的獠牙，丑惡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叛徒也再無所顧忌。善良的人們奮起反抗，逃離魔窟，以待時機。叛徒如從林中歸巢的野獸，但最終還是不敵火焰的力量。

5 第五場

追尋畫面——尋找真理的無畏之路。追逐光明的旅人在黑暗中探索，不懼險阻，一路踏著星光的腳步跋涉。當志同道合的人聚首，一顆顆熾熱的心點燃了熊熊的火炬，追求真理的航道上又多了一座閃亮的燈塔，他的光芒照亮了夜空，也為后來者指引方向。背景光如深邃夜幕，以點點星光照亮足下。人物如灼灼明燈，隨劇情發展匯聚、擴大、拔高。

6 第六場

珍寶畫面——守護希望的母子。母親是女兒的珍寶，女兒也是母親的珍寶。但是在這艱苦的歲月里，相依為命的母女，更把革命的希望視若珍寶。她們彼此守望，相互勉勵，收集匯聚更多的希望，期冀著更加美好的未來。用光上重點突出寶貴的咸菜，同時刻畫人物形體面對珍寶時的神態變化。

幽靈畫面——邪惡的偷襲。陰魂不散的叛徒尾隨而至。光明與黑暗展開了真正的較量。幾番起落，最終塵埃落定，惡者咎由自取，善者卻也付出了鮮血的犧牲。布光回歸焦灼陰暗，戲劇沖突爆發時，光影產生裂痕效果。

危機畫面——舊世界的反撲。擦去鮮血，收好行裝，追尋真理的人準備啟程。但舊世界的餓鬼不甘心失敗，在身后窮追不舍。英雄母女把生的希望留給了革命，把死亡的威脅擋在了面前。光明的種子在層層重壓下頑強地萌芽，最終沖破舊世界的鐵幕，迸發出新紀元的光芒。

愿景畫面——光明的新世界。東方的紅日緩緩升起，徐暖的陽光擁抱著英雄的身影。她們走在故鄉的山水間，她們走在祖國的大地上。帶著光明，帶著希望，照亮一個嶄新的世界。光漸亮、漸暖，接近尾聲時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