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時期遼寧打出來一個“空一師”

王 越

在抗美援朝戰爭中，中華民族涌現出無數的英雄兒女，書寫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在遼寧就有這樣一支空軍部隊，她在中國空軍史上創造了諸多第一，為自己贏得番號，她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航空兵第一師”。

“空一師”榮譽番號由來

抗美援朝戰爭初期，由于沒有空軍的支援、掩護，制空權完全操控在美軍手中，志愿軍地面部隊的作戰及供給受到了嚴峻挑戰。所以，迫切需要空軍參戰，爭奪制空權，配合地面部隊作戰。為保證抗美援朝大局的需要，黨中央、毛主席繼作出“抗美援朝，保家衛國”重大決策之后，又作出“空軍赴朝參戰”的重大決定。

“空一師”這個特殊的榮譽番號，就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誕生的。作為一支部隊的番號，她不僅是編制序列之首，蘊含崇高的榮譽，而且在人民空軍建立之初，此番號空缺長達六年，可見黨和人民對她寄托了無限期望；她是我國空軍唯一可以對外公開的部隊番號；她的歷史和戰功，在空軍航空兵歷史上是獨一無二的，展現了一支王牌空軍部隊的氣勢。

“1950年6月19日，朝鮮戰爭爆發前一周，以步兵第90師師部為基礎，人民空軍第一支作戰部隊——空軍第四混成旅在南京組建，當時對外代號稱‘中國人民解放軍太平洋部隊’。”[1]旅長聶鳳智、政委李世安，下轄驅逐第10團、轟炸第12團、沖擊第13團。這是人民空軍第一支擁有正式番號的戰斗部隊。第一支部隊之所以叫“四旅”是由新中國第一任空軍司令員劉亞樓同志確定，“為的是不產生‘老子天下第一’的驕傲自滿情緒，同時也為了效仿毛主席在井岡山創建第一支中國工農紅軍部隊時，叫‘紅四軍’而沒有叫‘紅一軍’的做法，繼承和發揚紅軍光榮傳統。同時也為了將空軍部隊的前幾個番號，作為榮譽番號留給在今后作戰中戰功卓著的部隊使用”[2]。

“1950年10月，空四旅旅部帶10團奉命移防東北遼陽基地，改為空軍驅逐第四旅，11、12、13團作為種子部隊相繼調出。11月，正式改稱空軍第四師，師長方子翼、政委李世安。在遼陽集結待命期間，空四師接收了蘇聯空軍別洛夫師的裝備并進行改裝訓練和作戰準備。當時空四師下轄第10、12兩個團，全師共有2000余人，其中飛行員63名，裝備米格-15噴氣式驅逐機60架、雅克-12通信飛機2架。”[3]

1950年12月4日，中共中央正式向空四師下達入朝作戰命令。當時空戰已經在世界范圍內誕生35年。“此時，作為‘世界空軍強國’美國在朝鮮戰場上已投入了16個聯（大）隊，各型作戰飛機1300余架。美軍飛行員大多是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喝’過成千上萬噸航空油、飛過上千小時的‘老油條’，不僅能應付多種復雜氣象條件，而且實戰經驗十分豐富。”[4]而剛在陸軍基礎上組建的空四師，無論是飛行員的技術、素質，還是飛機數量、性能以及地勤保障、各種勤務，都處于起步階段，還不是一支嚴格意義上的空軍部隊。最關鍵的是，全師指戰員從師長到士兵都沒上過陣，更不要說指揮員會不會指揮了。臨危受命的空四師，面對從陸戰到空戰的考驗，全體指戰員懷著對黨和人民的無限忠誠，憑借著英勇無畏的“亮劍”精神，用鋼鐵一般的信念，一舉打開了中國空軍的空戰勝利之門。

在兩年零八個月的時間里，空四師先后五次入朝作戰，戰斗出動4122架次，空戰69次，經歷了嚴峻考驗。在大規模激烈空戰中，李漢首開我國空戰勝利先河，劉涌新首創我國空軍擊落敵F-86飛機戰績，陶偉首次實現我軍戰機近戰殲敵，侯書軍首創夜戰殲敵，鄒炎創造了擊中敵機6架的戰績，張積慧擊斃美國“空中英雄”“王牌飛行員”喬治·阿·戴維斯。全師43名飛行員取得戰果，共擊落擊傷敵機88架。戰績在志愿軍空軍排行榜上排名第2，占總戰績的21%。全師1424人立功受獎。

1951年10月2日，毛澤東主席在中南海豐澤園聽了空四師的作戰情況報告后，顯得特別振奮，欣然提筆在空軍送來的報告上批示：“劉亞樓同志，此件已閱。空四師奮勇作戰，甚好甚慰。你們予以鼓勵是正確的，對壯烈犧牲者家屬予以安慰。”[5]

1956年3月30日，全軍統一規范軍隊編制序列，鑒于“空四師”在朝鮮戰場上的輝煌戰績，首創多個第一，又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組建空軍以來的第一支部隊，中央軍委決議授予空四師“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第一師”這一特殊榮譽番號。空四師憑借自己的赫赫戰功和對中國空軍的巨大貢獻，摘下了“空一師”這項空軍最高的榮譽桂冠。“空一師”番號在空缺六年后，終于有了最終的歸屬。

“空中拼刺刀”，打破美帝空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1950年10月志愿軍空軍入朝時，“空一師”能作戰的戰斗機不超過114架，飛行員也沒有作戰經驗。毛澤東就此指示空軍“采取穩當的辦法為好”。空軍決定先從小仗打起，讓部隊揭開空戰之謎，毛澤東主席也要求“一鳴即可，不必驚人”[6]。1951年1月29日13時34分，這個時間是中國空軍永遠難忘的時間。空一師（當時為空四師）10團28大隊大隊長李漢在空戰中，第一次擊落擊傷美制F-84戰斗機各1架，揭開了年輕的人民空軍空戰勝利的序幕，打破了美帝國主義“空中堡壘”不可戰勝的神話。多年后，李漢談起首次空戰的體會時說，當時自己缺乏經驗，無法按慣例對美機“咬尾”攻擊，只好拿出陸戰經驗，不惜“空中拼刺刀”，沖到近前開火。被擊落的美國飛行員在被審訊時也說：“我被擊落后就反復想，中共空軍采取的是什么戰術？后來終于想明白了，原來中共空軍根本沒有戰術!”剛剛組建的“空一師”能夠在力量薄弱的情況下取得出色戰績，首先靠的就是這種“空中拼刺刀”精神。雖然我們的飛行員飛行時間短，戰術有些幼稚，但頑強勇敢的戰斗精神卻發揮得淋漓盡致，看到敵機敢于追著不放咬住對方，離敵機兩三百米甚至一百米才開炮，中彈多處還繼續作戰。在這種“空中拼刺刀”精神的感召下，“空一師”涌現出諸多作戰英雄：“空中坦克”李永泰，激戰返航后發現中彈30多發，負傷56處，仍架機安全降落在出發機場；新飛行員劉涌新，只身與6架F-86搏斗，首創擊落一架F-86戰績；陶偉距敵120米處開炮，擊落敵機，首創中國空軍空中近戰殲敵。

生死大戰構筑“米格走廊”，保證志愿軍后勤供給

1951年9月，朝鮮戰場風云再起。美空軍為了達到阻滯、切斷我交通運輸線的戰略目的，采取大機群出動的作戰方式，不斷用轟炸機群對我交通運輸線進行瘋狂轟炸，我志愿軍后勤供給一下子變得困難重重。為了粉碎敵人的戰略企圖，保護我供給線不被破壞，盡可能地支援我前方部隊，同時更為了徹底打擊美國空軍的囂張氣焰，空聯司果斷作出決定：如果敵人膽敢以大機群再進襲平壤以北，我們就敞開大門迎“客人”，給他來一個“百機大宴”，徹底滅一滅敵人的威風!遂電令空一師于當月12日再入朝作戰。時任空聯司司令員劉震親自到空一師作戰前動員，并特意強調：“此次入朝作戰，不僅要完成好協同友鄰部隊掩護交通干線及機場修建的任務，更要積極地攻打敵大機群，以求得進一步提高戰斗力!”

大機群作戰，對于當時的中國空軍來說，尚屬空白。對指揮員、飛行編隊、技術戰術運用以及地面機務、后勤通信等各項勤務保障工作要求很高，組織起來相當復雜，且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但一想到黨和人民賦予的使命任務，再苦再難也要戰勝敵人，全師上下備戰熱情十分高漲。空一師指揮班子根據以往作戰經驗研究制定了“采取多批次小編隊，分梯次進入戰區，集中兵力于一個空域，并力求保持四機或雙機協同作戰”的作戰原則。飛行員們開始不分白天黑夜地演練作戰動作，地面保障人員也叫響了“勝利表現在空中，勝利保證在地面”的口號，把對祖國的愛和對侵略者的恨，全部傾注在戰斗準備中。

9月25日下午，終于迎來了同敵機大機群作戰的機會。當時，敵人以100多架戰斗機和戰斗轟炸機編成混合大機群，企圖攻擊安州地區的金川里大橋，以期阻斷我前方將士的后勤供給線。當日15時10分，12團在副團長李文模的帶領下率先升空，迎戰敵機。激烈的大機群作戰第一次在中國空軍史上拉開帷幕。在這場戰斗中，我軍將士奮勇殺敵取得勝利。戰后，空軍司令員劉亞樓致電贊揚：“空四師飛行員雖然都是新手，但敢于參加上百架飛機的激烈空戰，這本身就是個勝利。”

9月26日、27日，空一師又連續兩天進行了200架以上飛機的大規模空戰，接連挫敗美國空軍。因為志愿軍空軍“嚴重地阻礙著聯合國軍的空中封鎖路線和活動”，美國空軍被迫承認“清川江以北已經成為米格飛機的天下”，迫使敵機的活動退到了平壤以南，在清川江與鴨綠江之間形成一片空中禁區。自此，美國空軍第5航空隊把這一地區的空域稱為“米格走廊”，并決定“戰斗轟炸機以后不在米格走廊內進行封鎖交通線活動”。“米格走廊”這個具有特定涵義的稱謂，在朝鮮戰爭期間一直被沿用，有力支援了這一區域內的地面作戰和后勤給養運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