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變后中共奉天特委領導的抗日斗爭及意義

李卓然

1931年9月18日，日軍突襲東北軍駐地北大營，制造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由于東北軍執行了國民政府的“不抵抗”政策，沈陽城一夜之間被日軍占領。日軍占領沈陽后，對沈陽人民實行了野蠻的屠殺和殘酷的迫害，同時搶奪了大量的財物，沈陽陷入了極度殘酷的白色恐怖之中。中共滿洲省委鑒于沈陽日益嚴峻的革命環境，決定將省委機關由奉天遷至哈爾濱。為加強對沈陽及“南滿”地區抗日斗爭的領導，1931年11月，中共滿洲省委成立了中共奉天特委。奉天特委成立后，在異常艱苦的條件下領導廣大人民群眾進行抗日救亡運動。許多共產黨員冒著被逮捕、被殺害的危險，同日本侵略者展開了英勇頑強的斗爭，給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擊，為發動和領導沈陽及整個“南滿”地區的抗日斗爭作出了重要貢獻。

一、在人民群眾中廣泛開展抗日宣傳

中共奉天特委成立后，十分重視在廣大人民群眾中開展抗日宣傳。1932年“五一”國際勞動節前夕，奉天特委印刷了大批抗日傳單，派兵工廠黨支部書記梁永盛組織基層支部的黨員散發。九一八事變之后，敵人不僅在每個路口設有崗哨，還派大批特務對中國人實行監視，鎮壓抗日活動。梁永盛在散發傳單時被特務跟蹤逮捕。敵人多次施以殘酷的刑罰，逼他交出組織關系，梁永盛始終沒有泄露黨的機密，最后犧牲在獄中。1932年9月8日，為號召各階層民眾投身抗日，奉天特委印發《中共奉天特委為“九一八”周年紀念告奉天工農兵及勞苦群眾書》2000余份，提出：“‘九一八’是咱們最‘慘痛’‘奮激’的日子！罷工起來、示威起來，紀念‘九一八’！”在痛斥日本帝國主義并吞東北一年所犯罪行的同時，號召工農勞苦群眾“起來！罷工、罷操、罷課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進攻熱河與平津！罷工反對中外資本家的進攻，改善工人生活！武裝起來，建立工農義勇軍！以民族反日的戰爭，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及滿洲國……”[1]42為動員和組織工人群眾參加抗日活動，奉天特委還經常在兵工廠、英美煙草公司、皇姑屯鐵路工廠、奉天紡紗廠等黨的工作基礎比較好的工廠進行抗日宣傳。1932年11月，團特委宣傳部長田玉清及三名團員在奉天紗廠后門附近，趁工人下班的時機，舉行飛行集會，散發傳單；1933年1月，特委在紡紗廠、兵工廠等處散發《為一·一八失業斗爭宣言》200份；1933年2月，特委印刷并散發《二七宣言》《工人之路》《二二五國際失業日專刊》各150份；1933年3月，散發《三八宣言》和《三一八宣言》各150份。奉天特委的宣傳工作，激發了人民群眾的愛國熱情，為發動工人、農民、士兵、知識分子等各階層人士進行反日斗爭奠定了思想基礎。

二、領導工人進行抗日斗爭

日本和偽滿政府在奉天、大連、撫順、本溪等偽滿重要的工業城市，對產業工人實行了殘酷的剝削。工人們的生活極端困苦，反抗情緒日益高漲。在黨中央和滿洲省委的領導下，奉天特委千方百計地發動和組織領導工人進行罷工斗爭，特別是在奉天、撫順、大連、本溪等城市，工人運動不間斷地發生。1932年2月，奉天英美煙草公司工人在黨的領導下，為增加工資、改良待遇舉行了全廠罷工。斗爭堅持了五天，最后取得了勝利。公司同意了增加工資、不準裁人、發六個月津貼等要求。罷工工人憤怒地包圍了警察分局，三名被逮捕的工人被釋放[2]120。1932年5月，奉天皇姑屯鐵路工廠在黨的領導下，反對開除工人，爭取自由，要求廠方允許工人免票赴天津領取年終花紅，最終取得勝利[3]123。1932年12月1日，奉天特委發表了《告奉天工人書》，指出工人階級只有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才能取得斗爭的勝利，指示奉天工人在年關前提出放假工錢照發、年關發賞金、年關分花紅、年關不準增加工作時間等要求[4]87。同年12月9日，在奉天特委的號召下，英美煙草公司的黨員帶領200多名工人為反對工廠增加工作時間展開了斗爭，迫使廠方不得不發加班費。1933年6月，“一·二六”指示信的精神傳達到奉天特委，特委改變了舉行大規模示威游行、罷工的斗爭方式，一方面發動工人群眾為爭取自己的經濟利益而斗爭，并在斗爭中組織赤色工會；一方面發動工人群眾直接參加義勇軍。特委的工作重心也從發動工人進行經濟斗爭上升到動員工人參加武裝斗爭。在奉天特委的領導下，工人們不僅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定的經濟利益，還接受了共產黨的抗日主張，成為參加抗日武裝斗爭的骨干力量。

三、領導農民進行抗日斗爭

日軍占領東北后，在東北農村極力壓榨農民，不僅苛捐雜稅繁重，還強行賤買農民土地。同時，采用高利息借資本給農民開辟土地，開好之后，日寇便立刻索取債金，如果還不起，就強行沒收土地，使大量農民破產，淪為日本侵略者的雇傭者。1932年9月，奉天特委在《告奉天農友書》中號召農民“抗捐、抗租、抗債！打倒豪紳地主、滿洲國、國民黨！分配豪紳地主的糧食、分配豪紳地主的土地給貧苦的農民”。1933年，奉天特委加緊建立農民委員會、雇農工會組織，領導遼陽、北鎮、臺遼縣的農民以抗租抗稅、不繳租、不納稅、不還債、分糧吃大戶的方式進行年關斗爭和冬荒斗爭[5]114。此外，奉天特委還以遼陽、遼西和北鎮為中心，進行武裝農民工作，動員廣大農民加入義勇軍，參加民族革命戰爭，帶領大批有覺悟的農民走上了抗日武裝的道路[6]186。

四、指導抗日義勇軍進行武裝斗爭

1932年初，中共滿洲省委制定了《抗日救國武裝人民群眾進行游擊戰爭》這一綱領性文件。文件指出：“只有人民群眾起來，只有在群眾斗爭中創建黨直接領導的人民武裝，才能保證徹底的抗日救國。”中共奉天特委認真執行黨中央和中共滿洲省委關于加強對義勇軍領導的指示精神，一方面創建黨直接領導下的抗日游擊隊，一方面加強對各地抗日義勇軍的領導。1932年5月，中共奉天特委所屬的中共磐石中心縣委創建了磐石工農反日義軍，11月，省委軍委代理書記楊靖宇將這支義勇軍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二軍南滿游擊隊”。1932年8月，隸屬于奉天特委的海龍中心縣委組建海龍工農義勇軍，1933年1月被改組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七軍海龍游擊隊。黨領導的抗日武裝的建立，使“南滿”地區的抗日斗爭發展到了新階段。為加強對義勇軍的領導，爭取武裝斗爭的領導權，奉天特委選派共產黨員到戰斗力強的義勇軍中去加強政治、軍事的領導。1932年5月，奉天特委指示臺遼縣委動員同志、干部和群眾進入一切救國軍中開展工作。根據奉天特委的指示，臺遼縣委先后派許中午到滿都戶鎮福樂武裝大隊搞士兵活動，派趙甫堂、李凱臣等人到北仁義、趙亞洲等隊伍中開展爭取改造工作。1932年12月，奉天特委還給北鎮特支發出指示信，要求北鎮特支加緊開展對現有義勇軍、建國軍和鄉村大團的工作。同時，奉天特委還配合我黨派到義勇軍中的領導骨干，一同支持和指導義勇軍的武裝斗爭。1932年秋，奉天特委與河北省委派到遼陽義勇軍的共產黨員侯薪、孫乙秦接上了關系，一同開展抗日救亡活動。共產黨員鄒大鵬被派到鄧鐵梅領導的東北民眾自衛軍中，宣傳我黨的抗日主張，指導自衛軍在反日游擊區建立農民協會組織，完善部隊政治工作制度，之后奉天特委兩次派互濟會成員周利亞等人到自衛軍從事宣傳活動。被派到義勇軍去的共產黨員在抗戰中浴血奮戰，贏得了許多義勇軍將領和廣大士兵的信任，對義勇軍的發展壯大起到了促進作用。

五、中共奉天特委領導的抗日活動在東北抗戰中的意義

1934年4月，奉天特委遭遇第四次破壞，特委的基層組織清原特支、本溪湖特支、臺遼縣委和沈陽市內的基層支部也遭到嚴重破壞。夏尚志臨危受命，被滿洲省委派到沈陽任奉天特委書記。在夏尚志和特委其他同志們的不懈努力下，先后恢復了兵工廠支部、留日軍官候補生支部和沈海路支部等基層組織，同時還在“南滿中學”建立了黨的外圍組織“反日會”，并十分重視發動群眾同敵人進行隱蔽的斗爭。但由于白色恐怖極端嚴重，交通十分困難，特委跟清原、本溪等外縣黨組織始終未能接上關系。1935年1月，夏尚志經請示省委同意后，將奉天特委改為奉天市委，不再領導外縣的革命活動。雖然奉天特委存在的時間不長，但他們與日本侵略者展開了卓有成效的斗爭，并在斗爭中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和教訓，對鼓舞民眾參與抗戰也有著重要意義。

奉天特委領導的抗日活動激發了民眾的愛國熱忱。奉天特委的抗日宣傳廣泛、細致，并將抗日活動深入工人、農民、士兵、知識分子等社會各個階層，極大地促進了人民群眾的覺醒。面對強大的敵人，特委的黨員干部不畏強暴、不怕犧牲，用實際行動為東北民眾樹立了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樣板與標桿。

奉天特委領導的抗日活動為建立我黨獨立的抗日武裝打下基礎。在奉天特委的支持和領導下，“南滿”地區的東北義勇軍逐漸發展壯大，給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擊。但由于眾寡懸殊，尤其是因為沒有統一的領導，先后失敗。經過大浪淘沙，這些抗日武裝中的精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都成為抗日的中堅力量。這其中不少人加入了1934年秋中國共產黨開始組織和統一領導的東北抗日聯軍，轉戰白山黑水之間，和東北人民一起為抗日戰爭和民族解放作出了應有貢獻。

奉天特委領導的抗日活動為東北抗戰積累了異常寶貴的經驗與教訓。北方會議的指示和“左”傾冒險主義在“南滿”地區的推行，給奉天特委的工作造成極為不利的影響，使奉天特委經歷了一條非常曲折的道路。雖然奉天特委最終被撤銷，但它在實踐中總結出的抗日經驗，對指導東北抗戰和東北反日統一戰線的形成都具有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