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賀卡

○汪金友

兒子到北京上大學的第一年新年前夕，給我和他媽媽各寄來了一張用紅色手帕包著的賀卡。兩張賀卡，分別寫著4個字：“父愛永銘”“母恩永報”。

我捧在手里，眼圈濕潤。養兒育女為什么？還有比這更快樂更滿足更舒心更自豪的事嗎？看著同事們羨慕的目光，我甚至有點情不自禁：“這不是一張賀卡，不是一塊手帕，而是兒子的一片孝心。”有了這4個字，20年的養育，20年的栽培，20年的努力，值了。

兒子不到2歲便送進了幼兒園，每次分手，他總是重復著同一句話：“媽媽早點來接我。”就是這一句話，天天揪著他媽媽的心。每天狠著心扭頭走出園門后，她卻要趴在門縫中再觀察十幾分鐘。看他是不是還在哭，是不是學會和同學玩兒。有一次去接他，見兒子正和幾個孩子生吃一只揀到的蟬。媽媽摳出兒子嘴里的黑渣，心疼地哭了，并為此打了兒子一巴掌。在我的印象中，這也是她唯一的一次打兒子。

她最擔心的是兒子吃不好，所以每次都是把最好的一盤菜放在他的跟前。妻還給我立了個規矩：吃飯的時候，不準說菜或飯不好吃，因為那樣會影響兒子的食欲。因此我便不得不經常大口吃菜，大碗盛飯，表現一種香甜樣，以給兒子“做出表率”。

望子成龍之心人皆有之，而教子成龍之術卻各有不同。大約從他10歲的時候起，我便把兒子當作自己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得互相關心，互相尊重。不得以“父權”強加于人，更不得用“拳腳”強制于人。因此我尊重兒子的愛好，尊重兒子的安排。

從心里說，我也非常希望兒子總考全班第一、全校第一的好成績，但我從不在學習上給他施加壓力。我相信，十幾歲的孩子，已經知道什么叫生活、什么叫上進了。成功的時候，他能體會到快樂；失敗的時候，他能感受到痛苦。在這時，理解比強加更重要，身傳比言教更可貴。

我經常為兒子做的，就是讓他更多地了解課本上學不到的東西。每到吃飯的時候，也就是我開始給他“上課”的時候。我每天堅持看幾十份報刊，然后再揀其精華，講給兒子。有新聞、有典故、有名言、有笑話，使我們家的飯桌上，天天都充滿著幽默和快樂。每次出差，我也是盡量多走多看，其中一半是為自己，一半是為兒子。因為每次回來，我都要向兒子詳細講述所見所聞。“我爸爸去過”這個概念，不僅加深了兒子對許多知識的理解，更為他的未來插上了理想的翅膀。

我也經常帶兒子出去“見世面”。周圍的山，周圍的河，周圍一切可以留下美好記憶的地方，我們幾乎都走了個遍。有一年“五一”，我約兒子去爬幾百里外的一座名山。兒子覺得耽誤一天復習太可惜，但經我動員還是去了。沒想到回來后以此寫的一篇作文，老師竟給了很高的評價：“和其他同學的作文相比，真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之感。”

兒子不僅學習成績優秀，而且被評為河北省“三好學生”，后來又考上了名牌大學，留在北京工作。每到新年，我都會想起兒子上大學后給我們的第一張賀卡。“父愛永銘”“母恩永報”，表達了兒子的一片孝心，也讓我們的傳統美德和良好家風得到了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