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時空演變特征

李翌 舒凱

摘?要：研究生教育是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是提高研究生培養水平和質量的核心要素之一。本研究基于2003—2017年研究生教師數量、正高級專任教師占研究生教師比例和研究生人數與研究生教師比值三項指標，進行熵權法探索性空間分析，探究中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時空特征。結果表明：從時間上看，我國多數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逐年減弱，少數西部省域存在增強趨勢;從空間上看，局部呈現出東北東南高值相關、西北西南低值相關和東中西部分地區高低相關的格局。因此，國家和地方教育部門需將建設研究生教育優質師資隊伍放在實現研究生教育公平任務之首，重點幫扶西部、帶動中部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可持續發展，減弱空間極化效應，實現區域協調發展。

關鍵詞：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時空特征

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5995（2021）09-0047-12

一、問題提出

北京大學校長林建華指出，研究生教育代表了一個國家學術研究的最高水準，是衡量一個國家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指標[1]。中國由于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地理位置、教育資源等條件不相一致，研究生教育發展并不均衡，東西、南北存在一定差距。研究生培養方式與本科不同，每位學生都有專門的指導教師，研究生在完成學校規定學習任務的基礎上，可以參與導師的課題，在導師帶領下通過完成一定的科研項目來提升自己的學術能力等。因此發展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是提高研究生教育質量和效率、促進研究生教育公平的關鍵問題。樊明成學者認為研究生經歷連續六年的大規模擴招后（從1999年開始），當前我國研究生教育發展的師資條件已明顯不足。今后應放緩我國研究生教育規模擴張的速度，加強研究生教育師資隊伍的建設[2]。朱曉蕓和楊潮學者從知識結構、教學技能、實踐經驗三個方面分析了適應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的高校師資隊伍結構特征[3]。劉慧和田秀平從我國高校師資隊伍管理、構成、師資力量的流動等方面深入分析了高校師資隊伍的發展現狀，并通過構建完整人才流動規劃體系、高校教師激勵與保障制度、搭建區域內的師資流通體系等措施，建立了區域環境中的高校師資流動管理模式，為高校師資力量的合理儲備與有序流動提供參考[4]。但我國研究生教育師資長期以來的區域分布情況并無學者專門研究。從時間和空間視角對中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分布情況進行分析更有利于明確師資配置的具體情況，能夠更準確地把握區域之間存在的差距，為實現研究生教育均衡發展提供政策制定的依據。基于此，本文將探究2003—2017年中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時空演變特征，以期為國家相關部門的政策調整提供可參考的建議。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對象和數據來源

本研究主要對2003—2017年我國各省、自治區、直轄市等省級行政區域（不含港澳臺，以下簡稱“省域”）的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進行分析。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主要通過研究生教師數、正高級研究生教師占比、研究生與研究生教師比三個指標來反映。研究生教師、正高級研究生教師、研究生的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教育統計年鑒》及《中國統計年鑒》。

（二）研究方法

本文通過熵權法合成我國各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發展指數，利用探索性空間分析（ESDA）呈現我國2003—2017年研究生教育師資水平的空間變化情況，進而探究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時空特征。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指標體系見表1。

1.基于熵權法的指標權重確定

熵權法根據各項指標變異性大小來確定客觀權重，為本文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測度及分析提供了有效工具，具體步驟如下：

（1）數據標準化：采用極差標準化方法對2003—2017年全國31個省域的3項指標1395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計算公式為：

2.探索性空間分析模型（ESDA）

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 （ESDA） 方法是指對初始數據不采取任何假設， 而是根據一般的統計學方法利用數據可視化的效果對空間數據進行相關分析與研究。主要包括建立空間權重矩陣、全局空間自相關檢驗、局部空間自相關檢測三個部分。

（1）建立空中權重矩陣W

空間權重矩陣是進行數據空間分析最基礎和最重要的部分， 它是對研究對象之間的空間地理位置與其他區域之間空間依賴性的表達。W的表達形式如下：

（2）全局空間自相關

全局空間自相關是對屬性值在整個區域空間的特征描述，計算全局空間自相關指標的方法很多，本研究選取Moran's I方法，其計算公式為：

是空間權重矩陣值。Moran's I統計量取值范圍在-1到1之間。當I<0時，代表相鄰省域之間具有負的自相關關系;當I>0時，代表相鄰省域之間具有正的自相關關系;當I=0時，代表相鄰省域不存在空間相關性。文中采用Z檢驗對Moran's I結果進行統計檢驗：

（3）局域空間自相關

全局空間自相關是在假定空間為同質的條件下進行的，而事實上空間為異質的情況更為常見，局部空間自相關則可以更準確地反映出空間要素異質性特征。計算局部空間自相關有G統計量和LISA等。本文選用Local Moran's I（LISA）的方法計算局域指標，計算公式為：

此外，LISA集聚圖能反映空間單元的集聚類型及周圍區域集聚的顯著性水平。集聚類型有高—高關聯（H—H）、低—高關聯（L—H）、低—低關聯（L—L）和高—低關聯（H—L）四種。H—H代表該空間單元的度量屬性及周圍區域均為高觀測值區域;L—H代表該空間單元度量屬性為低觀測值，周圍區域為高觀測區域;L—L代表該空間單元的度量屬性及周圍區域均為低觀測值區域;H—L代表該空間單元度量屬性為高觀測值，周圍區域為低觀測區域。Moran散點圖的四個象限分別對應以上四種局部空間關聯類型，并能細化出31個省域的具體分布情況。

三、結果

（一）中國研究生教師基本情況

如表2所示，每年研究生教師人數較多的省域主要為江蘇、北京、廣東和河南等，研究生教師人數較少的省域主要為西藏、青海、新疆、寧夏和海南等。2017年與2003年相比，各省域研究生教師人數都有一定量的增加，超過5萬人的省域為：江蘇、河南等;增加3至4萬人的省域為：四川、河北等;增加2至3萬人的省域為：北京、湖南等;研究生導師人數增加1至2萬人的為：黑龍江、云南等;增加低于1萬人的省域為：新疆、海南等。由此可以得出，15年來我國研究生教師人數的變化特征為：第一，省域之間差異懸殊。如江蘇研究生教師人數2017年達10萬人，較2003年增長5.96萬人，而青海2017年研究生教師數量為0.32萬人，與2003年相比僅增長0.1萬人。第二，東西部差異較大。東部地區的河南、山東和浙江等省域研究生導師數量增長大多超過3萬人，西部地區的西藏和新疆等省域研究生教師數量增長則小于1萬人。

（二）中國研究生正高級專任教師占研究生教師比例情況

2003—2017年各省域正高級專任教師人數占研究生教師人數的比例情況如表3所示。15年來北京、上海和吉林等省域正高級專任教師人數與研究生導師人數的比值較高，新疆和西藏的比值則一直較小。值得關注的是，隨時間的推移，青海正高級專任教師人數占研究生教師人數的比例持續增加，從2003年0.07增長到2017年0.24，15年間增長量為全國最高。同時，2017年較2003年相比正高級專任教師人數占研究生導師人數的比例增長0.10～0.15的省域為：寧夏;增長0.05～0.10的省域為：北京、西藏等;增長0～0.05的省域為：浙江、云南等;陜西省增加為0;山西和山東為負增長。由此可知，第一，優質師資主要聚集在東北、東南地區。第二，西部地區青海和寧夏高水平師資隊伍開始壯大，說明國家對西部地區高等教育的扶持初見成效。

（三）研究生人數與研究生教師數量比值情況

2003—2017年各省域研究生人數與研究生教師數量比（簡稱生師比）如表4所示。15年來北京和上海的生師比遠超過其他省域，2017年分別達到6.07和5.03。新疆和貴州生師比15年來一直小于1;其他省域生師比則在1～3范圍內。從比值增加的情況來看，2003—2017年全國各省域生師比均有所增加，2017年較2013年相比增加2～3的為：北京和上海，增加1～2的為：湖北、青海等;增加0～1的為：黑龍江、江蘇等。由此可知，我國北京和上海研究生及其教師占有量已出現極化現象，絕大多數省域占有量較小。

四、討論

（一）中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時間變化特征

根據熵權法計算出我國2003—2017年各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指數（表5）。不難發現，15年來北京、上海和江蘇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一直處于較高水平，西藏、新疆和海南則處于較低水平，其他省域介于二類之間。值得注意的是，2003—2017年大多數省域師資力量整體呈現出減弱的趨勢，如北京、上海和江蘇等27個省域都出現此類現象。具體而言，減弱趨勢存在四種類型，一是持續減弱，如天津、河北等;二是減弱后小幅度上升，如北京和湖南;三是上升后減弱，如黑龍江、山東、甘肅;四是波動中減弱，如內蒙古、上海等。少數省域師資力量有增強的趨勢，為西藏、青海、海南和寧夏4個省域，均屬持續增長。其中，青海省15年來增長較快、寧夏次之。此外，部分相鄰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差距較小，但有些鄰近省域相差懸殊，如湖南和廣東師資力量接近，四川和西藏師資力量15年來仍差異較大。

（二）中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空間特征

1.全局空間自相關分析

通過GeoDa軟件測算出我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Global Moran's I，如表6（見39頁）所示，2003—2017年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莫蘭指數由0.21減小到0.14，且p>0.05和z<1.96，均未通過檢驗，這表明全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總體上未表現出明顯的空間自相關趨勢。

2.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

全局空間自相關是假設空間為同質的條件下進行空間分析的，分析結果代表一定空間范圍內的整體情況，而同一的空間的不同區域往往是異質的。因此，可通過局域空間自相關分析來探究我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區域差異。一般而言，局域空間自相關分析主要有LISA集聚圖和Moran's I散點圖兩種方法，LISA集聚圖能直觀的呈現空間集聚現象，Moran's I散點圖可觀察各個集聚類型區域中的具體省域，故本研究基于這兩種方法對我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空間演變特征進行分析。

（1）LISA集聚圖?LISA集聚圖展現了2003—2017年我國31個省域局部相關性在地理空間上的分布演化情況（圖1）。

值得關注的是，我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高值區15年來一直聚集在天津，表明天津市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較為雄厚，相鄰的河北省和北京市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也較強，存在顯著的空間相關性。原因可能為，這些區域的經濟條件、地理區位和教育資源等具有一定優勢，成為大量研究生求學和研究生教師任職的優先選擇。

2003—2017年新疆、云南及其鄰近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主要處于低值區，表明這些地區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較弱，相鄰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同樣較弱。此外，2011年開始青海省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與相鄰省域的相關性變得顯著，也屬于低值區，直到2017年仍存在這種情況，這可能是新疆和西藏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水平上升，與青海的相關性增強有關。

2003、2004和2006年四川與相鄰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相比處于較高水平，但2006年之后這種現象消失，局部空間集聚不再顯著。這表明，四川鄰近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有增加趨勢，如西藏和貴州等。總之，高值區和低值區的空間分布都較為集中。高值區一直位于我國天津。低值區則集中在我國西部，表現出一種“俱樂部趨同”現象，說明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受周邊地區影響較大，在長時間內這種空間鄰近效應一直較為明顯。

（2）Moran散點圖

為了觀察2003—2017年各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空間集聚具體分布情況，本研究利用GeoDa軟件得到Moran散點圖，并將散點圖轉化為表格形式，直觀呈現出各省域的象限分布情況（表7）。

總體來看，15年來屬于H—H、L—L區域內的省域數量均大于其他兩個區域，占比較大，這表明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具有明顯的空間集聚特征和一定的空間依賴關系。具體來看，H—H區省域數量基本沒有變化，主要集中在我國東北和東南地區。其中，北京、天津、吉林、上海、江蘇、山東15年來一直保持在H—H區，這可能與經濟水平、國家政策、擁有優質教育資源等因素有關。此外，2003—2004年湖北、2007—2011年重慶處于高值區，之后退出H—H區，這表明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較強地區相鄰現象減弱。

L—L區省域數量沒有較大變化，主要為我國西北和西南地區省域。表明這些地區師資力量較弱，可能是經濟較為落后和教育資源相對匱乏導致人才流失所造成的。值得注意的是，如果2017年之后L—L區域內省域繼續增加或保持不變，可能會出現“貧化效應”，即某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較弱，影響周圍鄰省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也變得薄弱。

2003—2017年L—H、H—L區內省域數量基本一致，這表明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較強的省域未對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弱的鄰省起到空間輻射作用。如L—H區域中的河北，與北京、天津和山東相鄰，但未受益于這些高值區省域的引領帶動，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15年來一直處于L—H區。2007年開始，H—L區內省域保持不變，主要分布在我國東北部、西部、中部、南部，表明這些省域同樣未能發揮空間輻射作用和帶動相鄰低值區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發展來減弱“極化效應”。

五、結論和建議

（一）結論

本研究通過建立熵權法探索性空間分析模型，計算出我國2003—2017年各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發展指數，并對其進行全局空間自相關和局域空間自相關分析。得出以下三點結論：

第一，2003—2017年我國大多數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水平呈現減弱的趨勢，表現出持續減弱、上升后減弱、減弱后小幅上升和波動中減弱四種形式;少數省域師資力量表現出增強的趨勢，均為持續增長。

第二，我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水平未呈現出明顯的全局空間自相關性，而表現出了較強的局部空間自相關性。

第三，我國15年來各省域局部空間自相關關系變化不大，高值區主要位于我國東北和東南地區，低值區主要位于我國西北和西南地區，高低或低高值區主要分布在我國東北部、西部、中部、南部等地區。

（二）建議

1.建設研究生教育優質師資隊伍

由各省每年師資力量情況（表4）可知，第一，北京、上海和江蘇2003—2017年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一直處于較高水平，這些省域的高校應該為其他省域的教師們提供更多在職培訓的機會、搭建更多學術交流的平臺。第二，15年期間青海和寧夏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增長較快，西部地區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薄弱的省域，可以借鑒青海和寧夏的發展經驗。第三，2003—2017年我國大部分省域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均出現減弱的現象，可能是各高校師資已不能滿足當前研究生教育的發展速度所造成的。一方面，由于研究生擴招，對高水平師資的需求不斷擴大。另一方面研究生教育不再以教材為主要載體，更多以學術、科研團隊為載體，時代對研究生導師的要求不斷提高，高校中卓越教師稀缺。所以，各高校應將建設研究生教育優質師資隊伍的目標放在重要地位。

2.減弱空間極化效應

我國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表現出了較強的局部空間自相關性，最為顯著的特征為出現空間極化現象。2003—2017年LISA集聚圖表現出高值區集中在我國東北部天津一帶，低值區主要分布在我國西南和西北地區，并且這種格局15年一直未得到較大改善。因此，這種情況應引起西部地區及國家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需為改變西部地區缺乏優秀師資隊伍、突破研究生教育發展困境的現狀提前做好規劃和安排。加強各高校之間的合作、交流，促進人才和教育資源的均衡流動，發揮空間輻射作用，盡可能縮小區域之間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的差距，減弱空間極化效應。

3.實現區域協調發展

2003—2017年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四象限區域分布表（表6）展現了我國31個省域各自所處的區域，可以根據此表利用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所表現出的空間依賴關系，充分發揮鄰近省域的空間溢出效應。H—H、H—L區省域支援相鄰L—L、L—H區省域，研究生教師之間進行課題、科研項目的合作，共享學術成果，實現優勢互補。例如，同屬西部地區的陜西和四川屬于H—L區，這兩個省域應該利用此優勢為西部地區研究生教育師資的培養提供一些便利。總之，只有區域之間協調發展，不同地區研究生教育師資力量才能縮小差距，為提升研究生教育質量，促進研究生教育公平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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