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童年剪影”

○孫建鋒

一群孩子，各種造型，一字排開于一面墻前，老師端著一支水槍，均勻地噴向每個孩子，孩子們嘻嘻哈哈離開那面墻，頃刻，墻上留下水槍給每個人創造的“童年剪影”……

“童年剪影”誕生于一節美術課。準確地說，誕生于一節頗具創意的美術課。

一次教師培訓，我把這個創課教學視頻分享給老師們觀看，然后傾聽他們對“童年剪影”七嘴八舌：

——我多么想回到童年，回到這樣的課堂，讓老師瀟灑地“噴一回”。

——如果從原創的角度評價，我實在沒有理由不給這樣的創課滿分。

——這節課看上去簡單！希望大家不要誤會，老師一定經過很多努力，才能擁有這樣的簡單！

——“重要的是去做，除此無他，什么結果都可以?！笨戳诉@節創課，我讀懂了畢加索的金句。

——好美的“童年剪影”！我們的美術課，不能只有術，沒有美。孩子是美的，老師是美的，他們合作創課是美的。席勒說：“從美的事物中找到美，這就是審美教育的任務?！?/p>

——孩子們背靠著一面墻，嘻哈中擺出各種自己心儀的造型，紅衣、綠衣、黃衣……都一律平等成無色的剪影，剪影化為一首首童詩……

——每個剪影都是墻面上的一個吻，每個吻都是真實的，然后，每個吻都留下了童真的面容。每個吻都是一種孤美，美得讓人心疼，單調、孤寂，但張力十足。能用一把水槍畫出孤獨是難的，能拍出孤獨也是難的，能欣賞孤獨是尤其難的。對于這群孩子，有些事，有些人，有些課，有些畫，必是絕響。

——依我看，這個創課是不是游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怎樣認識游戲?！爸挥挟斎顺浞质侨说臅r候，他才游戲；只有當人游戲的時候，他才完全是人?！?/p>

——我認為那“童年剪影”是一種生成的游戲，是神圣的游戲。這個游戲沒有先在的規則，游戲自身就是規則。這個游戲只有嬉戲的孩童才是玩家，這個游戲每一次肯定的都是偶然。游戲沒有先在的規則，更確切地說，是對一切先在規則的質疑和僭越。這個游戲自身就是規則，如果說一定要給這個規則一個名稱，那么生成就是其唯一的法則。

這哪里是什么教師培訓，分明就是一次“對話游戲”，宛如那“童年剪影”，水槍一噴，就誕生了；風一吹，剪輯就遁跡了。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美，正在消失中……

大美不言，我們要學會傾聽無言之美。不啻是那“童年剪影”，“周圍的一切都要我們傾聽——就讓我們傾聽到盡頭；因為果園和道路，永遠屬于我們！”（里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