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子在《禮記》里講“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食在中國,味在四川,川菜醇香濃郁、百轉千回,以獨特的烹飪技法和更適合多群體的味型征服了萬千食客。
四川人勤勞樸實,性格堅韌,自古就以吃苦耐勞聞名于世。改革開放以來,“川軍”沖破禁錮,憑借一技之長,二次出川,去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發展。據統計,20世紀80年代以來,四川一直是出省務工人數最大的省份之一。隨著人口遷徙和文化交流速度的陡然加快,以前只在某一地流行的食物逐漸向外擴散。隨著“川軍”出川,川菜也緊跟著“川軍”的腳步走遍全國。繁華都市、偏遠小城,抬眼一望,必有川菜。
當代中國飛速發展,工作節奏越來越快,競爭越來越激烈。緊張的節奏、激烈的競爭需要強烈的辣味食材刺激努力打拼的人們的味蕾。辣,在刺激味蕾,帶給人們輕微自虐的同時還可以解壓。當身體受到辣椒“侵襲”,大腦會迅速釋放一種天然止痛劑——內啡肽,隨著“侵襲”力度的加大,大腦會釋放出更多的內啡肽,不斷釋放出的內啡肽會使人感到特有的輕松和興奮。川菜的麻辣口味極大地滿足了現代人在口味上尋求刺激的偏好。
辣椒,富含多種維生素及蛋白質,每百克辣椒維生素C含量高達198毫克,居蔬菜之首位,食之可緩解胸腹冷痛,止痢疾,殺抑胃腹內寄生蟲,可控制冠狀動脈硬化,亦可刺激口腔粘膜,促進唾液分泌,增強食欲,促進消化。川人無辣不歡,但與辣椒結緣卻頗為不容易。古川菜尚甜,魏文帝曹丕在《與群臣詔》中說:“新城孟太守道,蜀豬肫雞鶩,味皆淡,故蜀人作食喜著飴蜜,以助味也。”蘇軾也有詩云“脯青苔,炙青蒲,爛蒸鵝鴨乃瓠壺。煮豆作乳脂為酥,高燒油燭斟蜜酒。貧家百物初何有。古來百巧出窮人,搜羅假合亂天真。”根據學者的研究,川人稱之為海椒的辣椒,是在清朝前期的“湖廣填四川”浩浩蕩蕩的移民大潮中傳入。“四川的太陽,云南的風,四川的下雨象過冬”,川地多雨,下雨時又特別陰冷,而辣椒溫中下氣、開胃消食、除濕散寒,于是辣椒迅速融入了當地的飲食文化,最終形成現代口味的川菜。現代川菜,以味為主,在“味”字上下功夫,以味的多、廣、厚著稱,喜好用花椒、豆瓣兒,麻辣、鮮香,辣嘴不辣胃。麻婆豆腐,正是其中代表。
相傳清朝同治年間,在成都萬福橋邊,有一家名為“陳興盛飯鋪”的店面。老板娘面上微麻,人稱“陳麻婆”,“陳麻婆”烹制出的豆腐色香味俱全,不同凡響,深得人們喜愛,她創制的燒豆腐,則被稱為“麻婆豆腐”。
做好麻婆豆腐,選料尤為重要。正宗的麻婆豆腐,需選用滑嫩的南豆腐,切2厘米見方的小塊,加少許鹽,放入開水鍋燙煮。開水燙煮,既可以去豆腐之豆腥味,又可防止外熱內冷,使豆腐內外同溫。水開,改小火,半分鐘后把豆腐撈出。鍋內放油少許,油微熱,投入辣椒和麻椒,辣椒需選用俗稱子彈頭的干辣椒,花椒則要漢源貢椒,待辣椒稍微變色倒出,細細剁碎,即為川菜中赫赫有名的刀口辣椒。略帶肥油的牛肉切碎末,鍋內放油,油要多,油熱投入肉末文火翻炒,至肉末炒酥,下提前剁碎的郫縣豆瓣兒和永川豆豉,豆瓣兒和豆豉遇熱油,產生醇厚濃香。炒出紅油,下蔥姜蒜末,出香味后烹花雕酒,依次投入老抽、生抽、蠔油,加水,放一半刀口辣椒,下豆腐,大火燒開,小火煮兩分鐘,中間需要輕輕推動豆腐以免粘鍋,放味精。
做好麻婆豆腐,勾芡極為關鍵。芡汁太濃,豆腐易脫芡糊鍋,芡汁太稀,則芡汁包裹不住豆腐,起不到收汁亮油的效果。勾芡需分三次進行。豆腐八九成熟時進行第一次勾芡,第一次勾芡是為了豆腐不老,需用勾芡汁中最稀的米湯芡。米湯芡又稱薄芡,因形似米湯而得名。將芡汁均勻地淋入鍋內,輕推豆腐,使芡汁均勻受熱,豆腐均勻地包在芡汁之中。第二次勾芡芡汁稍濃,為的是讓豆腐均勻裹上紅色。第三次勾芡是為了收汁兒入味,芡汁需更濃。小火慢煨,三次勾芡,完成了一次奇妙的蛻變,原本寡淡的豆腐吸滿了醇厚的香味。出鍋,撒上剩余的刀口辣椒和蒜苗末。
一份地道的麻婆豆腐,麻辣鮮香嫩燙酥滑,紅綠相映,麻得舒適,辣得誘人,熱不燙嘴,辣不辣心,原料易找,又特別能下飯。清朝馮家吉有詩云:“麻婆陳氏尚傳名,豆腐烘來味最精。萬福桁邊簾影動,合沽春酒醉先生。”一份麻婆豆腐、一碗米飯,美味、簡單,傳遞給人們的,是那種川人知足達觀的巴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