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德宏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人文學院 周蕓蕓,李保中
2020年4月,云南省政府辦公廳印發《云南省參與中緬經濟走廊建設實施方案(2020—2030年)》,該方案將發揮云南充分區位優勢、開放優勢、人文優勢。在開放平臺已經基本搭建好的情況下,從制度建構的層面來說,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越來越多的國家積極參與到“一帶一路”建設之中,“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國商貿往來日益頻繁,在相關制度構建的過程中除了必須考慮我國的情況外還有考慮沿線國家的情況,我們必須用法律制度從宏觀、微觀層面進行相關配套服務準備和建構。
企業在“一帶一路”投資過程之中極有可能需要使用包括多邊開發銀行等在內的世界銀行集團資金介入的投資項目支持,企業必須遵從世界銀行的相關規定,如有腐敗、脅迫、欺詐或串通舞弊等行為,極有可能被制裁,從2009年我國企業首次被世界銀行拉入黑名單,至2018年9月,我國已有高達155家中國企業和個人被世界銀行制裁。另外,聯合國、經合組織等國際組織都在全球范圍內引導企業加強合規管理。[1]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時必須熟知美國《海外反腐敗法》等法律,并且應對企業員工進行合規培訓,建設企業合規文化。[2]類似案例在國內也有先例,就是2013年7月的葛蘭素史克(中國)投資有限公司〔簡稱GSK中國〕部分高管因涉嫌嚴重商業賄賂等經濟犯罪,被依法立案偵查的葛蘭素史克中國行賄事件。中國企業在貿易中應該注意企業經營行為的合規風險并主動建立內部監控體系。
“一帶一路”建設中必須要面對企業對外投資風險,在一定時期內跨國投資活動中必須要考慮到因為不同國家間稅收、外資監管、法律、人權、文化等因素都可能導致投資風險。例如稅制差異和變更給對外投資的企業帶來的稅收合規風險,即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時所面臨的稅收和制裁風險是最經常發生的風險。目前西方主要工業國家中只有意大利與中國企業簽訂了投資協議,其他國家尚未與中國簽訂投資協議,因而,中國企業在“一帶一路”投資項目開展過程之中應積極規避制裁風險。目前仲裁無法解決稅收爭議,應完善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雙邊稅收協定可采取避免簽訂具有強制性爭端解決條款的條約,或者在簽訂條約時對爭端解決條款聲明保留;或者簽訂軟法協定。
(1)建構高效云南自貿區交易中介服務。相比較而言,比解決糾紛更為重要的是預防糾紛的發生,而怎么有效的預防中緬交易糾紛呢?建立高效的要素市場中介服務是一個有效途徑。我國經濟隨著社會分工深化、細化,專業化程度日益提高,經濟交易量增加伴隨著信息不對稱,信息不對稱增加社會交易成本,阻礙正常交易活動,削弱了分工和專業化對經濟發展的貢獻和作用。2020年4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中明確,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決定性作用,暢通要素流動渠道,推進政府數據開放共享,加強數據資源整合和安全保護,而要素市場中介服務產生于信息的收集、整理和加工的基礎之上,中介服務能利用掌握大量信息能將孤立的、信息不通暢的買賣雙方聯系起來,促進交易達成。社會中介機構是一般是中立組織,對企業各項經濟活動客觀、公正、獨立的提供各種咨詢、鑒證、監督、決策支持等服務,為政府、企業、債權人、投資者等服務使用者在監督、決策、交易等經濟活動的提供服務和依據,是政府、投資者與企業之間的橋梁。[4]它們可以及時披露信息,促進交易行為規范化,保證市場秩序穩定,中介服務可以將本地零散的市場聯系起來,通過中介服務網絡的聯系盡一步串聯成更大區域的市場,最終促進全國統一市場乃至世界市場的形成。目前我國正處于新一輪經濟的騰飛階段,分工和專業化突飛猛進,要求必須在全社會建立一個完整的、規范的、功能齊全的社會中介服務體系,以促進分工和專業化的進一步深化,促進經濟持續、快速、健康地發展。[5]例如前面提到的微觀層面企業合規管理也需要中介機構的服務,國際合規管理規則在企業外部涉及海關、稅務、知識產權、質量、環保、勞工、反賄賂反腐敗、社會責任等多個方面,企業內部則涉及不同企業經營業務性質、經營行業、區域分布以及經營所在地的法律框架和監管規則,所以各個企業所面臨的合規風險不同,需要專業的合規管理咨詢服務機構及人員可以給企業提供全面、專業、權威的合規風險評估及應對咨詢工作。
建立得到國際貿易雙邊認可的中介組織機構是非常重要的制度建設,例如勞務中介機構、產權市場中介、公證、提存等中介服務,這些民間組織運行得好將為兩國政府節省大量的精力,否則每一個市場交易行為都需要兩國政府的調查或者證明,兩國政府只會往“無限政府”的深淵里走,不利于政府職能的真正發揮,政府只需要做好建立中介組織的組建規則以及中介組織的認證和監管、監測。
(2)建構高效的糾紛解決途徑—國際商事仲裁合作聯盟。在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產能與投資、邊境經濟合作區、民生項目和人文交流等12個主要領域,我國在這些合作領域啟動過程中,不可避免要進行相關法律制度的建構,為可能發生的爭議進行處理,在這一構建過程中,比糾紛的解決發生更重要的是爭議解決方式的可選擇性,除訴訟外,作為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Alternative Dispute Resolution,簡稱ADR)的一種,商事調解在國際貿易爭議糾紛解決機制中的優勢非常明顯。如國際商會仲裁院(ICC),通過仲裁解決涉外投資糾紛是主流選擇,一方面因為仲裁的民間性帶來的超脫性,而基于仲裁的民間性更容易在國外得到承認和執行,我國也于1986年就加入了1958年《承認及執行外國仲裁裁決公約》。2018年6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建立“一帶一路”國際商事爭端解決機制和機構的意見》,為更好服務“一帶一路”倡議,努力營造公平公正的營商環境,妥善化解“一帶一路”建設過程中產生的商事爭端,平等保護中外當事人合法權益,提出“支持最高人民法院、具備條件、在國際上享有良好聲譽的國內仲裁機構等相關單位聯合‘一帶一路’參與國商協會、法律服務機構等共同建立非政府組織性質的國際商事爭端預防與解決機制”的方案指引。最高院發布《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為自貿試驗區建設提供司法保障的意見》,在自貿區首次提出臨時仲裁制度,在這一意見的指引下,珠海橫琴新區管委會和珠海仲裁委員會于2017年3月發布了《橫琴自由貿易試驗區臨時仲裁規則》,不僅為橫琴自貿區的臨時仲裁實踐提供了規則指引,也開啟了我國探索自貿區臨時仲裁制度的先河。自貿區的仲裁實踐、司法實踐均逐步開展起來。[6]2019年12月最高法院發布《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為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臨港新片區建設提供司法服務和保障的意見》中“支持新片區仲裁制度改革創新,支持上海建設成為亞太仲裁中心。”由上面政策和制度指引可以看出,“一帶一路”國際商事仲裁合作聯盟的具體構建依托于聯合仲裁機制的創新,合作聯盟具有的多元性和包容性,為此,合作聯盟還應建立創新的聯合仲裁機制,即結合案件的特點以及當事人的意愿,可將部分更適合由參與國會員機構、組織共同參與管理和裁決的案件以聯合仲裁的形式作出。[7]這也是仲裁的另一方面優勢,即仲裁具有比訴訟更大的專業性,整合性也更強。
云南自貿區在“一帶一路”背景下構建為可能發生的經濟糾紛尋求解決路徑,緬甸米松水電站、萊比塘銅礦投資受阻案件中中國的企業就只能被動等緬甸方的調查和決定,特別是萊比塘銅礦投資受阻案件,項目的透明度比較低,因而緬甸部分政治利益集團及群眾對項目存在質疑與誤解等認知沖突。我們要從以上案例中汲取經驗,重視規范合法性的重構,建立云南自貿區國際商事仲裁合作聯盟可作為這種構建模式的形式載體。它通過整合云南自貿區優質仲裁服務資源,形成各參與國在仲裁員資源、仲裁規則、案件審理、硬件設施提供、互助宣傳等多個層面的合作機制,構建一個面向多國商事主體的合作聯盟。通過合作機構的構建實現如下兩個目的:一方面,把國際商事仲裁需求真正留在爭議國內部解決;另一方面,使云南自貿區商事糾紛能夠在最適合當事人需求和案件特征的仲裁條件和保障下得到解決。類似經驗有廣西進行了相關嘗試,著力構建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在邊境線建立跨國民間糾紛人民調解組織。百色市在邊貿口岸設立仲裁服務點,與越方達成仲裁業務合作,共同制定邊貿仲裁規則;欽州在廣西率先開展國際商事仲裁合作,成立欽州國際商事仲裁院。云南省也可以在中國(云南)自由貿易試驗區德宏片區嘗試在仲裁員資源、仲裁規則、案件審理、硬件設施提供、互助宣傳等建立仲裁服務點或者成立國際商事仲裁院。
云南自貿區的建立是機遇更是挑戰,在貿易額大量增加的同時,法律制度除了在宏觀上簽訂兩國的稅收、投資爭議等雙邊協定外,也要在具體制度上為糾紛的事前預防或減少配套相關制度,這就是建立高效的云南自貿區交易中介服務機構;也要做好為貿易爭議發生后的糾紛解決途徑的制度建立,就是建立云南自貿區國際商事仲裁合作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