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喊樓聲

“XX阿姊，XX阿姊……”每天早上，約莫七點半，小區樓下就會有一個聲音響起。也聽不清具體喊的是誰的名字，不過從那應答里，依稀可以知道被喊的“阿姊”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因為上了年紀，老太太的聽覺不是很靈敏，經常要等樓下的人喊上三五分鐘，才緩緩地答上一聲“哎”。而樓下的人呢，不著急，也不厭煩，只要老太太還沒有回應，就每隔10秒或15秒喊一次，直到那聲“哎”響起才作罷。

我搬到這個小區已經一年多了，這樣的劇情每天都要上演一回，日復一日，從無間斷，而且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同一位置。但喊的人倒不一定是同一個人，因為有一次我聽到樓下剛喊罷，就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我已經喊過了”。

我不知道他們彼此間是何關系，每天早上又為何要“喊樓”。老實說，剛開始聽到這喊樓聲時，我的心里甚是煩躁，并且苦惱了很久?？墒呛芭c被喊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說又說不得，只能“自認倒霉”，直到我明白事情的真相，心里的不快才一掃而空。

有一次，飯后我去扔垃圾，那個每天被喊的“XX阿姊”正在樓下和鄰居閑聊，她的頭發已經花白，鄰居的年齡與她相仿。從他們的對話里，我約略知道：那個被喊的老太太是一個獨居老人，兒女不在身邊，家里也沒有電話。那些喊她的都是她原來的老鄰居，因為拆遷，大家一同搬來此處。他們每天喊樓，就是想知道老人一個人在家是不是還好，身體可還健康。當然，若是不下雨的周末，他們有時也會陪著她一起在小區里走走。老太太說：“這些年，多虧有你們！”

第二天，當喊樓聲再次響起時，我的心中竟然未有絲毫的不快，甚至覺得特別溫暖。慢慢地，聽得久了，若是哪天這聲音沒有響起，我還會覺得有些不習慣。等到那聲“哎”隨著空氣飄落樓下，我懸著的心方才跟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