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中的村莊
麥穗在田里,還青得像油,
油菜花在地里,已金黃如畫,
豬在養(yǎng)殖廠的圈里,都喂成了大肥豬。
只有一片沃柑樹苗才兒童般高,
老人說:“到明后年就能結(jié)果……”
仁和的春天,來得自然而然,
如同我們的訪問,并沒有刻意地邀約。
你能看見起伏綿延的丘陵地上,
該謝幕的在謝幕,該生長的在生長。
沒有什么是重要的和不重要的,
也沒有什么是美好的和不美好的。
萬物各得其所,野蜂、家犬和麥冬
也都很有存在感。你能感覺到
靜默的生命在靜默中涌動,
低調(diào)的日子在低調(diào)中流逝,
含蓄的風(fēng)在含蓄中亙古不變地講述。
春天的仁和,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和詩經(jīng)中的村莊一模一樣。
里仁,或麥地謠
五月的田野上
麥穗低垂,
像梵·高的一幅遺作。
每一個豐收的村莊,
都是海子詩歌中
憂傷的村莊。
一片金黃的小海,
如外鄉(xiāng)人
滾燙的汗水。
我做著一個
重復(fù)的白日夢,
夢中是老屋火紅的灶膛。
驚蟄,或題幾張照片
白天的時候,四野寂靜無聲。
我們在暗自生長的草地上跳躍,
或匍匐著給同伴拍照。
然后黃昏如第一次降臨。
我們穿過燈火闌珊的新城區(qū)回家,
一路上給天空、月亮和高高的樹拍照。
我想起曼德爾施塔姆曾說:
“黃金在天空舞蹈”。
也許在今天的某一刻,想象已成真。
我自知見識淺陋,不宜附庸風(fēng)雅。
卻又忍不住要給照片題字:
“驚蟄的天空之上神正在作詩?”
悲傷與喜悅
我們今日的喜悅,
因?yàn)橐蛔疫\(yùn)的縣城。
她的故事與吟詠,
不曾被無知地漠視。
茅屋可以流寓一世英魂,
秋風(fēng)也可以送別百代過客。
我們古老的悲傷,
如同涪江江水綿延至今。
偉大而不竭的激情啊!
招魂逆旅中的中年杜工部歸來,
與我們同飲,
這夜以繼日的郁郁熱淚。
我們的悲傷與喜悅,
在家國、詩書和杯盞間閃爍。
牛頭山上的草堂,
把唐時的民生存檔。
而一座現(xiàn)實(shí)的作品展覽館,
正將語言的衣缽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