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發展現狀與比較研究

許守剛，徐凱

(山東大學第二醫院，濟南市 250033)

近年來我國慈善捐贈水平呈逐年上升趨勢，連續多年位居吸收社會捐贈的前三位，通過基金會實施捐贈已經成為主流?；顒臃秶w衛生健康領域的基金會數量龐大[1](1 019家)，但主要以藥品和器具等物資捐贈為主[2]，多數是大病救助類的基金會，以促進醫院或醫學事業發展為主要宗旨的發展類基金會[3]嚴重不足。《2018年民政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專注于衛生領域的基金會僅有177家，僅占當年全國基金會總量(7 034家)的2.52%，慈善資金絕大多數流向了助醫類基金會，而以促進醫院或醫學事業發展為主要宗旨的發展類基金會并未受到足夠的重視[3]。

公立醫院設立慈善基金會，既可以堅持公益性質，發揮救治貧困患者的社會責任，也可以有效利用社會力量促進醫學研究及人才培養、為愛心企業和慈善人士提供更直接的愛心捐贈渠道[4]，有著清晰的發展思路和相對完善的項目運作機制，在支持醫院學科發展、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基本建設、助醫濟困等領域中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5]。

調查發現，截至2020年底，我國共有公立醫院設立的基金會25家，主要分布在江蘇、北京、河北、山東等10個省(市)，以江蘇省最多(13家)，基金會規模、速度和社會影響力各異，發展態勢冷熱不均，呈現出明顯的地域特色。本文通過對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發展現狀及特點進行分析,發現存在的問題并嘗試給出策略建議，助力公立醫院基金會進一步完善內部治理結構、提升運作和管理水平，以期為推動公立醫院基金會在全國范圍內健康快速發展提供經驗參考。

1 資料收集

通過中國社會組織公共服務平臺，以“醫院”“醫療”“醫學”“杏林”“健康”等冠名關鍵詞查詢注冊類型為基金會的社會組織，共篩選出基金會180余家，通過查詢其業務主管單位、住所地，以及基金會《章程》等信息，剔除社會資本辦醫舉辦的基金會，篩選出公立醫院作為發起人/主要捐贈人的基金會25家?？紤]到民政部門的監管態度對基金會發展具有決定性作用，為便于研究，本文將研究對象限定為江蘇省內公立醫院發起成立的基金會，剔除成立不滿一年、未公開年報及專項信息，無法獲取研究資料的基金會2家，此次納入研究對象的基金會共11家(見表1)。在研究過程中，綜合使用社會組織年檢年報信息、慈善組織評估結論、行政處罰信息、是否取得公益性捐贈稅前扣除資格/非營利組織免稅資格、基金會中心網基金會透明指數(FTI)、基金會專題網站等多方面的資料。

表1 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基本情況

2 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發展基本情況

2.1 發展概述

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的發展大致可以劃分為3個階段，2004年《基金會管理條例》頒布后，南京鼓樓醫院和江蘇省人民醫院作為江蘇省醫療衛生領域的領軍單位，先后發起設立非公募基金會[4]；在江蘇省鼓勵社會組織發展政策的引領下，南京兒童醫院和江蘇省中醫院也在2013年前后發起設立了非公募基金會；隨著江蘇省進一步簡政放權，公立醫院設立基金會的熱情不斷高漲，公立醫院基金會也成為江蘇省非公募基金會快速發展的5個組織類型之一[6]。11家基金會發起單位均為大學的附屬醫院，其中有5家是江蘇省衛健委直屬單位，發起單位既有綜合性醫院，也有中醫院和?？漆t院。從注冊地域看，有8家基金會集中于省會南京，有3家基金會分布在省內經濟較發達的地區(徐州、揚州、泰州)，公立醫院設立基金會的示范效應逐步顯現；從登記機關看，2016年以后成立的基金會大多數選擇在地市級民政部門登記，這也反映出江蘇省簡政放權的效果。

2.2 信息公開及社會評價

“江蘇省社會組織信息公示平臺”統一公示全省基金會的基本信息、績效信息及年檢年報信息，另有7家基金會開設了獨立網站或專題網頁，公示其《章程》、組織架構、核心制度以及開展的主要公益項目。截至2020年，有5家基金會定期參加民政部門社會組織評估，有3家基金會獲得3A以上等級；有6家基金會登記或申請認定為成為慈善組織；有11家基金會獲得公益性捐贈稅前扣除資格，并有4家基金會獲得免稅資格。通過查詢基金會中心網發布的中基透明指數(FTI)可知，以滿分100分計，2018年度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得分在0.8～25.2分之間，平均分16.74分，略低于全省基金會平均分(18.32分)，遠低于全國醫療救助領域基金會平均分(59.27分)，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2.3 基金會規模及財務收支情況

如表2所示，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的初始基金僅滿足或略高于注冊的最低資金要求，其數額隨注冊時國家對基金會的登記管理要求略有變化；從已公布的基金會年報(L基金會未披露年報信息)可知，截至2018年底，有9家基金會實現了資產保值增值，有6家基金會凈資產超1 000萬元。10家基金會凈資產總量為23 995萬元，接受社會捐贈9 797.6萬元，投資收益946.9萬元，公益事業支出7 147.4萬元。從公益活動收支情況看，10家基金會在規模和資產管理能力上差異較大，收入結構單一，嚴重依賴捐贈收入，除D基金會獲得大額投資收入(占年度總收入的13.64%)外，其余9家基金會獲得的投資收入及其他收入不足本基金會年度總收入的3%。從公益支出情況看，10家基金會2018年度慈善活動占上年末凈資產的比例平均為40.9%，K基金會未達到《慈善法》的最低要求(≥上年末凈資產的6%)，年度管理費用普遍低于20萬元，管理費用占比均符合要求。

表2 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規模及公益活動收支情況

2.4 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開展的主要公益項目

(1)困難群體醫療救助：A基金會連續3年開展“關愛鼓樓環衛工人免費體檢公益行動”；C基金會設立“紫金·厚德”大病救助計劃，9年來救助困難家庭大病兒童和殘障兒童508人次。

(2)改善醫療衛生條件：D基金會2016年資助該院醫技樓建設787萬元；F基金會2018年度捐助該院購置醫療設備1 484.6萬元，占年度公益總支出的85.54%。

(3)資助醫學人才培養與學科建設：C基金會2019年資助兒科臨床醫護人才培養經費103萬元，占年度公益總支出的13.92%；H基金會2018年度捐助該院學術會議經費128.84萬元，占年度公益總支出的55.17%。

(4)開展義診與科普宣傳：B基金會資助該院“健康萬里行：衛生科普知識宣教”公益項目，開展了多項特色健康教育服務。同時，公立醫院基金會還在對口幫扶、援疆支邊、志愿服務以及醫院文化建設等領域積極發揮作用。公立醫院基金會通過慈善活動，培養了一批優秀的醫務社工人才及慈善項目，A基金會和B基金會已經成為行業的標桿，先后獲得江蘇省社會工作領軍人才、江蘇省“最美社工”“江蘇慈善獎”、最具影響力慈善項目等，多個項目獲評江蘇省優秀社會工作項目/案例。

3 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的發展特點及存在的共性問題

3.1 積極的政策環境是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快速發展的主要原因

2014年江蘇省按照簡政放權的要求，將基金會登記權限下放，為基金會設立降低了政策門檻，很好地匹配了公立醫院基金會以提供本土化服務為目標的內在動因。雖然從全國范圍來看醫療領域基金會增長緩慢，但是在江蘇省“政府嵌入型”發展模式[7]的引領下，借助自身優越的經濟基礎和濃厚的慈善傳統，以公立醫院為主體成立的基金會不斷涌現，在數量增長的同時，基金規模亦日益擴大，在全國處于領先水平。

3.2 公立醫院基金會是社會慈善組織的有益補充

社會慈善資金不僅可以作為醫療保障制度的有效補充,彌補政府投入不足,還可以作為衛生籌資的重要渠道,為醫療衛生事業的發展提供有力支持[8]。公立醫院設立慈善基金會，能夠直接對接醫療救助的供給和需求信息，利用自身專業優勢快速尋找合適的救助對象[9]，提高救助效率，實現“應助盡助”，避免重復救助。在提供物質救助的同時，還可以發揮自身專長，提供社工服務、心理健康支持，宣傳疾病防控知識宣教，探索開展一站式救助。

3.3 存在的共性問題

(1)獨立性不足?；饡忠蕾嚢l起單位(公立醫院)的支持，包括投入注冊資金、提供辦公場所、配備人員、利用自身聲譽籌款等，并憑借發起單位的社會聲譽，建立起基金會生存發展不可缺少的社會公信力；專職人員數量少，人員多來自所依托的單位，行政色彩濃厚，工作穩定性和積極性較差，對項目的管理浮于表面，內在創新和發展的動力不足[8]。因此，基金會為發起單位提供的支持多，面向社會提供的公共服務少。若基金會未來向真正意義上獨立的社會組織過渡，將因失去發起單位的支持而面臨發展困境。

(2)基金會規模零散、活躍度偏低，透明度不高。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雖然數量優勢明顯，但基金會規模零散，無法形成公益財產的集中優勢，限制了基金會開展公益活動的領域、空間和能力，難以在一些突發事件和重大社會問題上發揮積極的影響[10]。公立醫院基金會尚未形成穩定的善款籌集和保值增值渠道，資金來源多為一般性臨時捐贈，方式單一、數額不大?；饡幠Ｆ〉囊粋€不利結果是無法提取足夠的管理費用(不得超過當年總支出的10%)，無法支持專業運營團隊，難以發展壯大。在透明度方面，有些基金會不重視信息公開工作，無官方網站或網站更新頻率低，在媒體上報道消息較少，公眾無法了解這些基金會的行為。

4 公立醫院基金會健康發展的建議

4.1 進一步完善基金會內部治理結構，提升規范性和專業性

依據《慈善法》確立的慈善組織內部治理準則，強化章程約束，明確公立醫院基金會的功能定位，建立規范的法人治理結構，推進內部自律和依法自治。進一步完善內部管理制度，規范基金會財務管理、費用核算、項目運作、公開募捐、對外合作、志愿者管理等業務，確保基金會各項工作都在陽光下運行。積極參加社會組織等級評估，完善年檢年報信息，提高信息公開的透明度和完整度，并將其作為推動基金會內部治理規范化、加強自身能力建設的重要抓手，樹立良好的組織形象。

4.2 加強基金會自身專業隊伍建設

專業的基金會管理人員是基金會持久積極發展的重要保障。在社會組織專業人才供給不足的情況下，公立醫院基金會更要加強自身現有人員的培養，學習和借鑒國內知名大學教育基金會的先進經驗，從內部治理、項目管理、資金運作、公益營銷等多層面，加強專職人才隊伍特別是秘書長、骨干團隊的培訓[11]，同時大力發展志愿者隊伍，廣泛吸引不同職業、知識、經歷和技能的志愿者參與管理服務，打造高水平、高效率的管理和運作團隊[9]。同時，基金會還應為專職人員提供科學合理、有競爭力的薪酬福利和社會保障待遇，吸引更多具有志愿精神、認同慈善理念的專業人士加入，提高組織活力。

4.3 拓寬籌資渠道，提升項目運作管理水平

將公立醫院的公益理念與基金會的發展遠景相結合，使之成為匯聚各方面力量的資源整合、分配與利用平臺，更好地為醫院發展服務?？茖W合理設置公益慈善項目，注重提升公益項目執行手段的創新性，突出公益性，增強專業性，結合公立醫院的專業特色打造系列公益品牌，推動項目運作由粗放式向體系化方向發展[12]。采取差異化的籌資策略，重視小額捐贈“微公益”的力量，積極參與政府購買服務，充分利用新媒體、“互聯網+慈善”提升社會公眾參與的便捷程度；借鑒大型基金會成熟的做法，如設立專門的籌款工作場所、建立慈善捐贈榮譽體系等[13]，褒揚和激勵更多的個體和組織參與慈善事業。在資金分配使用方面，可以兼顧資助公立醫院自身發展與服務患者、回饋社會[9]。推動《慈善法》所倡導的資產保值增值方式、新型捐贈、慈善信托等在公立醫院基金會落地，形成安全性、流動性、收益性兼顧的資金運作模式。

綜上所述，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企業、社會團體和個人履行社會責任意識的增強，公立醫院接受捐贈將會大幅度增加，必將有越來越多的公立醫院發起設立基金會。江蘇省公立醫院基金會運營中面臨的各種問題都將是普遍的、有參考價值的，是基金會建設發展過程中必須要克服的。我們相信，通過不斷的探索和實踐，公立醫院基金會的健康發展必能為加快我國醫療衛生事業發展提供更大的能量，為公立醫院的飛速發展提供更多的支持。